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成才骤然发力向后推动座椅,同时缩身朝一边挤开。
高城紧抓着方向盘把自己半移到驾驶座前,在成才松开油门的瞬间开始猛打方向并拉起手刹。
四驱车打横飘移出去,开始在路面上滑动转圈。
隔着覆膜的车窗,成才后仰着身体举枪瞄准追击者的车身。
他的手很稳,呼吸平静,几乎不受车速和颠簸的影响。
大约有0.1秒的时间,枪口锁定了福特车的油箱,然后又移开,指向车轮。
带了消音器的枪声同样很轻,就像是轻轻地戳破了一个狂欢节小丑手里的气球。
高城手里的方向盘快打到将近锁死,然后他又用力反打了两把。车轮在地面上磨起了烟尘。
车厢在剧烈而快速的旋转中与后车相交而过,被子弹击穿的车胎瞬间瘪塌。
失控的福特车朝着道旁还没有完全修好的防护栏上撞去。
四驱车终于在散架般的震动中停下,然后重新起火,调头而去。
“组长,你没事吧?”成才收起枪转回身,看到高城捂着额头。
“没事,就磕了一下。”高城晃了晃头,甩了下手。
“去机场?”成才接过方向盘。
“不去西区机场,到艾伏龙去。”高城按住额角上的瘀青,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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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在机场书店里买了张报纸,走到饮食区的公用桌椅前坐下。
他迅速地浏览着时事新闻,然后在内页的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东南亚某国的政变显然不如国际原油价格浮动来的重要,只占了三分之一版面。
报纸的右上角有一张百业凋敝的街市照片,旁边是政变前死于刺杀的反对党领导人的遗像。
袁朗眯起眼睛对那个男人的脸注视片刻,然后把这页报纸抽出来,叠成小块放进口袋。
“收集被害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一个人在他对面坐下。
“收集军火也不是什么好习惯。”袁朗笑了起来。
“老大跟我说你身无分文。”齐桓有些好奇地看看他手里的报纸和面前的快餐。
“我习惯把最后五块钱藏在内裤里。”袁朗像叼烟嘴一样的咬着吸管。
“头儿,我怎么记得,每次你都是光着出来的?”齐桓斜眼嘿嘿地笑。
“滚!”袁朗卷起报纸朝齐桓扔过去,齐桓利落地闪开。
“这次活儿干得还顺利吧?”齐桓顺势探身从他的口袋里摸出那页报纸看了看,又照原样叠好给他放了回去,“反对党领袖,家世显赫,经济学博士,还有军队当权派的支持,这可是个大人物啊。他的竞选支持率比现任执政党高很多,倒阁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了。难怪他一死就政变了,可能连皇室都一起遭殃了都说不定,这下你那个本子里又够贴上好几页了,还都是高级收藏品。”
“你小子被传染了,整个一话痨。”袁朗摸出一个注射器丢给齐桓。
“这什么呀?”齐桓飞快地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礼物,吴哲多半会感兴趣。”袁朗摸了摸脖子,“杀人灭口,差点就扎上了。”
“哪边的东西?superman还是007?”齐桓的玩笑里透出关切。
“利益相近的那边。”袁朗笑笑。
“大人物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齐桓摇头感叹。
“这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事。”袁朗拍了他一下,“老大呢?”
“跟越南帮的人去酒楼摆茶了。”齐桓扒拉着纸盒里的薯条。
“他还真当自己是黑帮老大了……”袁朗咳嗽一声,差点呛到。
“干一行就要爱一行,这叫敬业。”齐桓幸灾乐祸地笑,“你教我们的。”
“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袁朗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然后冲齐桓伸手,“资料。”
“我飞过来一趟就为给你当回速递员。”齐桓小声嘀咕。
“那么多废话,回去自己加餐。”袁朗接住他扔过来黑莓手机,还有一个钱包。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家里还忙着哪。”齐桓撇了撇嘴,打算起身。
“等等。”袁朗叫住齐桓。他倒没急着查看手机里的资料,而是先打开钱包看了一眼,从里面抽出一张十元的纸币,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捐款箱前,把钱轻轻地塞了进去。
“偷的?”齐桓看看桌上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快餐,“就十块钱?”
“这叫良性循环,总得有人愿意做善事。”袁朗走回来坐下。
“我替埃塞俄比亚的难民兄弟感谢您。”齐桓忍不住翻白眼。
“说说,”袁朗摸出烟来,“这次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齐桓有些错愕。
“没事老大会派你来就为送个快递?”袁朗用下巴冲齐桓点了点。
“老大就是让我来看看。”齐桓一愣。
“我的状态很好。”袁朗微微蹙眉,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头儿,我哪儿敢来检查你老人家的状态啊。”齐桓耸耸肩,指指袁朗手边的黑莓。
黑莓的屏幕闪了一下,袁朗接起来。
“头儿,听说你陷在巴布亚的野人部落里差点回不来。”吴哲的笑声从那边传来。
“锄头,这次是你在做评估?”袁朗看了齐桓一眼,有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不是评估。”吴哲顿一下,很快又笑了,“看下资料,不多,但是很有趣。”
“有趣?”袁朗飞快地调阅出资料,然后轻轻地吐了口气。
“熟人哪,头儿。”吴哲感叹,“那张照片是两个月前抓拍的,他好像没怎么变。”
“看起来很精神。”袁朗笑着评价了一句,忽然抬起头看向另一边。
齐桓也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角的余光只捕捉到两个闪进了厕所的背影。
那是两个年轻男人,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仿佛急不可耐。
“确实很有趣。”袁朗收回视线,低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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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和高城搂在一起挤进厕所最靠里的一个隔间。
高城栓上门,成才已经迅速查看了一遍,然后对高城做出一个安全的手势。
高城从拉杆箱的底部夹层里抽出几本备用护照,翻了翻,挑出一本来扔在坐便器的水箱上。
“都烧掉。”他把剩下的那些交给成才,用唇语说。
成才掀开高城挑出来的那本护照看了一眼,点点头,开始脱衣服。
站在他面前的高城也解开领带,飞快地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和衬衫。
隔间里很快传出轻微的喘息和呻吟,好像被人捂住了嘴。
成才正蹲在坐便器旁,小心地拆下护照的塑料封皮,用打火机点着了里面的纸页,举在手里。
火苗不大,燃烧的气味也不明显,偶尔有人经过也不会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