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有时意味着得到,有时,则意味着,失去,甚至,死亡。
有一天,天才麻花亮,许三多一声惊叫,蹭蹭蹭揭下床单往浴室跑。齐桓从梦里被吓醒,探头看了看,咧嘴笑了。
等许三多洗完床单,红通通个脸出来,齐桓笑着问:“想女人了?”
许三多摇头:“没有。真没有。”
这A大队粉黛三千,可都是吴哲家只可远观的主儿,女人?等花儿们进化成花妖或者花仙子的可能x_ing有多大?
齐桓缩回头准备睡回笼觉,临睡前,随口问:“那,想男人了?”
砰地一声,许三多手中的盆砸在地上,一准儿掉瓷了。
于是离得最近的袁朗来敲门了:“齐桓,你把三儿给收拾了?拾掇尸体我在行,要分尸不?”
齐桓懒洋洋的在床上应:“尸体,去给队长开个门。”
许三多真就嗫嚅着去开门,袁朗谁啊,成精的狐狸,一看许三多手没地儿搁的架势,再看那一盆的床单和满地的水迹,约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亲昵的摸摸许三多的头:“三儿也长大啦。这么点破事儿,也值当你害羞?”
齐桓蒙头睡:“要上健康教育课请换地儿,我可还准备趁着周末阳光明媚好好睡上一个回笼觉呢。”
不过一瞥的功夫,他已经看到自家队长一身的常服,又是来抓丁的吧。
果然,袁朗在下面磨蹭了半晌,软和着声调:“齐桓,你看,这又是周末了,你……”
齐桓受不得这个,认命的爬起来,刚提起被子,袁朗已经讨好似的,一把接过去,拿出去晒了,还对着晾床单的许三多说:“下午记得帮齐桓把被子收回来。”
还下午!
看来自己这个周末又交待给队长了。
上了车,袁朗看着自家副官不自觉挺直的腰,有点好笑。一个宿舍住久了,齐桓的脾x_ing,他早谙熟了。这人一靠枕头,就能睡个昏天暗地,天一热踢被子,起劲的踢,天冷了,则裹得跟只蛹似的,再不,就是把头埋被窝里,后背露出来了。可是,一旦离了床,绝对是站如松坐如钟。
“今早你说什么了,把许三多吓那样?”袁朗笑着问。
齐桓没好气的瞥了自家队长一眼,半晌:“我问他,是不是想男人了。”
袁朗抓着方向盘的手一滑,车子诡异的蛇形了两米:“齐桓,你,你可是学坏了你。”
齐桓摸出兜里的烟,刚准备抽,想想,又放回去。弯腰找袁朗放在车里的磁带:“队长,下次换个DVD机吧,你看你这些带子,都卡带了。”
袁朗拍掉了齐桓的手:“我念旧不行啊。”
齐桓靠坐回椅背,闷闷的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要真念旧,你还是和嫂子和好才是正经。”
这话题,每次私下独处,齐桓总要逮机会提上一两次,而每次,袁朗也总是苦笑着无言以对。
和好!说的轻巧啊。
协议离婚时,季敏同意袁朗一个月去看孩子三次,这也是鉴于A大队的特殊情况,即使给袁朗十次机会,他恐怕也去不了。
以前一个月回家的次数都没有现在去探视小野的多。
真是委屈了季敏了。
齐桓又怎么不知道袁朗心里的苦楚,长叹一声,不再说这事,话题转回大队的训练上:“上头说了,兄弟部队之间,要加强协作,互通有无。铁队要求咱俩在训南瓜之前,去N军区交流学习,你可一直没表态啊。”
“自然有学习的必要。那里是第一个蓝军团的诞生地,武装渗透的能力也是出名的强,海上极限训练咱们更不能比,去取取经也不错。”袁朗沉吟着,“可是我觉得J军区的野外极限训练更适合我们。”
齐桓骇笑:“队长,你不是想把大家扔到蛇岛吧?”
他对J军区的猎鹰们头上那光秃秃的斑记忆犹新。那个军区的人,以生猛著称,即使悍勇如齐桓,也不得不自叹弗如。每个特种大队,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老A,其实和兄弟部队比,并不很占优势。
到了袁朗曾经的家楼下,袁野穿着迷彩背带裤,白衬衣,手c-h-a在兜里,等着。
袁朗抬头看了看自家的窗户,暗叹一声,低头对袁野说:“小野,跟妈妈说再见。”
窗口的那个人影离开了,齐桓同情的看着自己队长,连见面都不见么?
两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孩子去动物园,看了看猴子,中午了,袁朗认真问:“小野,想到哪里吃饭?”
