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僵着脖子,“我管你们队谁最强啊!”
袁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胸口,“上来我告诉你。”转身下了水。
吕进步大喊着,“安全!注意安全!”
高城握着绳子的手爆出了青筋,已用了十足的力道。
正文 第30章
水没过袁朗的头顶,袁朗潜了下去,一瞬间所有人都摒着呼吸。高城的手里满是汗水。他想,绳子的另一端有着一条战友的x_ing命。战友的名字叫袁朗。潮s-hi粗糙的绳子绕着他的手,他必须紧紧的握着,生怕有个万一。
猛的袁朗蹿出水面,齐桓连忙拉他,袁朗搭把齐桓的手,喘粗气跨上岸,浑身s-hi淋淋的,“裂口很大,得用潜水工具。”吕进步脸色都变了,稳了稳,像是给在场所有人打气一般粗声粗气的吼,“潜水工具拿来!”不一会潜水设备送到,袁朗当仁不让穿上潜水服再次下水。袁朗这次下潜时间很长,高城不时送着手里的绳子,速度快的都能感觉到手心热辣辣的要冒烟,人都差点掀进水里,马小帅在他身后死死的抱住他,高城跟其它拉住绳子的士兵稳住脚步。为防止意外,高城连忙大声喊,“把人拉上来!”
再次冒头的袁朗几乎要虚脱了,他用全身力气摆脱水底漩涡的吸力。等待他的人们呼出一口长气,齐桓紧张的神情缓了缓。
袁朗上岸脱下装备,众人迫不及待的询问情况,所得到的结论引得吕进步和C市市长一行人脸色刷白了。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袁朗带来裂口的程度绝对是坏消息,大堤一侧的漩涡已经发展的不容乐观,可无论如何大堤不能垮。经过当场的紧急会议,C市市长组织人手去各地疏散、转移、解救受灾群众,必须确保人民的生命安全。高城派出了师侦营一连队去进行搜救,甘小宁的班位列其中。
吕进步是嘶吼出声的,他的嗓子已哑,“填!”他跳下水去,水没过他的腰际,像站在水里的一尊雕像,每一下动作都是充满着力度。
水下堵漏并非是个轻松活,连班运作强度很大,齐桓等人带领吕进步的人马轮班下去填堵,所有能够填充的物品寄托人们的希望填入无底洞,包括军人的军被。源源不断的援军从四面八方赶来投入进战斗,人们希望用努力和挣扎阻止洪水的脚步,企图延缓跨堤的速度,甚至可以的话,他们将抵挡住一场惊天的崩溃,可巨大的漩涡卷走了填充物,卷走了人们的希望。一切在天亮后出现短暂的停顿,二号闸口附近堤段发生塌陷决口,大堤下沈出现缺口,汹涌的洪水肆虐无忌扑向C市。
高城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他张了张嘴,嗓子疼的像针扎,脚下感到地面松动向下陷,袁朗猛扯他和马小帅的衣服领,拉他们向后倒去,才没让两人被冲走。
狼狈的跌坐到地上,高城仿佛才从梦中醒来,与袁朗交换眼神,对方的眼里有着满溺的坚定。高城迅速清醒,他们拽着马小帅向后撤退,飞快的踏上高处,与此同时,大堤以异常迅速的速度蔓延崩溃,造成了几十米堤段的塌陷。洪水汹涌扑向市区,顿时淹过棉纺厂和铁路。一种绝望的气息在空气里扩散,混合着悲痛、愤怒、不敢置信、无能为力。
军区的命令迅速下达到高城他们的耳边,其一不惜一切代价封堵决口,沈船,用推车机和载重卡车;其二进一步加快备料,保障抢险;其三水势小的时候,筑人墙打桩,尽量把水堵住。得到命令的军官和地方领导用最短暂的时间相互交换意见。唯一令人欣慰的消息是以专业抗洪队伍出名的蒋民带着他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对抗洪作业cao作娴熟的抗洪骨干们到达,他们还带来抗洪抢险专用装备器材,以及令人刮目相看的抗洪技术,“钢木土石组合坝”。尽管晚了一步,但他们的到来像一只强心剂给高城他们注入新的力量。
眼前是一片惊心动魄的汪洋,水已满过二层楼高,军人和百姓们还在奋力的筑堤,近乎疯狂。高城身边有C市前来保堤的市民们,眼睁睁目睹心血付之东流,默默擦干眼泪投入到新的保卫战。他们的行动像一把把锤子打进高城心间,他感受到不甘心的滋味从头顶灌到脚底。
蒋民决定用军卡填堤,高城咬牙切齿的叫甘小宁,发现甘小宁不在身边,他再吼马小帅,“车子,把所有的车子推下去!”随即军车一辆辆的推了下去,却被洪水掀翻,所有人目瞪口呆中蒋民沉重的开口,“军车堵不住口子,那就用船!”袁朗、蒋民和齐桓、莫彪下水,征用到三搜大驳船横堵在决口,水流量顿时小了下去。不久之后,由地方政府带来的几只煤船也先后沈堵决口,水势这才有所减缓。官兵们欢呼声不绝于耳。
一群新来的年轻官兵跳下去组成坚实的人墙,蒋民的人运十米长木桩与钢架桩上堤,四人一组用一百五十斤的夯头击打。
蒋民和高城、袁朗分别握了握手,刚毅的脸上神情肃穆。
“改这儿开同学会啊。”袁朗满是疲倦的脸上带笑。
蒋民神情依旧严肃,他饱含敬意注视着高城和袁朗,劝住高城要跳进水里筑人墙,“辛苦了。接下去就看我们的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吧。等会再换你们。”一改在党校里的忠厚,现出一身的铁中铮铮。随即跳上指挥用气垫船。
高城手掌疼,他摊开一看,手上道道口子,血r_ou_模糊。想本来就被绳子磨破了皮,刚才跌倒滑到碎石导致的。下意识握拳藏手,马小帅见了叫了出来,“连长!手!手!”
