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番外 作者:天边的月(一)【完结】(37)

2019-06-12  作者|标签:天边的月 爽文 穿越时空 系统 宫廷侯爵

  淮西半点钱粮还不曾进献,反倒还想找朝廷要东要西,刘光世这无赖x_ing子也是独一份。吕祉看了刘光世片刻,问道:“宣抚就不怕我把这话传给右相?”

  刘光世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满,将左右二相也兜进去了,急忙否认道:“安老,戏言,戏言而已。”

  吕祉对刘光世这煮不熟蒸不烂的泼皮也是无可奈何。

  刘光世又道:“一会还得安老替我做回黑脸,若是言语有得罪的地方,安老千万莫介意。”

  吕祉刚想回绝,就有胥吏通传,郦琼来了。

  郦琼进来时,略佝偻了身子,站定之后尚未叉手施礼,刘光世抢先叫着郦琼的字问候道:“国宝,伤可都痊愈了?”堂堂宣抚使言语举动间竟是对属下颇有几分忌惮。

  “托宣抚的福,十鞭子些许小事,又休息了两天,连伤痕都看不出了。”

  郦琼答得很是恭谨,白胖脸上不曾露出丝毫怨恨的情绪。但又特意提起了鞭打的数目,可见还是老大的不满意。

  但让郦琼更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此处见到吕祉。他心中先是大震,不明白刘光世何以会突然如此信任这位朝廷来的天使,继而又疑心大起,以为当初那件事尚有后命。那目光从刘光世身上转到吕祉身上,便不再移动了。

  吕祉虽然因为历史上的淮西兵变事件,对他颇为厌恶。但此刻还不能发作,只好保持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刘光世也觉察出气氛尴尬,点头道:“国宝身子无碍便好。以前的事情,打过这十鞭子,就算一笔勾销了,哪个也不能再找后账。”刘光世这话既是说给郦琼听的,更是说给吕祉听的。

  果然郦琼会意道:“宣抚宽宏大量,饶恕了末将的大罪。这样的恩德,别说末将身上没有伤,就是身上有伤,也要尽心为宣抚效犬马之力。”

  刘光世这时方才笑了,“眼下正是有一件须得劳烦国宝尽心的棘手事。”

  郦琼脑子中迅速把x_ing命攸关的大事过了一遍,茫然不解道:“敢请宣抚明示。”

  刘光世心虚地看一眼吕祉的脸色,又咳嗽两声,方吞吞吐吐地暗示道:“自从吕尚书来到庐州,当职便一直思量着,身为大将当为君父分忧。当职……咳,当职某夜忽然想起朝廷艰难,咱们这些舞刀弄枪的将官还好,该领多少料钱(即薪水)便能领到多少料钱。但那些读了一肚皮诗书的文臣可就惨了,好的年景还能拿到半数的钱钞。碰到个灾荒,这些人就连这小指头般少的料钱都被克扣掉,朝廷每月就只发点沉香药材充数。大家都是同殿为臣,都是为国效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职这心里着实地不落忍。是以,当职下定决心,要为朝廷进献钱五十万贯,粮十万石,布帛十万匹。”

  刘光世咬着牙说出这番话,先点出起意的时间是吕祉视军之后,又句句不离文官俸禄,明里暗里道出了“强夺”淮西一军财货的罪魁祸首便是吕祉。不惟郦琼听得脸色发青,吕祉也挂了怒容。

  吕祉虽然预料到到刘光世会找人顶锅,但没想到宣抚使甩锅甩得如此熟练,当着自己的面,就将一切责任尽数扣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替他敛谤。说出的理由偏生还不好反驳。难怪今天刚见面,刘宣抚便对自己着意殷勤,又预先垫话,原来都为了这一刻。看来刘光世是吃准了自己以国事为重的x_ing子,所以敢下这步险棋。

  吕祉又想起当初刘光世受命救援楚州城时候的做派。刘宣抚自己磨蹭不出兵也就罢了,之后竟还诬蔑裹疮犹战的岳飞所部不出力,将岳飞一纸参劾告到了御前,借以掩饰自己抗命的罪责。人做到这个份上,直是与禽兽无异。

  刘光世反而微笑着续道:“国宝,你都听明白了?”

  郦琼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声回道:“末将明白。宣抚司历年积蓄,都由宣抚处置。宣抚愿意献给朝廷便献给朝廷,哪个敢说半句烦言的,末将第一个不放过。”他说着一道凌厉目光瞪视住吕祉。

  郦琼所言其实该反过来听。宣抚司的钱财从来就不只是刘光世的钱财,也是淮西诸将的钱财。动人钱财与夺人x_ing命是并列的大事,吕祉今后便是与淮西诸将结下了深仇。

  “国宝,你手中过的宣抚司历年账册,也要做得清楚明白。”刘光世又慢条斯理地嘱咐道。

  郦琼收回瞪视吕祉的目光,认真道:“账册的事情一时急不得,宣抚多给末将留些时r.ì。”

  吕祉真想下令,立即封存一切账簿,就此把淮西一军贪腐败坏的事实公诸于众。然而,他这样做,除了提前激起兵变,并无半点用处。吕祉长叹一声,起身走到郦琼身前,又踱了两步,立定,忽然举手一揖。

