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儿子,将眼闭上,冷冷地威胁道:“下次再敢这样……你可以试试……”
薛适听了,只觉头晕眼花,险些虚脱。
海燕走进来,将水杯和药片递给了薛勤胜。他吃过药后,见海燕仍关切地望着自己,便安抚道:“没事儿,过会儿就缓过来了。
”
薛勤胜重新躺下,冲门口摆了摆手。海燕接到命令,赶忙将呆愣着的薛适带出了小屋。
保姆小玲已经二十五岁了,在农村老家,这早已过了适婚的年龄。经过老家父母长途来电的多次劝告,小玲辞职,回乡结婚去了
。
薛适虽然仍爱哭闹,但起码比幼时容易照顾。
白天,海燕在饭店干活。晚上,她回1013,就在大卧室的沙发上睡觉,也算与薛适做伴,帮他鼓胆了。
薛适的堂哥,大薛适七八岁,总趁着放假时节,来
文竹园住两天。堂哥很喜欢漂亮贤惠的老婶,傅雪萍也待他如儿子那般热情。
某个周末,堂哥又来了。傅雪萍带着两个孩子,再加上海燕,一行四人,直奔紫竹院游玩去了。
时值盛夏,阳光很是毒辣。畅游罢了,已是下午。
薛适像个小无赖,被母亲和海燕拖着走,他满头是汗,不断抱怨着天气,让旁人听了都很是燥郁。
傅雪萍温柔劝慰道:“乖,马上就到了。出门前我洗好了一盆草莓,放在冰箱里了,回家就可以吃了。”
薛适听了,顿时来了精神,跟堂哥一起兴奋地呼喊着。薛适挽着母亲和海燕的胳膊,无比期盼地跳脚前行。
好不容易走回了文竹园小区,薛适独自向前奔去,快速跑进了楼道。他以为父亲起床了,对冰镇草莓的惦念也相当深重,于是他
敲门,口中不断唤着父亲。
一阵静默后,只听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碰倒了东西,叮咣作响。
这时,傅雪萍一行人走了过来。薛适向母亲递过了狐疑的眼神,傅雪萍不懂,她将钥匙插进锁眼,一拧,却不动。
突然,屋内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勤胜?”傅雪萍唤道。
“别进来!”薛勤胜在房门另一侧,用手抵着门锁,大声叫着。
即刻,傅雪萍便明白了。她看上去并不气愤,也不张扬,只从包里掏出了五块钱,塞到海燕手里,嘱咐道:“你带他们去玩儿吧
,晚饭就回餐厅吃。”
海燕接过钱,点点头,跟堂哥一起转过了身。只有薛适,满心惦念着草莓,仍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海燕硬拉着薛适,将他往外拖去。薛适回头张望母亲,见她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低头面向紧闭的家门,沉默不语。
大街上,薛适和堂哥舔着各自手里的冰棍,始终不明所以。
只有海燕,似懂非懂地沉默着,那迷离的眼神,写满了复杂的心绪……
是年深秋时节。
近几日,薛适的心情相当矛盾。一方面,父亲已经无故失踪了十天,这令薛适相当愉悦。另一方面,母亲毕竟会担心父亲,她也
毫无头绪,只能焦急地盼着消息。薛适肯定不愿母亲忧虑伤身,但他也完全不在意父亲失踪的缘由。
周日,傅雪萍带儿子去了动物园,这几乎是母子二人每周固定的游乐行程。薛适玩得欢畅,母亲却提不起精神。她不仅没有兴致
,连反应都有些迟缓,思维很是恍惚。
晚间,薛适被海燕哄上了床。母亲也回了房间,将灯熄了。
睡梦中,薛适依稀听到了车门被人重重摔上的声响。一干霸道的男人,踏着粗鲁的步伐,强势逼近。
家里的房门,像是被人砸透了一般。迷迷糊糊的薛适,勉强眯起眼,恍惚见到母亲披着睡衣,走了出去,反手关上了客厅的房门
。
屋外像是涌进了一股浓重的气息。傅雪萍冷淡地招呼着,同来访的不速之客们商谈起来。
薛适的感官都是朦胧的。他再次闭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少顷过后。
耳边突然响起了惨烈的哭声。薛适睁开眼,在黑暗中勉强张望,见睡在沙发上的海燕,已是缩成了一团。她用被子裹住身体,不
停地发抖。由于受到惊吓,海燕的脸已经变形了,她绝望地哭嚎着,下巴像是脱臼一般,不停颤抖。
摒弃海燕的哭喊,薛适蓦地听到了敲门声。转头看,见那扇通往客厅的房门,已被海燕反锁住了。
屋外,母亲的声音依稀响起,她口齿含混,那样喊道:“开门!海燕!开门!开门啊!”
薛适猛地起身,作势下床。
即刻,海燕像是发了疯一般,呼嚎道:“不能开!不能开啊!”
薛适被吓了一跳,惶恐地盯着海燕。
海燕想冲过来阻止薛适,却因为恐惧过度,而始终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她几近断气地哭求着:
“不能开!啊……薛适……你妈被强奸了!……你妈被强奸了!……你开门了……坏人进来了……我们也会被带走的……”
薛适失神地望着海燕,不知其所言何意。这时,母亲在外敲门的声音更加急促了。薛适不顾海燕的疯狂劝诫,光脚跳下床,赶忙
将门打开了。
瞬间,灯光射进黑暗,海燕被吓得胡乱哆嗦,使劲用被子裹住了脑袋。
薛适迅速坐回床上,只见母亲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她单手托着脑门,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当走过沙发时,傅雪萍冲着那团发抖的被子,幽幽地瞟了一眼,继而她挪回小屋,将门关上了。
海燕哭了很久,哆哆嗦嗦地把被子拉下来,惊恐地四下张望着。确认没人,她仍不能平复情绪,又哭了好一阵,才慢慢缓和下来
。
从那天起,海燕再也没在1013睡过。
事隔多日,薛适才知道,父亲的暂时失踪,是为了躲避警察的追问。然而警察纠缠的具体原因,薛适并不清楚。
那个深夜,傅雪萍不卑不亢,被警察盘问了许久,始终不吐口。
众警察套不出消息,便灰溜溜地走了。
送走警察后,担忧已久的傅雪萍,因休息被扰,再加上情绪失控,一时间,旧病复发。
屋内的海燕,听到了傅雪萍病发时的惨烈叫声,霎时惊吓过度。她竟深切地认为,那一晚,傅雪萍,是被人强奸了的……
亲戚,有血缘关系的人。
只因这一层关系,心重的,便将亲戚放在心上,担忧对方的生活,也担忧自己在亲戚面前的形象与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