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事,仲堃仪也不好与他多说,正好鼻尖嗅到一阵香气,便忙问道:“阿爹是做了什么这么香?”
黄氏方笑着将黄修雅拉到凳子上坐下,道:“这是修雅亲手炖的汤,修雅的厨艺本就好,这些年愈发见长了。”
黄修雅有些羞赧的低了头,黄氏拉着他的手笑道:“也不知会是谁这么好的福气将来把你娶了去。”
“表舅。”黄修雅捂着有些发烫的脸,一边又偷偷看了一眼仲堃仪,只见他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仍难掩气度,不禁心下小鹿似的乱撞。
常喜站在黄氏身后,看着这一幕,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说了一会儿话,黄氏就以仲堃仪要休息静养为由让他们先行离开,自己又帮仲堃仪掖了掖被子,问道:“堃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仲堃仪问道。
“修雅的事啊。”黄氏道:“修雅来了府上这么久,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仲堃仪闻言皱了皱眉:“表弟一个未出阁的坤x_ing,在我这里耽搁太久,也是不好的。不如多准备些财物,早些将表弟送回天枢去吧。”
黄氏有些不悦道:“修雅最是个伶俐懂事的,我从小看着长大,着实是喜欢的紧。如今,你那个毒夫已经去了庄子上思过,你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不若···”
“阿爹,”仲堃仪打断了他的话:“无论怎样,章儿始终是陛下赐婚,我明媒正娶的夫郎,如今已经将他遣到庄子上了,又莫名要再娶,陛下那里怎么交待?”
“如实告知陛下,陛下一定会体恤,谁也不能把一个毒杀亲夫的人放在身边啊!”黄氏愤愤的拍了拍床沿。
仲堃仪有些疲惫地看了看黄氏,道:“儿子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母父还是不要cao心这些了。”
“我也不想啊,”黄氏拭了拭眼角:“只是你不知是犯了什么太岁,这一年多来,又是被刺,又是中毒的,我也是怕万一···我们仲家岂不是绝了后了。你还是早早的娶了修雅,或是你还有什么喜欢的,母父便想办法帮你娶进门来···”
仲堃仪好气又好笑,不禁反问道:“阿爹,我们仲家是还有什么江山要继承不是?若不是正君所出的嫡子,要那些香火有什么意思?”
“你要气死我不成?”黄氏瞪大眼睛,眼角的皱纹都团了起来:“难道你现在对那个孟氏还是放不下?哎呦,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仲堃仪见他又要唠叨不休,不由抚了抚额,无奈道:“阿爹,这件事儿子会好好考虑,只是儿子现在官都被罢了,身子也都这样了,娶什么人进来,也是有心无力啊。”
见仲堃仪态度软化,黄氏方才停下了捶胸顿足,想想他说的也是,方道:“那你好好将养着,等身子大好了,一定首先将这事办了才行。”
好容易黄氏走了,仲堃仪吁了口气躺下来,还望陛下的计划早日成功,他还能早点把孟章接回来。母父要是愿意回乡养老,那便更是再好不过了。
“公子。”庚辰闪身进来时,慕容离正执着一只犀角梳细细梳理一头长发。
见他进来,方淡淡点头,问道:“有回信了?”
庚辰将从信鸽身上取下的回信递给慕容离。
慕容离从竹筒中取出卷好的信笺看了,果不其然,仲堃仪心存疑虑,寥寥数行字,却满是试探之意。
庚辰欲言又止的看着慕容离,慕容离淡淡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公子,”庚辰躬身:“仲大人目前被钧天的皇帝罢黜在家,已经远离权利重心,为何你还要与他联系?”
慕容离点了点回信,道:“这事十分蹊跷,况且若是仲大人真的失了帝心,何必再与我回音?”
庚辰虽然也觉得启昆此举出人意料,但仲堃仪近日确实赋闲在家,听闻又大病了一场,至今未有痊愈,又有何能力再掀波澜?
“纵观朝堂上下,仲大人是最有意愿,也最有可能与我联手之人。”慕容离将回信在烛火上燃了,看着信纸被火苗一寸寸舔噬,语气里却带着笃定:“出人头地,封侯拜相,大抵是每个寒门士子最期望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慕容离看了庚辰一样,他便飞身从窗户跃出,消失在夜色之中,了无踪迹。
执明推了门进来,满面喜色道:“今日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是与那白家的生意吗?”慕容离起身迎他。
“正是,”执明点头:“一万两的农具,接下来有的忙了。”
“公主带来的良种出苗率高,作物长势喜人,遖宿自己又不会制作什么农具,自然是要向我钧天进口,夫君辛苦了。”慕容离笑道。
“哎,”执明摆摆手:“只是这遖宿如今要是事了农耕,慢慢摸索出适合本地的作物,今后也定会更加富足起来。就不知,这一步对我钧天到底是福是祸?”
