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伯伯,他明天就回国了,带来一个朋友,听说是现在国际很有名的脑科医师,会再来瞧瞧你的病,说不定很快就能治好哦
,易风,你会很高兴吧。”
摩挲着江易风柔软的短发,曹新桐脸上满是宠溺的爱意。
自从七年前的事故后,曹新桐便下定要照顾易风的决定,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真正了解易风的家庭。虽然从小衣食无忧,过着
富家子弟的安逸生活,但母亲在他 7岁时便过世了,父亲从此再未娶妻,但因为无法平复失去爱人的痛苦,从此一心投入工作中
,自我麻痹着,时常出国,不愿长久留在这个满是回忆的城市。唯一放不下的是疼爱的儿子,但那双跟母亲一模一样的澄净明眸
,总是让这个男人不忍多看几眼……留给贴身的管家照看着,他也算可以放心离开。虽然每次团聚都似乎其乐融融,父子的感情
很好,但自己每年与儿子见面的机会却可以轻易地掐指数清。
“易风像他的母亲,总是那么温柔体贴,处处为别人着想。”尽管不会表现出来,但江父对儿子宠爱和愧疚的矛盾心理是他的一
个心结。
而在江易风发生事故后,江父更是心疼中带着愧疚,仿佛易风的受伤,是他的错误。他想方设法,但不知如何弥补自己错过的东
西。
在曹新桐提出要照顾江易风时,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答应。不是在怀疑曹新桐的诚意,不是怕易风会受什么委屈——因为自从
易风与新桐结实后,每次与父亲的会面中都会谈论很多曹新桐的事情,看着一向貌似孩子气却很有主见的儿子能如此热情的时时
谈论同一个人,还有说话间那眼中炙热的光芒,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意。知道自己给予易风的关爱实在算是吝啬的
,看到儿子似乎找到自己人生中重要的那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江父只希望儿子可以快乐。
但现在儿子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似乎要带着大半的空白麻木地度过余生,江父无法忍受,想要用剩下的时光来补偿儿子,要亲手照
顾儿子的生活。然而另外这个男人,这个儿子曾时常挂在嘴边的挚友,却带着不亚于他这个做父亲的坚定决绝,要用自己同样青
春年华的生命去弥补错过的一些什么,想要填补儿子剩下的空白人生……
那个身影在自家门前久久不肯离去的那些夜晚,那眼神中哀怨但坚毅的光芒,还有他每一次试图说服江父时那疲惫颤抖的声音中
隐藏不住的绝望祈求,最终让这个父亲角色的男人退出来。
“也许这样对易风的病也会有帮助吧。希望……”
所以曹新桐很感激江伯伯的理解,也因为珍惜地要守住易风,七年间从未停下来休息,除了工作时间,便一刻不离地照顾易风,
同时和江父一起从未放弃地寻找着可能治愈易风的方法。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七年间江父每次回国一定先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然后会来看望江易风。两个人的关系保持着介于朋友
和亲人之间的关系,保持着绝对的礼貌客气,但在易风的话题上,却已经默契十足,无需太多的说明。
但每次突然接到江父的电话,曹新桐总会先是心中一颤,仿佛随时可能会失去易风,心中的慌张和恐惧,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淡漠
。随着易风病情没有明显的好转,那种不确定的心情反而愈发强烈地困扰着曹新桐,同时也让他意识到,现在易风对自己的意义
有多重……
“我永远都不会放手,易风,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哪怕是几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一定要争取。像对易风的诺言,又像是
对自己下定决心的提醒。
……
从医院回来,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曹新桐到也心情平静,因为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结果。
“没关系,还有希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送江父离开后,曹新桐向小区门口往回走,一转身,看到一个身影,目光望向自己的方向:
“是他。”心中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轻轻叹口气。
那人看到曹新桐已经注意到自己,便慢慢走过去:
“最近还好吗……”
“嗯”
“易风……他……”
“还是老样子,”然后又补充一句“我们现在很好。”
“是吗……那……就好”
不想纠缠太多,对方问什么,曹新桐便简短回应着什么,想早点结束这对话。
人的情感真的很奇怪,一些东西,得不到的时候想要付出所有去争取,真的可以拥有时,发现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所求,仿佛一切
都变样了;一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从未察觉那对于自己的真正意义,直到失去,才会看的更清晰,看清内心的变化、真正在意着
什么,想要补救,却陷入另一层迷茫中……
时机,真的很能捉弄人,是,真的是,时机的问题,也许吧……
现在面对这个自己曾经执着,或是执迷,痴恋的人,心心情竟可以如此淡然……想不清楚的人心……曹新桐只能在心中苦笑。
七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些瘦削吧,他……
“你,变了很多……”刘雨峰看着眼前的曹新桐,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先说什么好——可能说什么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吧。
“你,好像变化并不大。”
是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会在心中反反复复回忆这个人的样子,面容,眼神,声音,都有些模糊了。记忆中的他,大概也就
是这个样子吧
当一个曾经很在乎的人,最终退出了属于你的舞台,他的所有,好的,坏的,增添的,失去的,仿佛都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在
意了,也就失却了曾经敏感的神经去触探那种种细节。
“呵呵,也许吧——在你心中……”刘雨峰在心中暗暗苦笑。是呀,自己的再怎么补救也没有办法,伤害了就是伤害了,即使愈
合后,那无法磨灭的伤疤仍会让人心有余悸……
“进来坐坐吧,易风就在里面。”我们还欠一个了结。
“哦,好……”对这突然主动的邀请有些意外。刘雨峰慢吞吞跟在后面,大脑有些迟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