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桌子下面你来我往过了三四招,他最终还是被云寂踩住了两只脚背,再也动弹不得。
“王爷你多吃点茄子。”晏海又招呼殷玉堂:“他不喜欢吃的。”
殷玉堂正要道谢,听到后半句只能讪讪的自己夹了菜吃。
不过入了口,倒觉得味道意外不错。
“好手艺。”他这句跟上面夸的那句不一样,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多吃点。”晏海又看向慕容极:“郡王也吃一些吧!”
“谁约的你?”慕容极用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他。
“月留衣。”
“噗!”
殷玉堂喷了出来,还好云寂在这之前就已经一脚踢开了他的凳子,让他连人带凳子转个圈去了角落,才没有毁了一桌子的菜。
“月留衣……是什么人?”
“我的师妹,与我素有仇隙。”
“与你有仇,她为什么要抓走慕容瑜?”
“郡王。”晏海把另一面的眼下r_ou_也夹给了云寂。“你是关心则乱。”
殷玉堂拖着椅子坐了回来,默默地吃菜。
“既然你不乱,就说给我听听。”
“有人夜闯刑狱司,掳走了郡主,然后郡王追了出来,突然有人拿着一封信笺,要郡王转交给我……”晏海夹了一块藕片给云寂。“但是那封信上,其实并没有提及郡主,只是约我今夜相见,郡王又为何会觉得,郡主之事与我有关?”
“自然是因为……”
“自然是因为,送信之人刚好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把信交到了刚刚被掳走妹妹的你的手里。”
慕容极若有所思,殷玉堂也停下了筷子。
“我师妹是何种人,王爷应该是很清楚的吧!”晏海突然看向他:“王爷觉得,这是不是月留衣又一次设下的局呢?”
殷玉堂清了清喉咙,在其他人的注目之下,无奈的点了点头。
“月留衣此人醉心诡术,如果是她还真是极有可能的。”他想了想又说:“但是她已经有十数年未曾露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京,这其中是否有诈?翠微君你可要小心提防。”
“我在她的手上吃了大亏,怎么可能还不小心?”
“就算如你所说,那个月留衣也应该是知道会有人夜闯刑狱司,然后掳走慕容瑜,甚至知道他们往何处撤走,然后在那个地方等着我,所以,她绝非毫无关联之人,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晏海一脸恍然:“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郡王高见。”
慕容极嘴唇蠕动了一下,骂人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突然觉得一直被踩的很紧的鞋面松动了一下,连忙将脚抽了出来。
再抬头一看,那个武功高强的西蛮异族,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桌上。
“枭先生?”殷玉堂可是眼看着他突然现出困倦之极的样子,然后趴倒在了桌面上。“他怎么了这是?”
晏海没有说话,看着趴在那儿的云寂,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我就说,你准备怎么甩了他。”慕容极竟然丝毫没有惊讶,面带嘲讽的看着他说道:“你是把药下在了鱼r_ou_之中了吧!”
