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报,一切顺利,齐桓跟张宪比我想象的更投缘一些。他跟我汇报的时候说,红军利用地形掩护,重机枪比较有威胁。张营长扛着89火箭筒带人强行突破,硬是把暗堡灭了!
我说知道什么叫艺高人胆大了吧,叫张营长后撤400米,我们要潜入了。
1分钟后,张宪呼我,你要潜就潜,我们在开路,为什么后撤。
我说,你不让红军前进点,我们怎么落在他们后面。
张宪说,红军个龟儿子都是重武器,老子不压着火,你瓜娃子还潜入?
我说,我们已经在红军上方,随时准备空降,请配合撤退引导红军前进。
张宪说,cao,空降?瓜娃子现在才说空降,最多后撤300米,再撤都撤回老家咯!
他把通话切了,我心想早跟你说空降,你还会扛着火箭筒逼上吗,现在后撤对方就以为是要走回马枪,如果提前开火牵制,你没撤到位说不定就把指挥部卷进去了。
我的担忧,在顺利空降后得到印证。张宪那个瓜娃子不肯后撤太多,距离没拉开,给对方机会开火。我们的指挥部正好处在交火区的边缘,信号突然中断了。
成才他们焦急地问我,怎么办。队长?
我琢磨着转移指挥部所需要的时间,没有他们的信息,我们失去了全场进展,显得很被动。我跟他们说,照原计划行动,先完成包抄任务,分散红军兵力,让指挥所转移。
通讯信号中断,既联系不上前方张宪,得不到指挥部的战况更新,连我这队之间的调配都无法传递。我只能用手势跟他们指挥,队形展开以后只能依靠单兵自身的能力,以及我们在过去训练和战斗中培养的默契。
在这几乎没有硝烟的战争,战机在我们头顶轰鸣而过,瞬息间你可能因为投递的虚拟弹药而“丧生”。我们的“生命”以信号的形式在指挥部的电脑屏上闪烁,我们移动,它们移动,不断地用数字更新双方的各项对抗指标。然而,失去了信号的我们化整为零,只能在有限的区域里控制局部的战况。
我跟队员们说,暂时放弃任务二摧毁对方组织部,全力完成任务一,尽量拉开战损比,向648区突围,跟齐桓他们汇合。
我们迅速分成六个小组,从各个方位突击红军部队,最后殊途同归。三十分钟后,我的耳机终于传来信号沙沙响,很轻的声音响起来,这里是临时指挥部,收到请回话。
很多切切错错的杂音像久未修葺的庄园中蔓长的杂Cao,但我一看就看见了他们当中藏着的玫瑰。我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声音,在它传来的那刻,所有的思念顷刻间翻江倒海,它们像身边此起彼伏的机枪声,虚无地发s_h_è 着,只有被击中的人会才知道有一颗子弹穿过你的身体。吴哲的声音就这样击中了我。
我有太多话想跟他说,但首先要回答指令,收到。
太好了,终于连上了。指挥部将在10分钟后完全转移,恢复通话。在此期间,由我暂时负责联络。
我问,我想知道现在我军状况。
除了第一指挥所紧急转移,所有原定方案进展正常。您的突破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我放下心来,一切正常,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按照原定计划行动。我还有时间问点别的,你还好吗,吴哲?
对方静了一下, 很快回答,好,你听出来是我?
我觉得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快乐,让我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收到了最好的鼓励。我问他,现在通话频道是私人频道吗?
