杜亚伯微笑,不好意思地向后躲闪,叶临的嘴角也破了,昏黄的路灯下,还能看到他微微发肿的脸颊。
“有什么是你想对我说却不能说的吗?”叶临舔了舔留在嘴角的血色,问杜亚伯。
杜亚伯摇头,像个孩童般的眨动双眼:“没。”
“说谎!”
叶临仰头叹气,想了一下继续说:“我喜欢你,无论你以前怎样,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和将来的你。”
“可现在的你和将来的你,都是从你的过去而来的。没有哪个人一出生就毫无缺点,完全活成别人喜欢的模样。是人都有不为他人所喜欢的一面。”
“我相信你有,是因为我也有。我怯懦的生活了三十六年,不,马上三十七了。可为了你冲进人群,去和那些家伙干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打破了以前所有我不喜欢的我。我成了一个新的人,愿意为你改变,愿意为自己改变。”
“曾经的不悦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让我们更加了解彼此,爱得更深,你明白吗?”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好人坏人,也不要再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行吗?”
杜亚伯似懂非懂的点头,叹气,起身,对叶临说:“叶老师,等我好吗?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你拉黑,也不会不接你的电话。我要去办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
叶临微笑跟着起身,慢慢点头:“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杜亚伯撑开掌心,叶临衣服上掉下来的那枚宝蓝色纽扣安静地躺在里面。
“这个送给我好吗?”杜亚伯有点怯懦的问。
叶临点头微笑:“还有我送你的衣服,改天重新拿回去吧。”
杜亚伯点头,好似人生突然有了方向,他得更理x_ing地对待自己的那个复仇计划。
叶临捡回自己带来的保温饭盒,两人在依然很冷的初春的凌晨,吐掉口中的血沫,一起吃香甜的红枣大米粥。
杜亚伯骑摩托车送叶临回家,又回到自己的公寓,洗了澡,睡回卧室。
这一觉,他睡得安稳踏实。
睡前,他告诉自己,无论是做□□还是做□□,都是太不高明的手段。
当然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来的爽快。
可这其中,他一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并不是真的明白事情的真相,他只是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生世当中。
如果他的猜想正确,他觉得把陷害自己父母的人交给法律,才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觉醒来,已接近中午。杜亚伯下楼随便找了家店垫了垫肚子,便回到了乡下的葡萄酒庄园。
关于父母的事,关于杜家人的事,这么多年来,他只听合伙人庄叔对自己提起。
他猜想,那个人应该知道的更多。
杜亚伯到庄园的时候,庄叔正从酒窖里出来。
令杜亚伯有点惊讶的是,庄叔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来找自己询问杜家的情况,微笑着洗了手换了衣服,便把杜亚伯叫进自己的办公室。
“您知道我要来?”杜亚伯问庄叔,眉间带着疑惑。
“我看了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杜氏剽窃案,猜想那一定是对杜家非常了解的人爆出来的。而杜家为了不让自己被抓住把柄,从来都不会长期用同一个产品经理。所以,我猜想,那些料都是你爆出去的。”
岁月已经给庄叔脸上刻下深邃的纹路,他蜡黄的面色稍微一暖转而变得y-in沉:“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杜亚伯隔着办公桌,坐在庄叔对面,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知道杜家的所有事,包括我的父母。”
庄叔笑笑,点了点头:“亚伯,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杜亚伯陷入深深的回忆。
那是在一次酒品展览会上,杜亚伯作为新人调配的一款葡萄酒广受好评,庄叔当初只是品尝了那酒的客户之一。
展览会后,杜亚伯便收到了一份邀请函,请他以技术参股,来自家的葡萄酒庄园当酿酒师。
这对于一个刚刚年满20的小年轻来说太诱惑了啊。
那一年,杜亚伯还差两年大学毕业,虽然学的化学,却早已打定了主意以后要以酒品为生。
脱离了杜家之后,他把自己的生活一向规划的很好。
所以,他几乎是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他虽然知道自己作为酿酒师资历尚浅,但给他一个舞台,他一定会闯出一片乐园。
也是在那一年,莲姨风s-hi病反复发作,林雨晗又和杜俊豪发生了些不愉快,母女二人从杜家搬了出来,住进老民居里。林雨晗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最后只参加了成人高考,上了个服装设计专业的夜大。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杜亚伯第一次见到叶临,目光一下子就再也离不开那个男人,偷偷的从微信朋友圈里关注了人家三年。
他难以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同x_ing迷住,他困惑他迷茫,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个作妖的怪物。小时候不被杜家人喜欢,刚能找到点人生方向又明摆着要不被大众接受。
他讨厌死了那时的自己,可看着叶临朋友圈里那些治愈的图片和文字,旁敲侧击的从林雨晗口中听叶老师的故事。
当他知道叶临是个和自己一样,喜欢同x_ing的人的时候,他开始自救,一点点地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杜亚伯的回忆越飘越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庄叔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晚安。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我其实……一直在找机会接近你……”庄叔微闭双眼,苍白的鬓角延伸到额下,一副因为回忆不悦的往事而纠结的模样。
“有一次我说漏嘴,说出了你大伯是杜家报来的孩子,你还记得吧?”庄叔继续说,“他就是从我们这个小村庄抱走的。我们这的人都知道这回事。所以,我大哥当年不愿意跟着家里人搞葡萄庄园,一门心思想去城里闯荡的时候,第一个想要投奔的人就是你的大伯杜海强。”
“杜海强这个人吧,私下里虽然有些沉闷和刻薄,但对同乡还是很不错的。他收留了我大哥,还给他在厂里安排了不错的工作。”
“他们两人年纪相仿,渐渐就成了类似朋友的关系。有时候杜海强要出差,都是我大哥开车去给他当专职司机。”
“然而,眼看一个乡下男孩在大城市里扎根的梦想就要实现,杜家人却派人来说我大哥死了。是半夜开车送杜海强的弟妹生产而出的车祸。”
“是,我明明知道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父母就是坐着我大哥开的车去世的。”
“我父亲就我们两个儿子,虽然大哥无心继承父业继续搞葡萄园,但是,他偏爱的还是大哥。一下受不了打击,当时就中风了。”
“后来,是我亲自从太平间,把那个撞的血r_ou_模糊,完全不成人形的大哥认领回家,办理了后事。”
“可是,这件事,却越想越蹊跷。我总觉得……他的死没那么简单。”
庄叔抬手扶了扶额头,用深褐色的眼眸与杜亚伯对视,看到年轻人深锁的眉间,开口问道:“你还没出生,父母就出了车祸,还是要与父亲平分家产的大伯派出的车,你也有怀疑过他吧?”
杜亚伯从庄叔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心就一直提着没敢放下。此刻更是憋得难受。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谁愿意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杜家报回来的孩子,而我那个傻大哥,在很多场合都和别人说起此事,还当成一种村上的荣耀去炫耀。在我看来,如果能有一场意外,可以把我大哥和与平分家业的人一起除掉,对于杜海强来说,真是完美。”
杜亚伯缓缓把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了出来,连连摇头:“你也是这么认为?”
“是,曾经我就是这么认为,所以,当我继承了葡萄庄园后,发誓要把它做强做大。好有一天,能和你大伯杜海强势均力敌,用一个平等的社会地位,为我的大哥讨回公道。甚至,还设好了一局,想要拉你一起来加入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