“咦?”殷玉堂尚在状况之外,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了默契的二人。
晏海从怀里面拿出了那封沾着血迹的信。
他抽出信纸然后展开。
上面寥寥数语,清清楚楚的写着:“十二载离情难忘,明夜丑时,邀君独赏碧波,一叙衷肠。”
第84章
这封信昨夜被晏海拿到手上, 读的时候他故意漏了一个“独”字。
慕容极虽然正在盛怒之中, 但他刚刚看过这信, 立刻就听出了不对。
他初时不太明白, 但转念一想,若是晏海想按照信上要求只身赴会, 估计这个总是与他形影不离的西蛮高手绝不会答应。
所以如今这般情形, 倒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他武功那么好, 你的药能管用多久?”慕容极拍了拍自己的脚背。
“足够他睡到明日清晨。”晏海站起来,对着慕容极说:“郡王, 搭把手。”
慕容极不怎么情愿的帮他把云寂扶了起来,放到了里间的床榻上。
“这到底是……”
慕容极转头把信的事情和殷玉堂说了。
晏海帮云寂把鞋子脱了,给他盖上了被子。
慕容极动作粗鲁, 云寂的头发都散乱了,晏海用手指为他梳理了一下。
“好了没有?”慕容极在外间走来走去,显得很不耐烦:“碧波湖距离遥远,我们得早点出发。”
晏海走到门边, 最后看了一眼。
因为放下了一半的床帏,从这里只能瞧见云寂搭在床沿的手背。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碧波湖在上京城外西郊, 出了城门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碧波观月是上京名景, 指的就是在碧波湖上夜间泛舟赏月, 湖岸边有一座以碧波为名的小镇, 上京的诸侯富商们在这个地方基本建有别苑以供休憩。
车窗外天色暗沉, 一路上无人言语, 慕容极擦拭着他的长|枪,晏海则在闭目养神。
驾车的是冒疆和黑狼,他们一个功夫好,一个擅追踪,至于暗地里有多少人已经埋伏在碧波湖周围,慕容极当然是不会告诉他的。
但是在他看来,想要制住月留衣,这些寻常手段是派不上用处的。
“郡王,前面就是碧波镇了。”马车放慢,冒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往前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慕容极看向晏海。
晏海张开眼睛,推开了车窗。
马车慢慢行走,从车窗往外看去,只见一片茫茫水面,在月色下根本望不到尽头。
“碧波湖湖面宽广,有数十处水道外通。”慕容极看着他说:“我已经封了各处水道,将湖上游船都换了人,只要她一进碧波湖,量她c-h-a翅也难飞走。”
“我定会询问郡主之事,郡王还请放心。”
“你问不问都没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会问的。”慕容极瞥了他一眼。
晏海笑了一笑。
“你觉得我做不到?”
“不。”晏海摇头:“我只是觉得郡王可能低估了月留衣。”
慕容极也回了他一个冷笑,显然并不相信。
“郡王,不太对!”冒疆突然停下了马车。
“怎么了?”慕容极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碧波镇上我们安排了不少人手,按理说应该有人,可是现在你看。”
晏海从车窗往外看去,只间前方不远有一片屋宇,显然就是碧波镇。
这座镇子不小,屋子里街面上都点着灯,乍一看好不热闹。
不过很奇怪的是,虽然处处灯火通明,但是半点声响也没有。
在这寂静夜里,这一切显得十分诡异。
“黑狼,你先去看看,别靠的太近。”晏海听见冒疆嘱咐黑狼:“有什么不对的,就立刻回来。”
黑狼跑得极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马车则停在原地等候。
之后足有一顿饭的功夫,黑狼并未返回。
慕容极和冒疆商量了几句,又回到车上,马车继续朝前行走。
“既然你说我低估了她,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把她放到何种位置?”
晏海看了看他。
“郡王,请恕我直言,若说天下间有谁能够仗着武力,不惧月留衣种种手段的,恐怕只有朝暮阁主一人而已。”他缓慢地说:“她定有万全准备,纵然今夜布下千军万马,也未必能留得下她。”
马车很快的驶进了碧波镇。
“郡王!”冒疆勒停了马车。
慕容极跳下了马车,晏海也跟着下了车来。
他们三人站在颇为宽阔的青石路上,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店铺都开着门。
右手边是一座酒楼,站在外头就能闻到酒菜的香气,往里一看宾客满座,有人举杯有人下箸,一副热闹景象。
但只是“景象”。
那些举杯下箸的酒客们,都是保持动作一动不动,似乎在同一个瞬间被点了x_u_e道。再往街上看,行走的人,摆摊的人,目之所及处所有人皆是如此。
“去看看!”
冒疆领命进酒楼看了一圈。
“郡王,并非被封了x_u_e。”他回来禀告:“这些人气血通畅,毫无异状,却不言不动,不知是何缘故造成。”
“有我们的人?”
“不错。”他看到了好几个混在人群之中的下属。
慕容极看向晏海。
晏海突然举步往前走去。
“你做什么?”慕容极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