  郦琼万想不到吕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慌忙跪倒还礼,“末将如何敢当吕相公大礼。”

  吕祉依旧站立不动,受了郦琼的一拜后,方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下官这是替刘宣抚一揖。刘宣抚的身家x_ing命,而今都着落在国宝的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岳飞当时援助楚州,是在收复建康大战之后,士卒伤势未愈,缺衣少粮,非常艰难。

  感谢icer74的投雷,感谢小天使们的收藏。

第41章 千古英雄手(21)

  吕祉说完之后,并不解释,扬头迈步出门。

  郦琼犹自跪在地上。他被吕祉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两句话弄得不知所措,只垂着头努力思索自己与刘宣抚身家x_ing命间的因果。

  刘光世见吕祉怒而离席,也忙从座位上站起。等他追到郦琼身边时,吕祉一只脚已经跨在了小厅门槛上。

  “安老,吕尚书,吕相公!”刘光世连着呼唤了三声,一声更比一声的尊重,却只换来砰地一声闷响。吕祉带上厅门自行离开了。

  刘光世望着吕祉紫袍飘动的背影,狠狠地用脚跺了一下地板,自觉还不解气,又回到帅案前用胳膊只一扫,将案上算筹之类的一应杂物尽数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宛如放爆竹般甚是好听。他发泄完了,方才亲自扶起了郦琼。

  “郦太尉,这事情有些复杂,当职与你仔细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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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祉站在厅外,长吸了一口气。室外尚带着寒意的空气,从鼻端进入肺腑,熄灭了胸中烧得正旺的怒火。

  吕祉又等了片刻,见刘光世再没追出来,不禁泛起了一丝冷笑。想必现下刘光世在亲自给郦琼解说复杂的情势,或许还在盘问历年账册的详情。郦琼都做了哪些账?谁从账上走了钱?哪个人拿得多了哪个人又拿得少了。当然最关键的是,账上是否留下了宣抚使贪墨的证据。要搞清楚这些事情,没个一半天绝拢不出大盘。

  吕祉真想听,听了,就可以知道刘光世这个专j.īng_跑路的将军,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可处在他这个身份地位,又不能听。听了,就是与军头勾结隐瞒朝廷,犯了欺君的大罪,被御史们一个风闻奏事,不是闹着玩的。

  吕祉出神地仰望着天际悠悠d_àngd_àng的白云,恍如入定般站立良久。直到头顶的r.ì光愈发强烈刺眼,方才阖上眼睛。

  四周一片静谧,时间仿佛静止了,连时常听见的雀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祉蓦然记起,这是淮西风雨起时的前兆。他不再猜想刘光世与郦琼谈话的详情,抬步向自己暂住的驿馆走去。

  没想到,吕祉身形刚动,便有一人从花圃处现身。

  “相公请留步。”身穿绯红军装的大汉一声呼喝,中气十足。

  吕祉当作没听见,继续沿□□右拐。

  “相公,吕相公。”呼喝声越发地近了。

  吕祉初时尚且踱着方步,闻言非但没有半分停住脚步的意思,反而走得越来越快。

  那大汉显然急了,用关西口音咆哮道,“兀那子曰,洒家叫你站住,你是聋了不成?”

  此时,吕祉已不仅能听清呼喝声,奔跑声,连大汉粗重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吕祉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大汉的叫喊又犯了他的忌讳。他心中盘算着两人距离,陡然收住步子,左手撩起长袍,右脚跨出,稳稳地扎个马步。那大汉收势不及,一头撞过来,被吕祉拧腰就势一推一带,结结实实地摔到了花园泥地上。

  大汉挣扎起来时,半边脸糊上了黑泥,另半边脸则好巧不巧蹭到了石阶上,被石阶锐利的棱角划出了几道血口子。一时红的血黑的泥汇做了一处,就像化了浓妆的做场之人(指滑稽戏演员)一般,煞是好看。吕祉这样稳重的人,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大汉起身后,也不答话,就用手将脸揩了两下,勉强露出本来面目。

  吕祉见他额头上没有刺字,知道此人最不济也是个效用兵。

  “吕祉,”大汉老实不客气地直呼姓名道:“洒家适才吩咐你站住,你可曾听到?”

  “你既知道自家名姓,竟然胆敢无礼呼喝,不怕吃宣抚司的板子?”吕祉冷着脸质问道。

  “这里是军营。军法便是规矩,你的名姓却不好使。洒家只知道听从刘宣抚的吩咐。刘宣抚命洒家守护小厅,任何人便不得靠近,也不得随意走动。兀你这厮,听懂了吗?”

  怪道刘光世如此放心,一任自己离开,感情还留了后手。吕祉恍然。

  大汉这些话若给朝中随便哪一个文官听到,都势必大怒。不过吕祉因为前世军中的经验,倒觉得刘光世对心腹之地的防卫尚属严密,气反而消了小半。他想试试大汉手上的功夫,故意不回答质问,转身便欲离开。

  “你这厮,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拳。”大汉粗中有细,刚才吃了吕祉的亏,知道吕祉身上有些功夫,这回使了个心眼,看拳两字出口时,醋钵大的拳头已经到了吕祉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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