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被留在这空旷的森林里。
其实本来也没有其他的人呀。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的眼泪掉落下来,但是再也没有人会轻声安慰他了。
金发的男孩走进深沉的黑暗里。
在一棵低矮的橡树下,躺着一具小小的骸骨。
他在骸骨的旁边躺下,侧身搂抱住雪白的头骨。
“晚安了。”
他轻声说道。
而后疲累地阖上眼,安稳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者可心疼乔乔了/嗑瓜子。
第18章 结
哈里森瞪着眼前的褐发少年,硬邦邦地说道:
“跟我来,先生。”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像一位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
但是实际上呢?他恨不得现在就让旁边那些正盯着他们看的警卫立刻就把这个混账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丢出去,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
今天可以算是他坐上这座疗养院院长的位子以来的第二坏的日子——尽管自从最糟糕的那一天之后,这想法就时常在他脑海里出现。
这个高大严肃的硬冷男人的眉头几乎都要打成一个结。他打量着身边的少年。
少年身量不高,面容清秀白皙,一头发尾略略弯曲的浅色卷发软软地贴在脸颊旁边,显得他像是一个没有成年的高中生。他的眼睛在闪闪发光,脸上是一种纯然的崇拜。甚至激动到脚步都有些发虚,就好像虔诚的信徒即将见到自己的神灵一样。
从哈里森的嗓子里就要溢出一声轻哼,但是想到少年的身份,他又不得不咽了下去。
几乎要自从最糟糕的那天——那个本应该被拉出去枪毙的该死罪犯被缺少证据和需要休养的理由送到这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享受到过一刻安静的时光。
那些雪花般的来信,疯狂的少年少女,还有杂志的约稿,甚至是那些被强制派遣过来的警卫。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该死的警卫!他们身上的血腥和硝烟味浓重到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这些本应在战场上施展抱负的士兵却被派到这里来,监管这所小小的疗养院,准确地说,是来监管那个人。
多么嘲讽!但是他除了接受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大步向前走去,不耐烦地冲着那个闪着红灯的检测仪眨了眨眼睛,在获得批准进入之后带着青年走进了被粉刷成雪白的长廊。
在大声地和男孩说明了他身上被禁止携带入内的一系列危险物品之后,哈里森缓缓拉开了最后一道沉重的大门。
橙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散s_h_è 出来,带着与这所极度冰冷的疗养院格格不入的温度。
“不要靠近他的房间十米以内的距离,墙壁的材质是隔音的,他听不到你说话。如果你一定要和他说话的话,请用座位右手边的对讲机——虽然我并不提倡你这样做。不要给他任何东西,也不要接受他给你的的任何东西。”
哈里森仰着下巴指了指男孩挂在腰部的钥匙扣,示意他这个不能被带进去。
“上次和他进行过长时间的对话的还是一个精神治疗师,顺便说一句,在那场治疗后的不久他就自杀了。自从那以后,我们就把他的墙壁换成了隔音的。”
这位院长竖起了他的手指,在男孩的面前晃了晃。
“任何东西在他手上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武器。但是无论如何,他最大的武器仍然是他的言语。”
看着男孩兴奋到无法抑制的神情,他最后的那徒劳的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永远不要相信他。
哈里森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而在门的里面。被留在里面的男孩大口地呼吸了一下。
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轻声呢喃。
他为这一次会面已等了很久,也许是几辈子也说不准。就像那个人在他的书中所说的,正如一轮将颓未颓的明月映在水中,可及而不可求。
原以为自己只能永远地追逐在那人的身后仰望着那轮明月,他却从来未曾想过竟然还有亲自将那轮月亮捧在手心的荣幸。虽然知道那只是一方泡影,但仍可以作为慰藉。
他紧张地在原地转了几圈,用手指抓了抓自己总是翘起的亚麻色卷发,暗自懊悔自己的形象是在是太过糟糕。
沿着走廊,男孩继续往前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被某种透明的材质隔开的房间,房间里面亮着一盏暖色的壁灯。金发的男人正低着头,靠着那壁灯的灯光在写着些什么。
近了,更近了。
男孩的呼吸加重,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尽管已经多次从那些噱头十足的杂志和报纸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可真人却完全不是那些虚假空洞的照片能够相比。
他正在桌子上写着字,这个房间简单得过分,一张红漆的桌子,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满满的书架。男孩注意到所有的桌角都被用特殊的材料包了起来。
几缕金色的头发从男人的额前滑落,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有着一张宛若神祗的俊美面容。但是却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睛和有些脆弱的神情。
男人站起身来,他穿了一件浅蓝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只在领口微微露出一点,便格外引人遐想。
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白,令他整个人看去仿佛是一只易碎的美丽瓷器。
天哪,他就像是一个天使。男孩愣愣地看着他,甚至连来之前在心里打过无数遍的腹稿也忘记了。
他的眼睛里有一片天空。
就在男孩发愣的时候,房间里的金发男人却是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的到来,他脸上的神情微微柔和了些许,漂亮轻薄的嘴唇轻轻开合,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男孩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对讲机带到自己的耳朵上。
“你好。”男人的声音顺滑低沉,带着些沙哑。只是听着他的声音,男孩感觉自己的耳根就已经红透了。
“我从哈里森那里听说过你今天下午要来,只是却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当,当然先生。”男孩小小磕绊了一下,在他和男人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男人的脸。只是盯着他身上那件质感看上去很好的柔软衬衫。
“我很高兴你能来,要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过话了。”男人扑闪的金色的眼睫低低垂下,仿佛一只累极了的蝶。
“不,不是的,我也很高兴见到您。实际上我之前从来没想过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的机会来和您见面。您是我的偶像,先生。”男孩鼓足了勇气说道。
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柔和地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男孩再次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的头发很漂亮,这让我想起巴伐利亚的那些绿色的树。它们就和你一样充满年轻人的活力。我很喜欢那里。”男人眼睛里那片湛蓝色的天空似乎被他的主人拖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之中,愈发悠远迷蒙。
“我也很喜欢森林。您之前在最新一期的《解惑》上发表的那篇文章里提到过的关于森林的臆想那段我觉得很有趣。”
“是吗?想到不你还是一位我的小读者呢。”男人的笑意愈发地深了。
“当然,您的每一篇文章和采访,还有所有出过的书和照…论文。我都看过。”
男人没有忽略男孩的改口,偏头看了一眼他,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哦?所有的论文,是吗?”
男孩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几乎要烧起来。他加快了自己的语速,尽量不要让自己表现出来。
“您是我的偶像。我沉迷于您所提出的双重世界构想。这绝对是本世纪人类所提出的的最伟大的构想,没有任何其他的能够超越!可是他们却批判您为异端。”
男孩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