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出去会?”教导员笑容可掬,“你嫂子做了饭,叫我带你去吃。”
高城本想婉拒他的邀请,教导员快他一步推着他,“别弄的营部除了你就没别人了。老荻值班你不放心啊。”高城一时被弄糊涂,任胡教导员连推带拉,糊里糊涂上了车,等开出师部才察觉不对。
“咱去哪?”他警惕的问,“嫂子那可不向这条路走啊。”
高城去胡教导员家吃过饭,就在家属区。
胡教导员老神自若,脸上保持着笑容,“见人。”
安静的茶室,古朴的装饰,茶香袅袅,青烟飘渺。茶室里一间朴素无华的小包一目檀木色。婷婷仿佛一朵花长于木上,很是动人。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穿件素色的花裙子,七分袖,裙长刚及膝盖。精心打扮过了,上了淡妆。高城一见着她,联想到前几天胡教导员那对话,傻子也能明白,他被拉来相亲,脸顿时黑下来。
“这、这怎么回事!”高城拉着胡教导员躇在门口,口气不免恶劣。
“见人啊。”胡教导员连忙压低他的声音,“女孩家里都是当过兵的,当兵没多少日子,纯呢。姑娘人好,人家团长说的,错不了。”
高城真的虎起了脸,“老胡你乱七八糟想什么啊!”说着拔腿要走,胡全死活给拦着。
“丢姑娘家一个人,是不是男人啊!”
一句话挺管用,尽管高城眉头皱的跟座小山,还是不情不愿被推进包间。
胡教导员跟婷婷打个招呼点了花茶立刻尿遁,留下高城在包厢里跟婷婷默默相对无语。
高城张了张口,“那个……你……口渴不?”
眼前的茶水微温,婷婷端上喝一口,低头细声,“还好。”
高城悄着打量了婷婷,这女孩确实有点像张淑,但高城更上眼张淑利落不黏糊的个x_ing。
婷婷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高城,憋足勇气问后者,“高……高副营,你是不是不想来啊。”
高城被婷婷说中心事。他的沉默算是承认,又怕伤了姑娘的心,“这不怪你,我现在没这个心思,忙……演习呢。”
婷婷拿漂亮的眼瞅着高城,微微松口气,轻声细语,“高副营长,我句实在话,你别介意,我……我也是被逼着来的。”眉间有着尴尬。
高城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反了啊,还用逼的!?”
婷婷连忙否认,“不不,也不算逼的……就是,姐姐们说要是不来,以后怕出事。”
“能出什么事?”高城没好气,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他不解。
婷婷缩了缩脑袋,“我也没听明白,就知道不好。”
“我靠。”高城皱着眉心一甩脑袋,过来半晌拖沓的问,“你知道我爸是谁?”
婷婷艰难的点点头,不敢看高城。
高城满心无奈,叹口气,搔搔头,徒然丧气,“对不起啊。”
婷婷一惊,连忙抬头摆手,“没什么对不起的。”
高城向婷婷鞠了个躬,“真的。对不起。”
婷婷惊讶与高城的举动,弹指之间高城站直身体,诚恳的对婷婷说,“你别怕,没事儿。”
婷婷哑口无言,少时才道,“高副营,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这还有意思啊?”高城微微一笑,话说明白,反而不抑着了,心里也爽利些。
回去的路上,高城没给教导员好脸色看,铁黑着一张脸缄默。
教导员没话找着话,企图冲散空气中的凝重。
“高城啊,你跟老A那谁挺要好的?”
高城撇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教导员又说,“挡酒的事可传开去啦,邪乎着呢。”
高城头疼,小小的靠了一声。
正文 第24章
敲门声起,袁朗懒洋洋的朝门口喊,“进来。”
“报告!”进来的是莫彪。
袁朗一脸的舍不得但又不得不从电脑显示屏里分出一点目光给莫彪的表情。
“坐。”
莫彪就扯过张椅子坐到袁朗跟前。
莫彪心直口快的道,“队长,嘛事?”
