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只好躺着,心里猛的担心起马小帅来,不会有什么事吧。几分钟后,烫热的毛巾捂上了三多的左手,灼热的温度直接传达到脸上:“队长,我,没事的。”袁朗的瞪视让他直接消音。片刻后,袁朗的声音幽幽响起:“想你战友呢?”三多皱眉:“连长那边不会有事儿吧。”“除了咱们,还有哪支部队会收到上级的突然关照啊?”“可是……”袁朗突然笑了:“三多,你,你实在是太……诚实了。”三多脸上的红就没退下过:“队长……”袁朗忽然站起来,又一次俯身揽住三多的肩:“三多,说话不算数啊……”三多慌神,一下子绷直了身体:“队,队长,什么什么不算数……”袁朗一下按住他的右臂:“三多,你该不会是随便说说哄我的吧?前班长伤了你的心,你……”“是史班长……”“看看……急什么呀,我说的是前任班长……切”袁朗盯着三多的眼睛,直到三多偏头转开视线,袁朗捏着下巴把头转回来:“许三多,谎报军情是个什么罪?”“啊?我没有。”“你有,刚才到现在,你有正眼看我吗?你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都是马小帅和高连长。”“队长,队长你,我只是担心,我,我没别的意思,你一直就在我眼前啊。”三多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失控的队长。“你……那要是不在呢?”“什么不在?队长……”三多的左手伸上来想把人推远点可以看清表情,却被袁朗的手挥开,毛巾落到地上,人凑得更近,三多一抬头,直接傻住,某人的鼻息喷到脸上,带着久违的烟Cao味道,唇离开脸颊好像只有零点几毫米:“许三多……”一样糯软略带沙哑的声音,今天带上了不一样的温度:“你说的话我当真了,你要负责任,从现在起,你的脑子里不准想别人,这是命令!”“可是……”还没可是出什么,袁朗的唇贴上了三多的脸颊,鼻息窜入耳蜗,三多成功消音。左肩和右臂上的力道加重,唇离开脸颊之后游移到了下颚,猛然间,袁朗感觉身下的人儿狠狠地抖了一下,他满意地笑了:“三多,还有可是么?”这时的三多完全木化了:队长刚才居然,居然亲了他,还……舔了一下……三多的脸开始变色,粉红,深红:“队长你,你……你……”“如果还有可是,我不介意换个地方亲亲。”“你,你怎么可以……亲……”狐狸立刻用实际行动证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三多又一次消音,这次正中靶心,十环。三多的脑中,有原子弹爆炸了。
袁朗看着三多呆愣愣的模样,拍拍他的脸颊:“三多,三多……”三儿一个激灵,几乎要跳起来,被袁朗按住:“你还在输液。”“三多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袁朗:“我,你……”“三多,我对你,是这种喜欢……你可以慢慢想……现在,别激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多一直傻愣愣的,袁朗的心情却很好,端茶递水,削苹果,乐呵呵地伺候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医院方面已经把午餐送过来了,袁朗正准备喂饭,走廊上哼哧哼哧冲进来一个人:“班,班代,对不起啊,我,我来晚了。”袁朗恨不得把人踢出去,三多却一脸的疑惑:“小宁,不是说小帅来的吗?”“哦,他,他临时有点事儿……班代,我,我我去洗个手,喂你吃饭啊。”阿甘急匆匆又出去了。许三多一头雾水,袁朗护着差点被风扫到的饭盒:高连长手下的兵,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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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得意满的狐狸只得意了一天就接到了铁路要求马上归队的指令,心有不甘地告别眼神闪躲的三多,回去做牛做马了。我们的三儿一整个晚上的沉默让狐狸如坐针毡,不看他,不跟他说话,表情都没有一个。碰巧的是,师侦营那边突然也忙得不得了,小帅不来了之后,甘小宁来了没几天也不来了。而伍六一作为机一连的司务长,也不能一直陪着三多。总之一句话,三多突然之间孤单了。院方给他安排了专门的护工,小护士的耳提面命让他一天至少在床上汤18小时。本来就少言寡语的他变得更沉默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天天呆呆地看着窗外。王团从医院得到的消息一直是许三多的伤势在不断好转中。
枕头底下,是两个信封,三多每天都枕着它们对着雪白的天花板一直发呆,到迷迷糊糊睡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里乱乱的,不想说话,不想动,只是发呆,原本以为突然的安静自己会不适应,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天心里空空的,想思考却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一样。晚上抬手看看早已关闭阀门的针管,上面的盐水袋已经空了,一天又这样过去了,没人在意,他们都在忙吧,基地,702,师侦营,61,连长,还有……,另一只手摸进枕头底下,两个信封都在,三多忽然觉得,他的世界充满苦涩,手指使劲抠住叠在一起的两封信,泪水淌下来:从现在起,你的脑子里不准想