他说,在指挥所转移期间,我只与指挥者联系。
我很想你,吴哲。
咳咳,我还没说完,这次演习采用了通讯新技术,为了检验,本次演习的所有通信都将记录作为日后研究。
cao!我心里骂着,但我不想因为狗屁的研究而失去这次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把自己变成信号,从耳机里飞出去去到他身边。我继续问,你想我吗,吴哲。
又静了一下,我顺便举枪解决了红军隐蔽的狙击手,在他企图瞄准我的瞬间。
第37个!你是目前歼敌数最高记录。
你不想我吗?我像个无赖,死缠烂打这个问题。
我很想你,队长。
他回答的时候,我悄无声息地溜进红军一侦察点,做掉那里的侦察员。所有的动作迅速而安静,而耳边的声音清晰。吴哲说他也想我。
我不想他因为录音的事情感到为难,跟他说,请告诉我信号中断期间战况发生的所有变化。
他回答,一切还在控制之中。
我是说所有的变化,我想知道每一个细节。少校,我们还有8分钟。
他似乎明白了,开始向我详细地讲述各个数据的起伏。如果剩下的时间,我不能跟他分享我们私人的情感,至少让我能一直听着他声音。
有次,吴哲跟我说起演习中的八分钟。他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建立转移的指挥所的新连接,嘴上也一刻不停地念着数据的变化,他知道这很怪异,他没必要向我介绍得这么细。周围的战友时不时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们不理解他把废话念得这么认真,而他全然不顾。
他跟我说,这是他生命中极其重要的八分钟,因为在这八分钟里,他做了一个决定。其实那时候我对八分钟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我在奔跑,歼敌,我必须留意四周的环境,还要兼顾队友发来的信号。我只听见吴哲的声音在耳边,到底他念到那个数字的时候做了那个决定,我早已无从得知,我只记得我停下来的时候,齐桓他们前来归队,我才发现不知几时耳边的信号已经来自新的指挥中心,但我潜意识总觉得是吴哲,一直陪着我。
我在归来的队员里看见了张宪。他抢在我之前说,我知道攻击红军指挥部是老A的工作。但我曾经也是一个老A。
我说,我都懒得说你擅离职守,因为你的字典里恐怕没有这四个字。
他笑了,它们的位置被“只要胜利”代替了。
但是张营长,如果你跟刚才一样,应该撤退的时候……
他果断地说,现在开始你是老大。
我微笑点了下头,乖。
正文 第20章
如果是以前他会瞪我,说不定还会给我一下,现在张宪满不在乎的抬眉,略显挑衅地看了看我。我竟然觉得那个神情很,骄傲,很控制的冲撞,很吴哲。我马上把这个念头赶跑,还在演习中,我不能让刚刚的通话分了我的神。
红军的指挥部占了地形的优势,藏身在山坳背面,四周又被大片茂密丛林遮蔽。他们用了大量电子干扰,我军只能搜索到大致的位置,再往里就触及对方的屏蔽。我们抵达指挥所附近,对方已经在负隅顽抗,他们的指挥官也很顽固,其实结果了然,他们做的抵抗无非想拖延时间,撑到演习结束,不至于输得太惨。
铁路给我指示,赢面已经很大,对方死守指挥所“不失”,也只是个名头,实际上数据综合起来,他们的军队折损七成以上,即使指挥所尚存,也起不了实际作用。况且我们兵临城下,攻下了只是时间问题。
铁路说,见好就收,不要做无谓牺牲。
我说,我这里有个“只要胜利”的家伙,他还有个名字叫“不要命”。
张宪?!他不是应该在829区组织撤离,怎么又跟你在一起了?
张宪靠过头来,冲我的耳麦说,头儿,是我非要缠着他,跟他没关系。
铁路哼了声,怎么会跟他没关系。
我说,头儿,我这就冤了。
回来检讨,两人都有!
张宪自觉地跟我说,老规矩,检讨我来写。我说,本来该是你写。
我把队员分散,声东击西,牵制对方火力。现在最后的问题是对方在山坳的侧端设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枪点,杀伤力很强,偏偏位置又在死角。
我把成才叫来,问他能不能往前一点,找到可以s_h_è 击的点。他观察了一下,说即使到最近的地点,s_h_è 击的角度也近似零角,正好被岩石挡住。我说如果引他们侧一下呢?我看过了,如果我在F点引他们注意,他们可能会稍微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