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深呼吸了一下,他不认为拓永刚的x_ing格里有深藏不露的一面。可是他在可能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基地里的某个人有过亲密接触也是个没有争议的事实,齐桓不会蠢到相信那是他自己咬的。会是谁呢?齐桓好奇得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痒痒得不得了。
篮球馆里的惊呼声把齐桓漫无边际的思绪拖了回来,他敏锐地看向球场,场地上的场面有点乱,撞人了。他走了过去,一看被围在中间的是拓永刚跟另一个人,估计是在比赛时发生了碰撞。拓永刚左手捂着左眼眶,有点儿呲牙咧嘴的,应该是被打到了。
“怎么样了?”
“跳起来时撞到了。”
齐桓想把拓永刚捂着眼眶的手拿开,“我看看。”
拓永刚不让他动,“别动。”
“去医务室。”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余小友跑过来陪着拓永刚到了场外,有个也是蓝肩章的士官递了条毛巾给他。拓永刚拿开了捂着眼眶的手,眼角的位置乌青一团,还真是立竿见影。余小友问他怎么样?他摇了摇头,用毛巾擦了擦脸。
比赛继续,齐桓替补上场,等他在场上跑了两个来回,再看向拓永刚原来坐的椅子时发现他已经不在那儿了。连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兵余小友和拿毛巾的那个士官。
☆、第 6 章
齐桓再见到拓永刚的时候是在食堂里,他眼角的瘀青更明显了,这是毛细血管破裂后的正常反应。伤处还有些肿胀,让他的左眼看起来比右眼小了一圈,总之,看起来蛮惨的。同去的还有一块儿打球的那帮人,大家慰问了一下伤员各自打饭找空桌子吃饭去了。齐桓在拓永刚对面坐了下来,位子是余小友让出来的。齐桓看了一眼这个眉尖上长了颗小黑痣的士官,他倒也挺不卑不亢地,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齐桓这个少校,他也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坐到旁边去了。
“去医务室了?”
“啊。”拓永刚点点头。
齐桓又端详了一遍他的样子,拓永刚有些不爽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
看他气呼呼的齐桓真是觉得很有趣,“撞也不撞得对称点儿。”
“你嫌我还不够惨?”拓永刚乜了齐桓一眼,语气不善。
“怎么着国宝也比独眼龙值钱吧?”
“敢消遣我?”
“不敢,只是逗个乐子。”
拓永刚白了他一眼。
“翻白眼不会扯到这里吗?”齐桓指指自己的左眼角。
拓永刚忍无可忍,“滚一边儿去。”
齐桓就笑。他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人特别关注他们这边。齐桓有点小失落,他不在?
仿佛被这件石破天惊般的秘密给迷住了一般的齐桓光顾着想事,连饭都不吃。拓永刚看着像傻了一样的齐桓,不禁有些疑惑,这屠夫有点不正常啊,平日里目光如电反应敏捷的人,今天却让他从他盘子里连捞了两块r_ou_都没反应。疑惑归疑惑,不过拓永刚还没打算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再一次把筷子伸向了齐桓的饭盒——但是这一回筷子被另一双筷子夹住了,齐桓把他抓了个现行,“别以为我不动是因为没看见啊。”
拓永刚抽回筷子,“凉了就不好吃了,见你不吃觉得挺浪费的,我助人为乐呢。”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咱俩谁跟谁啊,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拓永刚大度地笑笑,乌黑的眼角加上眯缝着的眼睛让他这个笑显得非常地喜感。
齐桓笑着摇了下头,把拓永刚看上的那块r_ou_夹到他碗里了,他也看出来了他是喜欢吃这个菜。拓永刚夹起那块r_ou_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笑得一脸天真地对齐桓说,“还是你对我好啊。”
“这就算好了?”
“那当然了。”
“你要求还真低啊。”
“我对别人一向低标准宽要求。”
齐桓对拓永刚的话持保留意见,他又不是没见过拓永刚发飚咆哮时是个什么样子。心高气傲的人对别人向来都不会太高看,除非你有让他高看的本事和能耐。那同理是不是也能推断出来跟他有关系的那个男人也是个强人?起码也得是个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人。可是齐桓想想,那个人不应该先是跟拓永刚非常熟悉的人才对吗?齐桓放眼环视周围,跟对面这个人熟悉的,除了他的兵……还能有谁?齐桓心里还有另一种假设,但是他怎么也不能将这种假设套用到拓永刚身上,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眼肿成这样,晚上的活动拓永刚是不打算参加了,反正也就是看看纪录片,加强一下外语能力之类的。他觉得当务之急他是要好好歇着,让瘀血尽快散去,这样出去才不会担心吓到小朋友。
齐桓跟他一块儿回宿舍,问他医生开了什么药?拓永刚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云南白药喷剂给他看。
“就这个?”