“也没嘛事。”袁朗跟着换了口音,呸呸两声顺回自己的发音,给莫彪丢棵烟,他自个也点上抽了两口,“我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这个礼拜袁朗在暗处观察莫彪的行动,不得不承认王天阳所言不虚。
莫彪心虚的咳了一声,“还行。”
袁朗用指腹摩擦他的下巴,“这儿从来不需要还行。”
莫彪噎住,沉默的注视袁朗。
袁朗现在的姿态可以称之为懒散,他放松全身,靠一把木制的椅子,看向莫彪的眼睛安静而具有诚意。如一位在葡萄架下摆几个小菜上一壶好酒就能胡侃畅所欲言的朋友。有一种“相信我”的无形力量渐渐成形从他的目光中放s_h_è 出来。袁朗在等待,等待莫彪的自白。
莫彪抽完一根烟,他不耐的深深的呼吸,心中的抑郁集结慢慢顺着血管爬上喉头,这些结块的气体无法跟着呼吸散去。一团东西堵着他的心,死沈死沈,拖垮他一般。他身体上有着仿佛翻过了几座大山一般的疲惫,又或者一天之内跑了几十次的顶峰的疲倦。
“就是觉得人累。”莫彪轻声说,低垂眼帘,盯住靴子的鞋间,他刚下了作训场,“而且觉近期人很烦躁。”
袁朗表示了理解,“人嘛,不都那样。累了,多休息多休息,要不我准你个假,休息一下。”
莫彪抬头看袁朗,“不就要反审讯科目训练了么。”
袁朗平静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他反问,“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合适参加科目的训练吗?”
莫彪一时没说话,消化着袁朗的话。他淡淡的问,“队长,你说咱们在这干嘛啊。”
袁朗斜了一眼屏幕,屏幕上出现了屏保。他一仰头望天花板,语气有点死乞百赖的,“大的里说保家卫国,小的里说满足变态的自尊心。”
莫彪似笑非笑,“队长,你在说你自己吧。”
袁朗像头豹子行动迅速凑上去拍一把莫彪的脑门。莫彪憨憨的摸脑门,袁朗一手有力的按住他的后脑手使劲迫使两人对视,他的目光锋利如刀,直刺莫彪,“混小子你近段时间有睡眠障碍,明显的意志减退,还敢说还好。有种啊,当你队长的面撒谎。”袁朗不露声色的在内心叹口气,“你弦绷的太紧。我知道去年老范退役给你影响挺大,但我实在不想你也走了。”袁朗的话说的很淡,却有点心酸,“咱们干这个的,进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了。你现在还有点时间可以迷惘,但必须从这个状态下解脱出来。”莫彪心里像被拳头砸过,坑坑洼洼的。他躲避着袁朗的视线,硬生生的红了眼圈,嘴角向下一拉,哭了出来,“队长,我很努力在克服目前的情绪问题了!”
袁朗心下一沈,莫彪哭了,事态有点严重。他拍拍莫彪的肩膀以示安慰,心理盘算着真得让心理班干预,一想到心理班的于理恩医生同志,袁朗胸口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郁郁之气。
袁朗他们所处的环境必不可少的是心理压力、情绪焦虑等各种负面情绪。因为很多时刻他们陷入一种绝境,训练也好,实战也好,逼迫着他们,或是该说,他们必须如此。执行一次次的任务、演习、比武,学会独自面对孤独,承受普通人为之胆颤的压力。而其中任何一种负面因素一旦超过限度人会崩溃。上帝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袁朗对齐桓说过,人不能总生活在绝境当中,总是要有寄托。莫彪现在就进入了找不到寄托的怪圈,自从他同年兵的老友老范承受不了特种兵的心理压力又因陈伤退了,特别莫彪又在上次任务受伤,他的主心骨明显偏了。房梁歪了去房子要塌,要怎么挪正,袁朗得费思量。
待莫彪的情绪稳定下来,袁朗抽过一边的面巾纸给莫彪。莫彪没接,用袖口擦的眼泪,作训服上沾满了泥水,脸上花成一团。
袁朗对莫彪下达了指令,“明天上午到去心理班做个评测。”
“是!”
袁朗望着那扇合上的门,思考了一会,拿起电话拨打内线。于理恩医生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入袁朗的耳朵。仿佛他就站在袁朗跟前一般的礼貌。袁朗脑海里出现了于理恩一贯温文尔雅的模样。袁朗有点怕他,他执行过袁朗入队评测中反审讯科目的评测,年轻气盛的袁朗感觉对方完全看穿他的软弱,使用冷血的言辞将他打倒,差点让他失去进入A大队的资格。
“于军医,袁朗。我们队的莫彪明天上午要做个测试评估。”
“好。”对方毫不拖泥带水答应。
袁朗放下电话,一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玩着笔。这些年袁朗队里走了多少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理由,时间,他都记着,储存在他脑中的双核主机里。袁朗一直担心谁会成为下一个。袁朗真心希望他们每一个都能留下来,他费劲心力努力看守他的这群兵,并为此不辞辛劳的努力,艰辛的付出。袁朗对自己说,他必须对每一个人负责,因为他握着他们的命和前途。他选择x_ing忽略当一个人把一条命交到另一个人手里,后者所承受的压力是前者的数倍甚至数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