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路行 上——旷达【完结】(17)

2019-06-12  作者|标签:旷达

裸露的身躯曝于儿子面前。

幼小的薛适,很少见到父亲,几乎就没有男女性别之分的概念。母亲在自己面前更衣这种事,连家常便饭都谈不上。他只是专注

地盯着电视,偶尔扫母亲一眼,期盼着她,速去洗澡,离开房间。

等母亲进了卫生间,流水声安然传出的那一刻,薛适才踏实下来,开始准备,他最爱玩的游戏。

薛适从床上站起,双手抓住银白色床罩的平边,像披斗篷那般,围在了肩上。双人床的床罩很是宽大,它裹住薛适矮小的身体,

另一半嵌着花边的部分,则平整地拖在床上。

映着窗户,薛适先是欣赏了一番自己华贵的姿态。遂发现床罩过长,影响行动,于是他背过双手,在腰部位置,由内抓住床罩,

继而反折,披到肩上,如此重复,叠了四层。

床罩的花边,耷拉在薛适的脚踝处。层叠的银色绒布,从肩膀开始,向下四散开来,最终蔓延成了曲折的裙摆。在薛适眼中,自

己就像是穿上了凤袍一般,瑰丽万分。

戏服扮上,游戏便开始了。双人床即是舞台,薛适就是演员,这绝对不需观众的游戏,贴切地讲,则更像是薛适自臆出来的独角

戏。

更为羞愧的是,薛适为自己设定的角色,全是女性。意外落难的公主,法力消尽的女妖,遭人陷害的王后……起初,薛适都是一

副雍容典雅的模样,或摆弄身姿,或翩翩起舞。突然,灾祸降临,歹人来袭,薛适绕着双人床,打圈逃跑,娇柔抵抗,匍匐翻转

,终遭囚禁。

薛适抱着膝盖,

静静地坐在床脚,等着命中注定的英雄,前来搭救。终于,那强健有力的壮士凌空出现,杀入敌后。薛适焦灼遥望,守候祈祷,

最终盼来对方,得到了救助,而后,便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每一场戏,套路都是一样的。英雄,也必然都是威猛勇敢的男士。即便是在薛适的臆想中,这铁打不变的规律,自然也没有什么

回旋的余地……

这游戏如此有趣,薛适总是欲罢不能。一场戏下来,若还有时间,那就即刻上演第二场。而母亲,则总在薛适玩得酣畅之时,突

然闯入。

一见母亲,薛适便即刻停住了所有动作,立马坐在床上,佯装没事。这最后的一丝羞愧感,源于何处?薛适尚知,自己是个男孩

,不该将自己幻想成女生。这么一点微弱的自觉,薛适还是有的。

沐浴过后的傅雪萍,用浴巾将将裹着身体,表露的四肢,缓缓散发着热气,而关键部位,则半遮半掩,春光乍现。

在傅雪萍眼中,对于儿子,恐怕也没有性别的概念。她将浴巾直接摘下,在薛适面前大方裸体,慢慢挑选着,那些粉味浓重的内

衣裤……

薛适看着母亲的身体,唯一在意的,便是她小腹上,那道深邃丑陋的疤痕。对于答案,薛适早已从父亲抱怨的口中听过无数次了

,他知道,那是母亲剖腹生产后,所留下的永久印记。

对于这无端的伤害,薛适很是自责,他盯着那疤痕,闭口不言。而他脑中盘算的,则是刚刚被中断的剧情。他默默期盼着下一个

独处的时刻,心里,反复演练着即将上映的戏码……

九五年一月,春节前夕。

松花江面包车内,除却正在开车的薛勤胜,唯一的乘客,便是薛适了。

薛适窝在副驾中,刻意将头撇向另一侧。与父亲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独处,这让薛适十分不安。

望向窗外,路边的积雪仍显得厚重紧实。坐在缓慢前行的面包车中,耳边持续着车轮碾过雪层的“嘎吱”声响。薛适沉浸在毫无

话语的噪音中,完全不觉尴尬。

突然,薛勤胜加快了速度。薛适扭头看前方,见路边出现了一个高挑女子的背影,那女子大幅度地扭动着两胯,一双长腿只穿了

薄薄的黑丝袜,交叠成一线的高跟鞋印记,在雪地上清晰蔓延着。

薛勤胜踩下油门,面包车加速行驶到女人身旁,接近时,车又放慢了速度,与女人同步徐行着。薛勤胜不顾前方,使劲转过头,

直直盯着女人的身体。待脑袋几近扭断之时,薛勤胜才不舍地回过了身,龇着牙大声感叹道:“长得真他妈不错。”

“我不觉得。”身旁的薛适,即刻泼了父亲一盆冷水。

首先,薛适认为,在父亲眼中,除了母亲,绝不该有别的女人。其次,薛适确实不懂得女性的魅力何在。也不知是因为年幼,还

是什么别的原因,女性,于当时的薛适而言,是完全没有吸引力的。

那一句冷淡否认,听得薛勤胜皱紧了眉头,咬着牙狠狠骂道:“你懂个屁!”

薛适抿起了嘴唇,看着窗外,很是委屈。

薛勤胜没注意到儿子的反应,径自断言道:“那女的,肯定是妓女。”

薛适听了,不想接话,但犹豫了一番,还是礼貌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

薛勤胜得意地嗤笑一声,他点上一根烟,吐出了一团浓重的烟雾,继而说道:“是不是妓女我一看就知道。”

薛适天生肺弱,惧怕烟熏。他咳了一声,看着窗外过往的女人,心中调侃道,在你心里,所有女人都是妓女。

薛勤胜继续吞吐着烟雾,薛适则谨慎地控制着气息,父子二人沉默不语。

少许,薛勤胜主动打破了僵局,开口问道:“你们班有漂亮的女孩儿么?”

薛适没回话,只在脑中逐个掂量着班上女生的尊容。仔细想想,漂亮的倒真有几个,但薛适却没有兴趣。

薛勤胜见儿子没有反应,便想了想,调侃道:“瞧我问的。你们班可能还真没什么好看的女生,修车老石的女儿、胡同口那瞎老

太太的外孙女……”

薛适跟着憨笑起来,突然,父亲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

“你现在,年纪都这么大了……小鸡鸡会直起来吗?”

当时的薛适,尚不满八周岁,但听到父亲这般问话,他也仍有些许的尴尬。

薛适脸颊微烫,静默回想着。

那些懵懂无知的勃起,只发生在了两个人身上。第一,即是与堂哥睡觉时,不自知的身体反应。第二,则是那个,已然失却了的

……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遍及全身。年仅七岁的薛适,被与生俱来的强烈自卑紧紧束缚。他有些结巴,只虚声回道:“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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