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云朦笑出声,便坦白道:“眼光挺准啊,看出来了。我们俩是好朋友,商量好了,一起骗两边的父母。过半年就要摆桌了
,等结个一年半载的,再离呗。”
对于形式婚姻,薛适也照样是看不上的。他始终觉得,同志本就不该与异性结婚。然而,自己总也活在层层编织的谎言之中,根
本没什么资格说教他人。
当下,薛适心内泛起阵阵不屑,忍不得抬杠道:“你爸妈不会希望儿子离婚的吧?结婚的钱不都白糟蹋了吗?”
“操!”一句话,即惹恼了云朦。他掐灭烟头,起身套上内裤,并愤愤埋怨着:“给他们做做样子已经算给他们面子了!让我结
婚,我他妈的也结了。不合适怎么着,不合适还非逼着我们俩在一起过啊……”
薛适见云朦气冲冲的样子,心内犯难之际,忽听一通陌生的铃音骤然响起。云朦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先看了看,继而傻笑两声
,接起大喊道:“哟!美女啊!”
云朦嗓音发粗,说话又不爱用力,声线发扁,有些难听。当下,他将嗓子全然吊起,边讲电话,边翘起小拇指,在胸前划弄着。
薛适很是惊讶,云朦竟也有这种娘气的姿态,仿佛刚才的沉闷样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时间,竟教人分辨不出他的型号了。
云朦边说边笑,继而挑着眉毛,向电话中那人妩媚邀约道:“等会去唱歌,你来不来嘛?”
薛适正猜测着,电话另一头是云朦那所谓的女友。蓦地,手机扬声器发出尖利的娇嗔呼喊,透过云朦紧贴的耳朵,在房间内清晰
回荡着:“哎哟!有帅哥吗!”
那一声,同样是扁粗嗓音,也同样是竭力吊着喉头,一听便知是男生,一个不折不扣的同志,妖娆得教人魂飞魄散的那种。
每个同志,都有各自的圈子。薛适自是管不着,心内却仍生出了一股隐隐的妒忌。他不愿再看到云朦与好友打趣的娇柔姿态,便
穿好衣裤,走出了卧室。
身前,一块神秘物件摆在门口,被暗红色的厚布牢牢遮覆着。薛适打从进门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来得及细看过。他伸手捏住厚布
,缓缓掀开一角,见是一架极其厚重的电子琴。那黑色琴身隐约泛着光亮
,质感十足,很不像是买给孩童随意玩乐的便宜货。
薛适忍不住伸出食指,按下了白色琴键,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即刻,云朦走出卧室,轻蔑笑笑,遂顺手打开了电子琴的开关。
薛适盯着那些光亮,很是喜爱。他记起小时学过的幼稚曲调,随意弹过了一遍。云朦摆弄着衣领,笑着调侃道:“行,比我强。
”
薛适扭头盯着对方,惊讶问道:“你不会弹?”
云朦关上电源,强拽过厚布,看似豪迈,却又铺得十分完好。他迈步在前,继而幽幽说了句:“琴是别人的……”
二人站在楼道里,低头等候着。薛适才记起了那织毛衣的刁钻妇女,正担心着,只见电梯门大开,内里空无一人。
薛适随云朦走了进去,对方沉默不语,两眼颓丧。薛适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稍微像样的话题来。
降至一层,那老旧的电梯门吱吱啦啦地打开了。门外,开电梯的中年妇女一手抱着水罐子,一手搂着插满长针的毛活,吊着眼睛
,鄙夷地盯着云朦和薛适。
云朦不顾,直直往前走,强迫妇女闪到了一边。薛适跟在身后,羞愧地挤了出来。
中年妇女摇晃着走进电梯间,冲着二人的脊梁,毫不避讳,故意骂道:“哼!现在的年轻人,不学好,搞这个……”
之后,薛适与云朦仍有接触。每次事毕,云朦都立即逐客。直到薛适心灰了,也尝腻了,便不再联系对方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墙。他的那道,格外难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