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远处望去,空间仿佛失去了界限,茂密的枝桠纷纷为我退去,透过其中的间隙,我看到了止水。
止水?!
我陡然一惊,数据疯了一样挤进我的视野,我还从未想过,止水的实力竟然如此高强,尤其是汇聚在那双眼睛的力量,耀眼得几乎盖过了天空中的月亮。
但止水却和往日大不相同,他看上去很狼狈,右眼留下一道蜿蜒漆黑的痕迹……那是血。
他的右眼空洞着,失去了依托的查克拉无处可去,在那个黑洞洞的眼眶中散乱排布。
止水速度极快,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而身后遥遥追赶他的人,不一会儿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我猛然想起,火影中好像确实出现过这样一个人物,宇智波止水,比鼬还天才,是鼬的前辈。后来,死了?
不,倒不如说他只在后期的回忆中出现过。我之所以对他有影响,只是偶尔会听到大家议论他的实力,据说当年压了鼬一头。
止水会死?他还欠我顿饭呢!
我跳了起来,顺着止水留下的踪迹追寻过去。
止水所在的地方离我太远了,即使我能轻松看到,但实际上却足足要翻过两座山。我的世界中只有模糊不清的黑影,根本看不清脚下。森林里古老的树木盘根交错,枝桠斜横,仿佛一座牢笼,将月光阻隔在外。
我一头扎入密林,在枝桠间跳跃,拼命地跑着,一边密切关注止水的动向。
那是鼬?!
我看见鼬和止水在森林某处汇合,心里一惊,恰逢这时脚上像是踩到了树干上的青苔,猛地一滑,我堪堪摔倒地上打了个滚,缓和了下落的冲劲,只是膝盖磕在粗糙的老树根上,血流如注。
止水失去了一只写轮眼,还被暗部追杀。他和鼬汇合了,他们本来今天就约好了有事!但现在显然出意外了。
我把手上的泥土和腐叶拍掉,继续赶路。但这次,我不敢再看千里之外发生的事了,只专注于脚下,分析每一条数据,寻找最适合的落脚之处。
止水会死,当着鼬的面!!!
我终于明白了心中的焦躁不安是因为什么,鼬所承担的已经够多了,难道现在还要背负上挚友的死吗?
……是的,即使我不愿意承认,止水依然是鼬的挚友,更甚至是敬重的兄长。
止水对鼬很重要,在我第一次看见他们比试切磋的时候就发现了。——止水教了鼬很多,甚至鼬在使用幻术的时候都透出几分止水的味道。
尤其是加入暗部以来,鼬经常和止水偷偷会面。
恐怕鼬的心早就被这个小妖精勾走了!
——一个人对抗生养自己的氏族尚且还有些力不从心,但如果是两个人呢?人都是这样,一旦有人陪,就更加猖狂,杀伤力成倍增长。
鼬是双面间谍,宇智波一族以为将鼬安c-h-a在火影身边能够获取木叶高层的信息,却没想到,反而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而止水可能就是引导鼬走上这条路的人。
我不知道鼬心里在想什么,估计是叛逆期到来,使他变得更加固执己见,他会做他认为对的事,然后把那条他选择的道路一直走到黑。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让鼬加入暗部是宇智波一族最大的败笔。如果鼬不是作为一个直属火影的暗部,如果他没有接触木叶上层的那些事,那他也许就不会这样固执地站在火影的角度看待问题,或许他仍然是那个坚持大义的鼬,但情况远比现在要好得多。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遍自己还记得的火影剧情,试图从今后要发生的事中找到另一个转折点。
然后……没有了。
我错过了最后一个改变灭族剧情的机会,而我竟然在那之后的两年后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该死!
我猛地抽出太刀,将挡在面前的树枝斩断。
止水……
我从来都不喜欢止水,因为我还记得火影里注明的定律:越天才的人,越变态。
宇智波第一天才……必然意味着止水比其他人的变态指数高了很多倍。
但是,止水,也许是我的最后一个挽救机会。
至少不要让止水死。
我不知道止水不死到底能改变什么,但我却觉得,只要止水还活着,就一定会带来什么改变。
止水一死,就意味着一切都成定局……不,死局。
因为止水用自己的死,让一切都再也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必须要救止水!!