“遖宿国主贤明,领域辽阔,国人也多身强体壮,越来越强不过早晚之事。”慕容离点头。
“是啊,”执明喝了一口热茶:“陛下也不过是顺势之举,如若不然,遖宿毕竟是番邦蛮夷,待到哪年粮食不够,又岂不知他们不会去s_ao扰我朝?”
“正是如此,”慕容离点头:“不过夫君也不要过于担心,如今既然开通商道,尝到了好味,用到了好物,谁还会愿意倒退回去?”
“公孙兄当时也是这般推测。”执明忆起往事,有些唏嘘,转念问:“你近日时常进宫陪伴公主,殿下玉体是否安好?”
“一切尚好,只是公主放不下公孙大人,忧思过重,有些清减了。”
“公主是长情的,也不枉公孙兄的一片深情。”执明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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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乾坤已定18
一辆马车在郊外茅舍停下,白露掀了车帘,扶蹇宾下来。
茅屋后院的锻造炉中烈火熊熊,两名精壮的汉子正赤了上身,轮着黑铁大锤打造兵器。见到蹇宾和白露进来,一名汉子忙放下手中的大锤,迎上前来道:“夫人,您定制的剑已经铸造好了。”
说罢便回身从柜中拿出一把剑来。
抽出剑来,只见此剑造型朴拙,光华内敛,蹇宾点点头,示意铸剑师试剑。
那人拿出一个铁疙瘩,道:“夫人请看。”
随即一挥手,这柄剑竟将这拳头大的铁疙瘩削成两半。
铸剑师有些激动的说:“小人铸造兵刃十余年,竟从未打造出如此神器。”
蹇宾轻抚剑身,这剑怎会不好?他交给铸剑师的材料里,已经早早融了他的一滴心头之血。
他是大巫血脉的继承,自觉醒巫力,便有三滴心头血,乃是万宗法宝,可以医人救命,锻造法器,制作保命符箓···有不可言说的妙用。这些还是若木华告诉他,是他们隐族的传承中提到的。大巫已有百年未再现世,到如今,就连天玑的大族,恐怕对此事都知之甚少了。
取血需要一柄定魂针,在月晦之夜,引星辰之力,定到精血所在的位置,刺入胸膛,再用巫力辅助逼出,才能取得。一滴心头血,需要酝酿十年之久,历来是大巫保命的依仗,也是很多势力觊觎的法宝。
齐庸的丧事已经筹备妥当,棺椁暂时停放在祠堂,只等着齐之侃回来便能下葬。
齐家的主位已失,作为齐家的嫡子,此位必由齐之侃来继承,只是原本就测出凶卦,如今齐庸一死,倒更让蹇宾心绪不宁,只但愿自己的这柄剑能让事情有些微的转机。
回到府中,蹇宾就拿了齐之侃的信物,招来军中的斥候,令他快马加鞭将此兵器送到齐之侃手中。
多日后,那斥候风尘仆仆赶到天枢的军帐中,单膝跪地,握拳道:“齐将军,夫人命我送来一柄宝剑。”
齐之侃有些惊讶,但仍是伸手接过斥候递来的背囊。
打开背囊,便见一柄宝剑通身银白,与剑鞘浑然一体。
齐之侃抽出剑来,只觉冷冽之气扑面而来,中军帐中诸人皆觉脊背一冷,面上一肃。
“好剑!”有副将拱手道:“恭喜将军得一神兵利器。”
齐之侃挥动几下,也觉颇为得心应手。这样的兵器可不是寻常可得,心下不禁有些思念蹇宾,不知他从何处为自己寻来这柄宝剑。
“将军不若为此剑取个名字,也不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有人提议。
齐之侃抚摸着宝剑,眉心微蹙,一时倒真得不出好名字来。
正此时,帐下军师捋须道:“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才,焕焕如冰释。上古有神兵名曰千胜,将军以为如何?”
众皆啧啧称赞,此剑确是配得上“千胜”二字。前有高人献策,后有神兵在手,这岂不是旗开得胜,无往不利的好兆头?众人思及此,皆是面露喜色。
齐之侃将那斥候扶起,问道:“夫人···他怎样?”
那斥候心中一顿,想到临行前蹇宾的嘱咐,并未将齐庸去世一事告知齐之侃,只说蹇宾带话家中一切都好,让他不用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