袁野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不回答。
“说话啊小野,到哪里去吃饭好呢?”袁朗是真的有点头疼,总不能带孩子去吃简餐吧。
“哪儿都可以吗?”袁野回头问,眼神里有渴切的目光。
袁朗立即说:“当然,你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买。”
袁野停下脚步,回头认真的问:“麦当劳,麦当劳行吗?”
“不行,都是垃圾食品。”袁朗一票否决。
袁野切了一声,明显的那还要问我干什么的表情。
齐桓笑,抱起袁野:“队长,嫂子一准儿煮了饭菜等着呢,她不会放心小野在外面吃饭的。走吧,咱们回家。”
袁朗哑然。只得去开车。
到了家,果然季敏在楼下焦急的等着,齐桓看着队长抱着孩子依依不舍的还给做母亲的,眼睛忽然有点s-hi。
袁野喊饿:“妈妈,饿饿。”
季敏就说:“大中午的饿了吧,还不上来吃饭。”
多看了袁朗一眼,然后带着小野上楼。
齐桓看了看队长,心说,有门儿。上去一看,果然桌子上摆了五菜一汤,都是温热的,袁朗带着孩子去洗手,齐桓就站在客厅看着季敏盛饭。
2.4升的电饭锅,其实不够这俩大男子汉吃的,季敏有点赧然:“将就着吃吧。”
齐桓就笑:“嫂子太客气了。”
以前即使季敏和齐桓,说话都没这么客套的。现在,双方都仿如隔了一层膜,说话,不得劲儿。
去洗手时,那对父子已经规规矩矩的在饭桌旁坐好,和齐桓第一次进这个家一样。
不一样的,是开饭时的气氛。
曾经的和乐融融不见了,剩下的,只是拘谨。
偶尔,为人父母的,会同时往孩子碗里夹菜,却在碰上对方筷子前,又收回来。
一顿饭,食不知味。
袁野要午休,下午还要去上补习班,袁朗只得带着齐桓不舍的离开。
“就这么着了,队长?”齐桓开车,一边问假寐的袁朗。
袁朗苦笑:“齐桓,你懂什么是爱么?”
齐桓黑线:“队长,你明知道我没谈过恋爱。还有,下次拜托你不要再抓我出壮丁。没准其实嫂子是想和你独处呢,你说我这么个大灯泡,算什么事?”
袁朗不吱声。
“说话啊你。”齐桓焦躁的摸头发,果然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么?啊呸呸呸,想什么呢自个诅咒自个儿?
“齐桓,我在想,爱情是什么。我曾经有过动心的感觉,也曾经撕心裂肺的疼过,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起因,甚至不过只是她耍点小脾气。后来,距离远了,就说不到一块去。我的日常,很多都不能和她提,医院的家长里短是是非非,她也不好和我说。于是,就平淡了,再平淡下去。别人说,爱情到最后,总是变成亲情,我信了,真信了。我仍然牵挂她,可是不见她也没那么想,见了也没那么激动。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就这样了吧。我以为,就这么就一辈子了。可是到临了,离婚时,我虽然难过,感觉世界空了一大块,但居然没有心死的感觉。我才知道,也许,我不再爱她了。也许她觉察到了,所以,她才要离婚的。”
齐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已经在他和她的故事里,涉足太多。他已经入戏了,所以他和局中人袁朗一样,看不清袁朗和季敏的感情走向。
袁朗说:“我不想复婚了,一点都不想。很凉薄吧。”
真的很凉薄。齐桓下结论。
他知道,袁朗的家,真的散了,再没有回去的可能。
到了N军区特种兵驻地,就是紧张的交流学习。两个人甚至没机会去见识下江南的好风景。只在最后一天,上面给了半天假,于是倒腾了半天车,临傍晚,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十里秦淮。
饿惨了的两个人,看见一家标着“正宗酸菜鱼”的店,嚎一嗓子就进去了,特意点了一个大盆的酸菜鱼,还要了烧j-i公,结果等到菜上上来,两人傻了眼,那盆大且不说,成串的红辣子,估计许三多看见了,非得来个相见欢不可。
可是真好吃啊,辣得过瘾。
“汤也好喝。”袁朗喝着酸菜鱼汤,美不滋儿的说。
齐桓吃着烧j-i公,也是赞不绝口。
老板家小竹笼子上热气腾腾的蒸着,老板娘好客,过来问:“要吃蟹黄汤包不?”
“那不是早点?”齐桓好歹听过,知道本地人爱这个汤包,大早上排队买。
老板娘就笑:“现在人吃这个,哪还分早晚,兴致来了就吃呗。要不要来一笼?”
一笼只3只,那皮薄得俩大老粗都不忍心下筷子。
老板娘好心替他们拿到碟子里,齐桓就急急咬了口,烫得哇哇叫。那肥美的汁眼看都流走了,可是真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