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还看到到过,在另一个文化里。每当他们有亲人去世的时候,孩子们会把去世的长辈的尸体,分而食之。他们觉得这是一种悼念,亲人会化身为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永恒的保佑着自己。”
“在那些部族里,如果你不喝,不吃。好像反而成为了一个异类。他们的文化就是这样,没有不道德、也没有不正义。因为道德本来不过所谓的‘大多数’而制定的。”
“在这个社会上,八十岁的老人可以娶二十岁的女孩,九十岁的老太可以与三十岁的小伙结亲。法律允许,但旁人总免不了非议纷纷。男x_ing与男x_ing相爱,女x_ing与女x_ing结合。旁人凭什么来指摘?他们的都已经是成年人,他们明明没有伤害任何人,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什么就不行呢?”
“为什么就不行啊,杨经年。”他反复的问着。
第四十六章:谋杀
天空中,漆黑的夜幕挂着零星几颗r_ou_眼可见的星星。
月亮弯成了一道银钩,孤单的垂着,显得寥落。
杨经年终于叹了口气,坦然的承认。“因为我不敢。”
“人都是社会x_ing的,球球。人这种生物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我自己不敢承担,也更不敢让你去承担。”
他知道杨予香说的没错,他是爱他的。
可是爱又怎么样呢?他们不能在一起,这是杨经年最后的底线。
他不愿活让男孩活在非议和指责里,他也没有勇气承担这份违背常伦的责任。
“做一个偏离‘常规’的人太辛苦了。你为什么就非要选择这样一条路!我本来可以找一个可爱的女孩,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恋爱,肆无忌惮的挥霍时间和金钱,这才是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哪怕你要当个Gay,你也该选择一个更合适的人,两个人相守一辈子,就算你和全世界出柜我都会支持你,我帮你把所有麻烦都解决,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
“那么多选择,却唯独不能是你?”
杨予香笑。
他对杨经年说:“你错了,我从出生就已经偏离了‘常规’,我从小活到现在,也从来没有选择。”
杨予香惨笑了一声:“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然后他突然一把掐住杨经年的脖子,猛的逼近几步,又一次让杨经年踩在了桥边。
“球球!”杨经年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看见杨予香的眼眶殷红,神色决绝。他的眼睛里带着浓黑的y-in霾,仿佛绝望。
“我没选择,你为什么就不懂啊!”
他让完这句话以后,突然狠狠的用力,然后一把将杨经年推了下去。
杨经年脚边悬空的刹那,如同人类的本能般,死亡的巨大恐惧一瞬间将他笼罩。
“球球!!!”
他的心脏在刹那间停止跳动,短暂的一秒钟,却好像天地都静止了一样。
然后他看见杨予香摇着头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他转身离开了桥边。
扑通一声,冰凉的河水撞击在杨经年身上,铺天盖地的水漫过身体,手和脚瞬间被剧痛淹没。
杨经年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可身体却抽筋似的完全不听使唤,让他被迫抢了好几口水。他浑身都有种被恶灵附体一般魇住的感觉,冰冷的河水铺天盖地的涌来,四周黑沉沉一片,又黑又冷。
他的身体不断的向下沉去,他憋着气,不敢呼吸。四面八方的水压迫的他近乎要窒息。
然后一阵猛烈的求生意识,让他挣扎着,终于从僵硬中会缓过来。
他钻出水面,将头发和脸上的水捋掉,环顾四周,一切都暗的如同死去。
杨经年慢慢的游到岸边,浑身s-hi淋淋的,淌着水爬到石头上,他哑着嗓子叫了好几声“球球”,周遭静的只剩下他的回音。
从兜里摸出手机,机器早已经因为进水而无法开机。钱包更是不知道沉在了哪里。
“杨予香!!!”
他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几分钟后,他浑身已经被冻得没了力气,只能有气无力的躺在石头上。皮肤每一寸都如针扎般刺的生疼。
那种冷仿佛是从骨头缝里泛出来的寒意,冰的人魂魄里都觉得森森然。
杨予香真的疯了,想要杀了他吗?