“不然呢?开几颗仙丹?”
“管用吗这个?”齐桓拿着那云南白药翻来覆去地看,“还不如用老法子煮个j-i蛋敷一下。”
“你帮我煮啊?”
“有人愿意帮你煮吧?”
拓永刚明显不太理解齐桓话里的意思,“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说你那帮兵就没一个会体恤领导的?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都没有人争取?”
“我的兵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拍马屁,我也郁闷啊。”
齐桓就笑,他提醒拓永刚,“看着点儿路啊,一只眼肯定不好使。”
“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你就吹吧。”
俩人在离食堂不到100米的一个屋角遇见了迎面而来的铁路,铁路正跟几个营地里的领导们谈论着什么。拓永刚想跑都没地方跑,只能硬着头皮跟齐桓一起向他们敬了礼。
铁路看见拓永刚惨不忍睹的眼角,“怎么弄的?”口气淡然普通得非常吻合眼下他所做的事——一位上级在无意间关心了一下他受了点皮外伤的下属。
比起平时他询问大队里的其他人,这句话里少了些情真意切的关注。齐桓不禁往拓永刚这边看了一眼,看他是不是会紧张。拓永刚如他所愿地略低了头,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打球时没注意撞了一下。”
“去医务室看了没有?”
拓永刚点点头,“看了,谢谢首长关心。”
齐桓把云南白药给铁路看了一眼,“拿了瓶药,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吃过饭了?”
“已经吃过了。”
铁路又看了一眼拓永刚,拓永刚眨了眨眼。铁路转头对齐桓说,“回去休息吧。”
“是。”
敬了礼,齐桓拉了一把拓永刚把他拉走了。
拓永刚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澡堂,因为联合国对维和部队营房建设上有一些硬x_ing死板的规定,所以在国内大部队通用的公共大澡堂由于涉嫌“过于暴露士兵隐私”便在澡堂里用板子隔开了一个个的淋浴单间。浴室本身是活动板房,空间并不是特别地高大,为了良好通风,淋浴单间没有一封到顶,隔板高度在1米55左右,人在里面,正好露出个脑袋和脖子。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于是浴室达标了。
关上淋浴间的门,拓永刚手痒地轻轻按了一下刺刺作痛的左眼眶,手刚碰到皮肤那敏锐的痛感就像电流似的哧啦一下蹿到脑门。很夸张。去医务室看的时候医生都觉得不可思异,说,“你这是打球撞的吗?我看怎么像是你拿脑门去撞墙了?”窘迫之下拓永刚不得不提示医生,撞他的人身高1米87,体重超过170斤,而且他的胳膊肘就是那么稳准狠地冲着拓永刚的眼角来了那么一下,呃,也许是拓永刚就是那么背往人家胳膊肘那儿撞过去了……拓永刚觉得他没骨折都算是幸运了。因为眼角上的伤,他脱衣服时都不得不小心注意,手抻着衣领不让衣服刮到伤处。他很快地就把自己扒得精光,站在喷头下淋着微凉的水,水花温柔地将他一身的汗渍尘土洗去,感觉真是爽透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抹脸上的水珠,却因为这个不经大脑的行为让自己再次吃了苦头,拓永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泄愤地嗷了一嗓子。
“怎么了这是?是咬了自己舌头了还是踢到脚了?”铁路逗弄的话语冷不丁地冒出来。
拓永刚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却没想到脸被水花淋了个铺天盖地,于是他又伸手去抹水……结果他再一次地重蹈覆辙。拓永刚很是狡猾,他气得关了水,倔强地偏着头不看铁路。
铁路已经从容地进了他隔壁的淋浴间,并且开始脱衣服,他瞥见拓永刚堵气似的举动,不禁莞尔,“傻小子。疼吧?”
“这点儿疼算得了什么!”拓永刚重新打开了水阀。
“我可心疼得紧呐。”
拓永刚脸热得厉害,浇在脸上的水花仿佛也带上了温度。
“过来让我看看。”
“这公共场合……”
“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就不是。”
拓永刚一方面暗暗吐槽着老A大头目的强盗逻辑,另一方面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隔着一块不足3厘米厚的塑料空心板跟铁路面对面站着。但他有些不放心,眼睛总是瞟向浴室大门的方向,随时准备着门一响他就往下蹲。他甚至都在心里把一系列的动作都演练了一遍。铁路宽厚的手掌托着他的脸颊,拇指只是轻拂过受伤的眼角,“谁下的手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