“手什么手啊!”高城虎了脸,不着痕迹的背到身后藏,看着像往常一样的背手动作。
马小帅急的抓耳挠腮的,最后瘪了嘴,死盯住高城的手,声音闷的跟梅雨天,“连长,你得去医疗队。”
高城瞪了他一眼,“得瑟!”
马小帅梗脖子硬顶,横在高城跟前,“连长!你得去!发炎怎么办!”
“你这小子!”高城提高了声,指了指马小帅,马小帅严肃的让他笑不出来。
嘶哑的嗓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这手以后你还要使,对它好点没错。”是袁朗。
袁朗点完老A的人数,查看他们是否受伤,许三多的腿有皮外伤,堤坝的钢筋滑破些皮r_ou_,没伤到颈骨,一道口子正流血,成才捂着。高城一看急了,“快送医疗队!”
许三多连忙堆上笑脸,“连长,我、我没事。”语毕和成才一块盯着高城的手。
高城烦躁的沉着脸,“我又没说我不去!”转个头他命令马小帅和二连连长,“原地休息,随时待命!”大步朝连队所在方向走去。马小帅他们赶忙追上去。
直到离开许三多他们,高城蓦然搂住二连长的脖子,认真的问,“你们把被子填下去没?”
二连长脑子还在抗洪里,没转过弯来,直直喊,“报告!”
“小声点!”高城勒紧他的脖子。
“是,填了……”
“全部?”
二连长的粗眉毛纠结着,“全部,包括副营你的……手里能填的东西都下去了。”
高城满意的放开手,咧嘴笑,“那就好。回去发新的!”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在一位列兵的指点下向高城扑来,高城连忙扶住她,“大娘,怎么了?”除了肩膀上的肩章军衔,高城寒碜的样子和普通的士兵的样子没有区别。
大娘按着高城的膀子,含泪道,“首长啊!你就让孩子们喝点咱们的水吧!那么点大的孩子,为咱们在拼命啊!”
高城放眼望去,师侦营的官兵们顶着烈日,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疲惫,他们列队向后撤回休息,各个渴的嗓子冒烟,坚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肯喝群众自发送来的矿泉水,群众索x_ing塞他们怀里,年轻的小战士还继续推脱。高城心里既心疼,又亮堂堂的,真诚的对着大娘说,“大娘,咱们有纪律。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大娘一听这话,眼泪又刷刷的下来了,这时上来几位中年妇女团团围住高城,抹眼泪大把忆苦,高城连忙安慰着,“大娘,大妈,你们别哭啊。”他朝边上的二连长挤眼,示意他过来劝,二连长是个实在人,一时没反映过来。马小帅冲了出来,“大娘,你看我们连长……啊不,我们副营手里有伤,我先带他去医疗队,行不。”此话一出,大娘和大妈们眼泪更是汹涌。实在挡不住大娘们的眼泪攻势,高城败下阵来,人交给马小帅,跟二连长交代,“记得把钱给想法子垫上。”
“是。”二连长悄悄领命办事去了。
医疗队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不断有中暑或者受伤的战士送来。高城进了营帐,军护正处理好许三多的伤口。许三多见着高城就要在床上蹦,袁朗压着他躺下,一边的成才和吴哲让出点空隙,刚好容下高城。
“来了啊。”袁朗看了一眼高城。
“来了。”高城点点头。
许三多挣扎着起身,袁朗笑他,“急什么上堤,你连长还在这呢。”
“休息,许三多!”高城用半命令式的口吻,眼神里有关心。
许三多看看袁朗,再望望高城,他眨了眨眼,“那,那我出去休息,在这里占床位。”
袁朗并没有阻止他,“去吧。”
说是休息,不过是找个空地随处一躺睡上一觉罢了。
“是!”
成才扶着许三多出去了,吴哲在一边耸耸肩膀朝高城一笑。
袁朗和高城对视一眼,两人没了声。高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医生查看伤口,皮r_ou_伤没大碍,交给军护处理。就等包完伤口,高城和袁朗一起出了医疗队,袁朗变戏法似的摸出烟和火柴给高城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