视野瞬间开阔,我终于来到了止水和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道狭长高耸的峡谷,瀑布轰鸣着从天而降,震耳欲聋。
水流激荡着在谷底回旋,激起一层层细碎的白色泡沫。水雾弥漫,模糊了天空。在这幽深的峡谷底端,就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唯有一点浅淡的余晖倒映在水中,不断破碎成一圈一圈的水花。
我仰起头,新月是唯一明亮清晰的东西。
数据像雪花一样充斥了我的视野,我站在谷底,看不清峡谷之上鼬和止水的神情,只是忽然觉得那高高在上的两个人是如此遥远,高不可攀,荒谬到令人发笑。
朦胧的月色倾泻下来,照亮了崖上那片空地,如同舞台中央最亮的地方,那里上演着分不清悲喜的大戏,而那出精彩的戏,即将落幕。
我的脚步没停,只看见无数鸦羽四散,一道黑色的人影直直从崖上坠了下来。
“止水!!!”
鼬的声音通过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一瞬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我愣愣地看着那道人影坠落。
崖上,猛地爆发出一阵极其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霸道而又y-in冷,仿佛充斥着无尽绝望与憎恨。
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一族的人都偏执而又激进,他们拥有极大的爱,但当那种爱被掠夺,他们就会爆发出强大的恨意,恨自己,也恨这个世界。
绝望催生力量。
——万花筒写轮眼,就是从绝望中开出的最美丽的花。
第20章 止水之死(下)
一声鹰的轻鸣被淹没在瀑布的轰鸣声中,止水与水面相接之前,身形猛地一滞,随后才“砰”的一声落入水中,溅起几丈高的水花。
过了一会儿,止水才缓缓浮上来,在水中半沉半浮。
几片破碎的鹰的羽毛从止水身下漂到水面上,伴随着烟雾般的暗红血渍,一同顺着河流流向下游。
止水似乎还有意识,他顺水漂了一阵,在一处突出的岸边停下,双手趴伏在岸上。
我膝盖一软,跪坐到地上喘息。
突然被抽离了大量查克拉,我只感到浑身无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还好我之前闲得无聊签过通灵兽的契约书,就从宇智波老宅中翻出来的那堆卷轴里。宇智波一族的契约忍兽是猫和鸟,我觉得会飞的比较好就顺手签了。
却没想到第一次用就是让一只可怜的鹰为止水垫底。
估计我在这些忍鹰中的好感度已经变为了负一千,下次再通灵出来的鹰不会帮我战斗,而是会不顾一切地啄死我。
我眼前阵阵发黑,跌跌撞撞地来到止水的面前。
一支苦无猛地袭来,幸好力道大不如以前,而且我又能看清运动轨迹才躲过一劫。
“谁?”止水厉声喝问,之前的虚弱似乎只是他装出的假象,他已经翻身而起,手里拿了几支苦无,警惕地摆出战斗姿态。
他双眼已瞎,只留下两个空洞,正往外流着血。他看不见,但却像是盯着我一样,把脸朝向我。
“是我。”我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说。
其实止水的强悍才是装出来的,他身体显示的数据已经岌岌可危,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即使有了缓冲,也足够摔断他身上的大部分骨头,以及震伤内脏。
止水的呆住了。
“你说了要请我吃饭。”我干巴巴地解释道,“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说完,我只觉得浑身犯傻气。但似乎我的话标志x_ing太过明显,止水已经确认了我是谁,但他看上去就像被颠覆了世界观一样,非常惊愕,似乎觉得眼睛瞎了连带耳朵也出现了问题,半晌,他才不可思议地问:“佐助?”
总归不是敌人,止水撑不住地晃了一下,我连忙上前扶住他。
直到确切地摸到我,止水似乎才相信,我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烧坏了脑子的小豆丁佐助。
我们两个其实并没有多大交际,只是偶尔见到,他嬉皮笑脸地塞给我糖吃。他倒没有多把我当成傻子,对我的态度很正常,只是难免当成小孩哄。
止水嘴角溢出鲜血,他斜靠着我,意识像是有些模糊了,也许是喉咙里不断涌出的血液堵住了气管,他咳嗽了两声,含混不清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看着止水,遮挡新月的乌云散去,我的身影倒映在一旁的水面上,微微摇晃。那双写轮眼在水波中清晰可见,勾玉缓缓转动着,仿佛某种古老的诅咒。
止水看不见我,自然也看不见这双本不应该出现的写轮眼。
“你不能死。”我说。
止水的脸上出现了奇异的表情,他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陷入昏迷时,他才忽然笑了,血从他喉咙中迸溅出来,他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才说:“你都知道。原来你才是……看来我们都小瞧了你,就连鼬都……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