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适始终回避着父亲,故意将头撇向另一侧,他看着冒雨而行的过往路人,心里很是羡慕。
忽的,脑后冒出一句话,只听父亲莫名说道:“红斑都没了,你现在皮肤挺好的。”
“啊……”薛适赶忙应声,勉强回答道:“是……那老太太开的中药挺管用……”
薛勤胜点头附和,遂即陷入沉默,气氛又比之前尴尬了许多。
少顷,憋不住话的薛勤胜,终于开口问道:“你不是处男了吧?”
薛适即刻心跳加速,却仍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漠然回答:“嗯,交过女朋友,早不是处男了。”
“几个?”父亲不留喘息的余地,继续追问道。
薛适嗤笑起来,故作拖延,脑中不断思量,继而才回道:“没几个。也就两三个吧。”
“噢,挺好。”薛勤胜轻轻点头,颇为肯定。他向儿子瞄去,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诲道:“男人,趁年轻力壮的时候,要多
多尝试。这样,你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这样,才不后悔。”
薛适自知,父亲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想到父亲婚后仍像条放浪的野兽一般,四处寻觅,招惹异性,仿佛年轻时还没有尝遍,没
玩痛快,就这样不顾夫妻应守的忠贞责任,不顾自己的行径将会给后代生成怎样的不良影响。
一时间,薛适烦躁不已,却又不敢胡乱顶撞,只得勉强回嘴一句:“哪有那么多可尝试的……”
话音未落,倒是激起了父亲的兴致,他得意地拍了一下大腿,继而眯起眼睛,神秘兮兮地问道:“还记得乐乐吗?”
听到名字,薛适便有了印象。当初,自己犹在读小学四五年级时,一个身形姣好的美貌少女,频繁出入家中,她即是乐乐。当时
,她正在北大读本科,不知怎的,父亲就跟她勾搭上了。两人总搞在一起,或独处用餐,或开车出游。那么漂亮的女生,父亲却
总与她亲近,薛适心内,总替母亲抱不平,就连自己,都觉得十分委屈。
薛适抑制不住侮蔑之意,又怕父亲听出,便极其轻柔地哼笑了一声,继而冷冷问道:“记得。她怎么了?”
只听父亲,这样大言不惭地夸赞道:“年轻女生,就是有年轻女生的活力。乐乐,更是床上的佼佼者。唉,可惜没跟她维持下去
啊……跟你说,她做爱时,那个地方……会掏人……”
话至此,薛勤胜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举在了空中,模仿着炒菜颠锅时的划圈手法,五个指头亦是不停地张开合拢着。他将自己
的右手,比作那令他回味不已的器物,冲着自己的儿子,生动演示着乐乐做爱时的掏人绝技。
薛适当年便知,父亲与乐乐有一腿。只是,他很讶异,父亲竟能如此坦然地聊起自己与其他女性鬼混的细节。薛适很是抗拒,却
仍勉强侧头,瞥了父亲的右手一眼。即刻,薛适想到女性的阴部,顿觉胃中一阵翻搅,几欲作呕。
薛适望向窗外,终于见到了那座通往学校的过街天桥。身旁,父亲仍在沉醉地演示着那不堪的过程,薛适兀自打了招呼,还没等
车停稳,就猛地打开车门,赶忙跑上了天桥……
雨中作乐,却要担起受寒发病的风险。
乐趣越大,风险越大。
那时,细雨拂面,薛适欢畅迈步,完全不想停下。
完全不想停下……
第37章:大城小事
当薛适心内的情愫初初萌芽时,那对象,便是幼儿园同桌的小男孩。自此往后,他就一直迷恋于同性,从未动摇过。为何自己生
来就有别于常人,薛适自己也无法解释。
然而,说来也怪,薛适打小就始终坚信着,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异类。
想来,是因为身边的人对同性恋都有个概念,纵使这概念是那么得不堪入耳。
小学三四年级时,若有男生相互追逐嬉戏,无意间搂在了一起,便会被旁人笑话,骂作变态。亲戚长辈相聚时,若偶尔提起此类
稀奇新闻,就会调侃一声“同性恋”,随即一笑带过,仿佛是个完全上不得台面的龌龊话题。
起初,薛适也跟着大伙一道讪笑辱骂。而后细想,才知那骂的正是自己。年幼的薛适,庆幸自己领悟得早,晓得了这是完全不被
大众接受的反常行为,便开始极力隐藏,以免被人看穿。
他不明白,自己如何就成了他人口中谩骂侮辱的首要代表。他只能谨慎过活,期盼着,能在某日遇到同类。
如今,同志们相识的主要渠道,即是网络。它方便快捷,不需以真面目示人,隐私还算是有保障,避开了路人的白眼嫌恶,进而
安心地挑拣筛选。
然而方便过头,便养成了懒惰。部分同志懒得再费心力与口舌,懒得再编织些甜言蜜语体味爱恋,多数人劈头盖脸便来索要照片
视频,而后一夜纵情,只贪图短暂的快活。如此往复,总追求着新鲜带来的刺激,多次麻痹后,内心也就疲乏了。
或许正因如此,常日里的遐想,才显得更加梦幻美好。有缘偶遇的瞬间,虽微小,虽有自作多情之嫌,却也能在心中泛起涟漪,
回味阵阵。
年月已然忘了,只记得时至盛夏,薛适吃过午饭,便骑车出门闲逛去了。
过了大院后门,拐入南边小巷,远远便见横跨于河上的那座石桥。
那时,小桥未被休憩,还保留着原有的古朴气息,看上去虽不如钢筋水泥那般稳当,却散发着浓郁的悠然情趣。
薛适欣然交替着双腿,向石桥缓缓移去。只见桥对面,一位身穿红衣的男性青年,也骑着单车,迎面而来。二人行至石桥两侧,
薛适即看清了对方的秀气面容。
许是气息相近,二人视线连接,不再分开。擦身而过后,双方仍将脑袋深深扭过,恋恋不舍地遥望着。直至看不清对方,薛适才
回头,继而转了转酸胀的脖子,忍不住笑了很久。
天冷时,薛适便改乘公交车,每日颠簸良久,往返于静贤居和学校之间。不近不远的路途,拥挤不堪,偶有异味,这都令薛适烦
闷不已。
虽然如此,却并不是全无乐趣。薛适所乘的线路,多停靠于高校之间,自然便能遇上许多朝气蓬勃的俊朗青年。薛适眼神飘忽,
不断暗自扫视,多数男生都不会有丝毫知觉。偶尔遇见有回应的,薛适与对方便偷偷抛送着眼神,却又不敢互相直视。等到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