别人。三多,你对我也很重要。集团军委的安排,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
脸上的泪水滑过下颚,划入耳里,沾s-hi枕头。特种兵是全程淘汰制的兵种,我明白的,我的位置,你来家访时我不懂,你放我回家养伤时我还是不懂,削南瓜你突然生气时我还是不懂,甚至你演习时让我落水时我依然不懂。或许是我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懂,老A,是61成才拼了命也要进来的地方,你说它代表步兵巅峰,我不懂,我都不懂。我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一件是顶住,一件是服从命令。李梦他们曾经骂我白痴,好大声,我听见了。当时以为他们只是每天练嗓子,和我没关系。现在明白了,他们在说我。
为了班长一句话,我成为全能标兵,亲手赶走他,我不是白痴是什么?信了伍六一的话,我死扛着不给班长写信,结果等他写来时我已经远离他的世界,再也回不去,我不是白痴还能是什么?为了伍六一一声怒吼,我擦干眼泪连跑带摔进了老A,却差点把他送回老家。连长,我是七连最傻的最没用的兵了。进入老A以来的一幕幕,队长的一再示好,关心,亲近,我都视而不见,现在回想起来,有很多事,他都只是为了我。成才说,在那个时候我是他的选择,也许进队伊始我就已经入他的眼,只是我白痴没发觉。现在,一切都太迟了,班长的信,就像演习时突然出现的实弹,s_h_è 穿我的身体,我的所有念想。对不起,队长,我一直记得你的好,只是不愿去想,现在你把我逼上绝路,把事实血淋淋地放在我面前,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我的心已经有了漏洞,补不好了,它一直在痛,一直在提醒我,我是白痴,我惦记着班长的好,还理所当然地沐浴在你的阳光下。到头来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守不住,对不起,队长,对不起班长。我是必须要离开的,三到四年……就让我一个人存在。
许三多申请提前出院,王团亲自把他接回了702,他告诉王团自己愿意去石家庄,王团立刻和铁路通了电话,铁路走到窗边看了看几夜未息灯的三中队队长室,亲自问了三多的意见,大手一挥,三多的档案走专用渠道挂回702,许三多成为702团三营七连一名普通二级士官。三多在自己的老部队静静等待自己学习生涯的开端。没有人打扰他,队长自从回基地后就一直没联系过他,自己档案调动的事之后也没有只字片语,这样才好,三多想着,这样才能安静地走开。老七连的人也没什么想法,连长和小帅小宁他们依然忙碌,没有联系,写去的信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只有561对三多表示担心,但看着三多一脸淡然的表情又觉得什么安慰的话都是空的。
等待的日子里,三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坐在跑道边,仰头看着“咸蛋黄”慢慢没入云海,天空的色彩渐渐收拢,闭上眼睛,画面一副一副过,最后定格的是自己坐在“山里的黄昏”外景地,身边紧挨着的是袁朗。每当这时,他都会微笑,然后深深的叹息,画面里的袁朗也在叹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团长,和团里熟识他的人远远地看着,眉头深锁,许三多居然也开始玩深沉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正文 第12章
撇开“深沉”中的三多,我们来看看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
首先是七老虎的地盘,师侦营。老七遇到的事情他最近经常遇到,那就是高妈妈认为儿子年龄到了,需要去做一件一定要做的事情,相亲。当然,以往高妈妈有一千种方法让儿子去相亲,老七就有一千零一种方法不上当。但是,这次电话是高城的父亲打来的,接到电话的第二天,高城愣愣地看着教导员手上营长签字的准假条:“不带这么先斩后奏的”,教导员则是一脸的苦逼样:“这回营长也救不了你了,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还想找借口的高城,看到楼下那辆熟悉的陆航,最后一点反抗意志也被掐灭了,老爹亲自来拿人了,他能肿么办?当然,教导员是有良心的,这件事情没有跟任何人说,对外只说高副营长出外公干去了。
于是,我们的小骨头怨念了,出去干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要么出去了就别回来了!怨念中的小帅根本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沉重的打击在等着他,一周后,高城y-in郁着一张脸回来了,他找到马小帅:“我要订婚了。”出乎意料的是,小帅没有任何过激反应:“我知道了,连长”高城很不确定地加了一句:“我是说我要订婚了,而且很快就会举行婚礼的。”小帅背对着他:“我猜也是这样,恭喜连长,我出去了。”说罢没等高城再有反应,小帅夺门而去。第二天,小帅身边多了一个跟屁虫,他的名字叫甘小宁。阿甘很悲剧:连长啊,你把棉花一样温暖柔软可爱的小骨头变成一块冰冷的玻璃钢,然后扔给我,你神马意思嘛。我好想去医院陪着班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