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末?”陶涛心里一慌。
“是啊,就这么说定了,我快要上班了。”段亦宏还没等对面有什么回话,就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清晨,很美丽的清晨,玻璃似的阳光,透明的风,段亦宏大字形躺在床上,呼吸时气流经过肺部,带着心脏一起颤动。
段亦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设想过这一天,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
居然这么快!!
这么快这小孩就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不再依赖,他有了余力,他回头开始关心他。
他说,我们熬过来了,真的。
他说,你不必担心我了,我挺好。
他说,给我找个嫂子吧,不用漂亮。
他说……
段亦宏闭着眼睛,脑子里喧嚣一片。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大哥,现在这种时候应该是要欣慰的吧,可惜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有一些花,从来都没有开放过,它们打着细小的花苞,鲜红如血的花瓣藏在墨色的萼里,它们安静的等待,等待回眸一眼的垂青,可惜没有,那双眼睛掠过了隐秘的花朵,落在鲜绿的叶子上。
他说,好漂亮,我喜欢这株曼Cao。
他想,其实我也有花会开,只是,怕你不喜欢。
怕你不喜欢,这心意!
于是这心思千回百转的,藏到那绿影深处,燃着他心头的血,却渐渐枯萎。
只因他要的,是一株常绿的Cao。
袁朗靠在健身房的门框上看陶涛,脸上有过于明亮的反光,他又在哭,而且全无知觉。
陶涛的敏感度异于常人,袁朗试过很多次,从来没能顺利的走到他身边而不惊动他,唯二的两次,他都在打电话,泪流满面。袁朗用指甲刮着自己的唇,若有所思。
风吹了太久,陶涛脸上的水迹已经干透了,有些紧绷的,像是有人若有若无的在吻着他的脸。陶涛伸手搓了一下,戴上拳击手套准备训练。
风吹了太久,陶涛脸上的水迹已经干透了,有些紧绷的,像是有人若有若无的在吻着他的脸。陶涛伸手搓了一下,戴上拳击手套准备训练。
“早啊!”袁朗冲他吹了一声口哨。
“嗯!”陶涛一拳将沙包打得飞起。
袁朗走过去抱着沙包耍赖:“心里有气?打我啊?”
陶涛顿时收了手,不知道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他很认真的拧起了眉:“我说过都听你的,但是,别耍我,所以你下次再让我打,我就真打。”
袁朗一时错愕,于是他笑道:“我开玩笑嘛,别练了,每天都起这么早,太辛苦。”
“这是我的工作。”
“是吗?”袁朗挑了挑眉,眼神专注得几乎深情:“我养你啊。”
陶涛想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喜欢。”
“好吧,记得等下洗澡不要用错沐浴露。”袁朗暧昧的眨下眼。
下午,袁朗回公司处理公文,陶涛则坐在外间的沙发里上网,之前吴哲进出的时候发现他常常抱着同一本周刊反反复复,批条子通知后勤科给陶涛发了一个笔记本,反正整个公司大楼里都有无线网络,陶涛终于可以不要那么无聊。
吴哲抱了一堆文件夹子进来等签名,无意中转过头,看着百页窗缝隙里那个安静低着头的少年便有点出神。
“怎么看上他了?”袁朗调笑。
“你六个月之后真的会放过他吗?”吴哲问问题的时候有些犹豫,那不是他的习惯。
“到时候再说,我都不知道我明天的心情。”袁朗暧昧的眨一下眼:“怎么?想要帮他赎身吗?”
“呵呵,你当他是谁?李香君?”
袁朗哈哈大笑:“果然啊,搭个君子做恩客真不合算,只动口,不动手。”
吴哲忽然来了兴致,常年挂在脸上的那层淡淡疏离的笑意忽然散得干净:“如果我真的帮他还上那笔钱呢?”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不算太多,你知道我付得出。”
“你要是对他有意思可以直接告诉我。”袁朗停下笔。
吴哲笑笑:“我的兴趣爱好没你那么广泛。”
“这么一大笔钱都为他出了,吴哲,你不那么慷慨的人。”袁朗倒在圈椅的靠背上。
“你怎么知道我会白给他?我可以跟他签一份长期的信贷合约,我相信他的人品,不会让我吃亏的。”
“那你搞这个事,是为了什么?”