他宁愿做到这个地步……
他又凭什么把自己逼成这样……
他仰头看着天,然后闭上眼睛喘息。夜幕里繁星点点,月光苍白如水。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时间几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四周黑的无边无际,静的无沿无垠。
一切都孤寂的仿佛死去。
一种茫然的恐惧感悄无声息的滋生而出。
杨经年恍惚着,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失去了意识。
第四十七章:选择
刺鼻的消毒水味,经久不息的刺激着人的鼻粘膜。
杨经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
周围素白的墙壁与晃眼的白炽灯光,几乎没有实感。
他仍旧陷在那个疲惫的梦里。
他记得自己从石头上爬起来,也不知要去哪里,只能一步步的走。
他想拦一辆车,可是周围太偏僻了。
他越过了桥,想着来路一步步的走。
一条细细窄窄的路仿佛连着天际,风声和虫鸣声,让周遭更显得寂静。
他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身体和腿和脚,都已经快要没有知觉。
道路上除了远处影影绰绰的灯影外,仍旧空无一人。
“好点了吗?醒来了的话,要不要吃点东西?点滴差不多还有20分钟就停了,我要不要叫你家人过来?”
小护士脆生生的声音,把杨经年拉回了现实。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小护士露出带着酒窝的甜笑,“要不要喝水?你好些了没有呀?”
杨经年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
根据医院的说法,他是被一个路过的好心人送来的。
他后来知道,自己落水的地方,是雁栖河极偏僻的一处支流。周围一大片山林,少有住户,几乎可以用“荒凉”来形容。
那天晚上,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他似乎一直在走,走到意识浑浑噩噩的又一次陷入黑暗。
他昏了过去。
清晨日出的时候,终于有一辆车经过,那人替他叫了救护车,杨经年终于被抬到了医院。
因为手机和钱包都不能用,医院是在一天以后,拔了杨经年的手机卡,才终于接到了杨连轩打来的电话,与他的家人联系上。
而杨经年清醒时,已经是第三天。
订婚典礼因为男人的缺席,而不得不临时取消。
杨连轩为了给他收场,整个人忙的焦头烂额,嘴角都起了火疖子。
他让杨经年安心在医院养病,给他安排了护士照看,自己就没怎么来。
杨经年躺在病床上,头一次觉得自己清闲。
大概人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吧。
杨经年总是会想,杨予香到底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去。
一开始,他是真的有些生气。
他以为他在威胁自己,如果结婚,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愤怒的计划,如果杨予香过来道歉,这次自己绝不会那么好脾气的原谅他。
可是杨予香始终没出现。
杨经年在医院一直等,等到后来,后来他又习惯x_ing的给男孩找着借口。
他不是故意的,他可能那时候太生气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他可能不好意思来看我了。他心里会觉得愧疚嘛?
于是杨经年试探着给杨予香发了几条信息。
对不起,小叔没有生气,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你不来看看我吗?我的床头摆了一束康乃馨,你过来把它换成白玫瑰怎么样?
我想你了,球球,我最近总是在做噩梦。
最后一句话,杨经年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时常陷入噩梦里。他反复的梦到自己落水的那一夜,死亡的恐惧仿佛一把巨大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寂静与黑暗笼罩着他。
他在梦里拼命的挣扎,却仍旧眼睁睁的感受到自己无能为力的向下坠落。
他一次次从噩梦里惊醒,几乎怀疑自己有了PTSD。
那个噩梦里,有时候也会出现杨予香的声音。
“为什么就不行啊!”他愤怒的质问。
杨经年从噩梦里惊醒的时候,冒着冷汗,坐在床上,偶尔也会在黑暗中自问自己,为什么就不行呢。
直到出院的那天,杨予香也没来看他,反而是杨连轩跑来和他商量了结婚的事情。
订婚典礼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不少,杨经年当天没出现,两家闹的有些不愉快。
但是合作已经在进行,利益大于一切,虽然典礼没有办成,但杨家自觉度过了难关,也就没有那么迫切的联姻需求。
对方虽然不满,但因为得了好处,又不便明说。
于是这事情就颇有点不了了之的感觉。
杨连轩有抓紧做通了杨勋的工作,跑来确认道:“小年,大哥觉得你应该还是不想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