“哦,你先告诉我会不会答应吧。”
“不会!”袁朗干脆利落的回答他:“我不会支持你这种妨碍老板娱乐的恶劣行为。”
“好吧!”吴哲把桌子上散落的文件夹收起来。
“吴哲,”袁朗在他开门之前叫住他。
“哦?”
“无论如何,不伤已,你的善良不过如此。”
吴哲沉默了一会,微笑:“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没怎么样。”袁朗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陶涛,你的魅力不小呢!
他不自觉看着百页窗外,在那里,陶涛一直安静的坐着,人来人往他都没有抬过头,好像停滞了一样。可是有一些变化,已然发生,虽然不算鲜明,仍在点滴显露,陶涛变得安静,眼中猝烈的光芒散去了,看人第一眼时总是空茫的,听到问答才会磨开一点点生色。
袁朗仍然沉浸在征服的快感中,享受这种无上的控制力,于是最初发现这种变化的人自然是段亦宏。
躲闪的姿态,这对于陶涛来说是绝无可能的,起初段亦宏以为是他太累,而后猜测他是否心情不好,到最后无奈的承认,他在躲避,曾经亲昵的话语,有意无意的碰触,都被他略带僵硬的躲闪过去。段亦宏几乎是惊惶的,他预料到他会离开,岁月流逝,他总是会长大,属于别人,不再跟着他身边,然而,他没从没料想过会有抗拒,不自觉,段亦宏联想到之前陶涛吱吱唔唔的那句话:给我找个嫂子吧!
陶涛不叫他哥已经好几年,忽然间又开始叫,而且句句不离。段亦宏不明白那是什么寓意,然而心口发凉,一根冰针扎在他的心尖上,一圈圈的冰冻开,眼前有奇异的幻觉,像是看到那个鲜润的物体上凝出了白霜,然后碎成细粉。
只不过,他的心头在滴血,脸上却有永恒的微笑,从来没有人可以从他脸上看到他心里去。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陶涛总是错觉段亦宏应该是生气了,否则气氛怎么会这么僵,可是偷偷的看,那张温和的脸上,温暖的笑容从来不变,于是他想了半天,忽然发现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陶涛心情不宁的喝橙汁,段亦宏一向最了解他,那么,他看出了多少?一个让他惊恐的念头从脑子里炸开,陶涛被自己的设想吓到,气管里呛满了粘甜的液体,咳嗽不已。
“嗨,嗨……”段亦宏轻轻抚他的背:“这么大个人了。”
那只宽厚大手抚过的每一寸皮肤都会收紧,陶涛精神紧张,于是咳得更加厉害,段亦宏不得已,拉他伏到自己肩膀上轻轻的拍,下巴扣着陶涛的头顶,好像拥抱一样,陶涛听到安静的心跳声,慢慢喘过气来。
“好了?”段亦宏偏过头去问,近在咫尺的纯黑眼眸异样的灼热。
“嗯!”陶涛慢慢退开,却被段亦宏一下子拉住了手。
“啊?”陶涛有点惊慌,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种注视,会被融化。
“你身上什么味道?”段亦宏把脸埋到他手心里细细的闻,然后沿着手臂向上,腕,肘,肩……陶涛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僵硬,恍然间,他以为段亦宏会做点什么,心跳乱得全无章法。到最后,段亦宏停在他的颈边,鼻尖离开他半寸远,炽热的呼吸从皮肤上缓缓擦过,过去,又收回。陶涛咬起牙,身体微微的抖,似乎再过下一秒,一双火热的唇就会贴到自己脖子上,惊心动魄的慌与乱。
“好了?”段亦宏偏过头去问,近在咫尺的纯黑眼眸异样的灼热。
“嗯!”陶涛慢慢退开,却被段亦宏一下子拉住了手。
“啊?”陶涛有点惊慌,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种注视,会被融化。
“你身上什么味道?”段亦宏把脸埋到他手心里细细的闻,然后沿着手臂向上,腕,肘,肩……陶涛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僵硬,恍然间,他以为段亦宏会做点什么,心跳乱得全无章法。到最后,段亦宏停在他的颈边,鼻尖离开他半寸远,炽热的呼吸从皮肤上缓缓擦过,过去,又收回。陶涛咬起牙,身体微微的抖,似乎再过下一秒,一双火热的唇就会贴到自己脖子上,惊心动魄的慌与乱。
可是段亦宏却抬起了头,笑道:“好像,是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