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誉州合上书本,抬起头,声音漠然:“贺少,恕我才疏学浅,不能胜任。”
贺昭棠笑了。他把手中的红酒放到贺城手里,站起身,走过来。他俊容妖艳逼人,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像是调戏姑娘般,语气十分轻佻:“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一阵酒气扑面来。
唐誉州别开头,没出声。
贺昭棠松开手,仿佛是碰触了什么肮脏东西,在他西装上擦了擦,黑眸染笑,笑意勾人:“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吧?”
唐誉州不答反问:“贺少这么说,是故意激我激怒你?”
“你很聪明。”贺昭棠转过身,拿过贺城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他咂咂嘴,品了品这款红酒,转过身看着他笑:“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所以呢?你是念还是不念?”
“能告诉我原因吗?是因为程霖?”
“也许。”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
但唐誉州已经确定贺昭棠是个神经病。
对《圣经》有执念,是在自我救赎?
要他念的那几句话是在暗示,他给了谁好处,又被谁背叛了?
他这么刁难他是想做什么?
唐誉州琢磨不透贺昭棠的来意,选择继续念下去。他偶尔还会念错,贺昭棠会纠正,也会发火。不过,火没那么大了。
唐誉州念了三个小时,期间,贺昭棠有睡过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停歇。等贺昭棠厌倦了游戏,赶他出去时,他的嗓子已经哑了。
老师真是个辛苦行业。这一刻,他由衷地敬佩老师。
唐誉州苦笑着走出去,门外,秦桉等候多时。他见他出来,苍白的脸,气色很差,眉头微微拧起:“你身体不舒服?”
“有点。”
“贺少喊你给他念书了?”
“嗯。”
“可怜的家伙。”
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妒忌,还是在同情。
唐誉州没心情猜测他的情绪,迈开脚朝着电梯方向走去。他早餐没吃饭,又渴又饿,胃痛得厉害。
秦桉后面跟上来,递出一盒润喉药片,声音有些无奈:“吃吧。估计用得着。”
唐誉州接过来,道了声谢。他继续往前走,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将药片扔了进去。然后,拐一个弯,看到了电梯。
电梯里有镜子,照出他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唇。
真狼狈!
他嘴里勾起一抹冷嘲,听到了裤袋里手机在响。他拿出来,接通了,里面传来林焰的声音。
“你在哪里?”
“电梯。”
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林焰听出来,惊声问:“你嗓子怎么回事?贺少刁难你了?让你喝酒了还是让你给他——”
贺昭棠酒鬼的名声,林焰是知道的。
贺昭棠是Gay的传闻,林焰是知道的。
唐誉州没有说话。他感觉嗓子着了火,多说一个字都觉费力。
林焰自问自答:“倘若贺少在刁难你,这只是个开始。”
唐誉州依然没有说话。
叮咛——
电梯到了。
他走出电梯,走出鼎天大楼,外面阳光正烈,街道上车水马龙。
林焰没有挂断电话,继续说:“唐誉州,如果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找谁。”
程霖么?
他薄唇勾出一个冷笑,挂断了电话。
也许,一切都只是个计谋。
唐誉州在鼎天楼下找了家餐馆,点了两份营养粥和一份蛋汤。等餐的时候,他一直在喝白开水,喝了两大杯,去了一次卫生间。等他回到餐桌时,午餐已经上了。他吃得很慢,一勺勺舀着粥,一勺勺喝着汤。
一顿午饭他用了两个小时。
等他解决了午饭,也想出了对策。
四点钟时,他又回了鼎天大楼。
彼时,贺昭棠的总裁办公室已经没人了。他走进去,看到地板收拾的干干净净,那溅落的酒液和破碎的玻璃渣一点也寻不见了。
除了贺昭棠躺过的沙发遗留了些酒渍,证明了先前的一场闹剧确有其事。
唐誉州瞥了眼沙发,躺上去,闭上了眼睛。他面色平静,只眉间微微笼着一丝疲倦。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何容易……】
手机铃声响起。
很幼稚浮夸的歌词。
唐誉州没有设置手机铃声的习惯,略一想,就知道是程霖的蠢作。他没接,也没关,任他在裤袋里响着、唱着。
【确定你就是我的唯一,独自对着电话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baby我已不能多爱你一些……】
歌为心声吗?
真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感谢喜欢,感谢留言,一万个么么哒送给小可爱们。笔芯。
第45章 爱是永不止息
唐誉州在音乐铃声中睡去,还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誉宁别墅里黑衣保镖冷酷的面容以及讽刺的语言:“唐先生,这是程少的主意。”
让他跟乔鸣上、床是程霖的主意。
这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Cao,压得他现在依然无法喘息。
唐誉州在噩梦中挣扎,苍白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噩梦中还在继续,画面一转,陡然变成了贺昭棠那张美艳却锋利的脸。
“嗬——”
他从噩梦中醒来,一脑门的汗。
为什么会做这个噩梦?
唐誉州皱紧了眉头,想不通。他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6点了。他瞥了眼窗外,天色已经黑了。贺昭棠估计不会出现了。可想什么来什么,他正要把手机放回裤袋,手机响了。
来电是贺昭棠。
要他赴个局。
“盛天娱乐会所202,半个小时后我要见到你。”
贺少言简意赅,气势很足,连回话的机会都没给。
唐誉州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他起身匆匆出了总裁室,打了车前往盛天娱乐会所。一路上,他都在揣摩贺昭棠的用意。
林焰说对了,如果贺少想刁难自己,念书只是个开始。可那敌意缘何而来?是因为程霖吗?
程霖是程家大少爷,贺昭棠是贺家大少爷,富二代圈子里想来熟悉是熟悉,可他从没听他提起过。不,也许他提过。只是,他从来没有上过心。
所以,多想无益。
唐誉州到了盛天娱乐会所,觉得地点有些熟悉。等找到包厢202,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他昨晚来过的地方。
贺昭棠为什么约在这里?巧合吗?
唐誉州沉思着踏进了包厢,里面乌烟瘴气,喧闹声吵翻天。他在烟雾缭绕的人群间看到了贺昭棠,男人喝得欢实,脸也红,眼也红,勾唇一笑,俊美之外,越显妖艳。
“听说你就是在这里拿下了华导,得到了《唐皇》的男配角。”他似醉非醉地趴在桌子上,言笑晏晏,妖气横生。
两个漂亮的男孩子坐在他身边,小心地扶着他,彼此眼中都有争宠的意思,却也不敢太过亲昵。换做别的少爷公子,他们早争相坐腿上了。
贺昭棠无论在富二代圈子里还是在gay圈中名声都很差。他把身边两花瓶推开了,拍了拍位子,让唐誉州坐过来。
“贺少。”唐誉州走近,坐下来,语气恭恭敬敬。他其实为人傲气,可也深谙隐忍之术,总能把场面维持得很好看。
不过,贺昭棠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你对他再恭敬,他少爷脾气一上来,分分钟让你没脸。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为了刁难他。
“我在问你话。你这明星路还没走得6,就开始膨胀了吗?”贺昭棠把手中的红酒杯放到桌子上,因为力道大了些,酒液溅出来,染红了自己半边脸。
两个漂亮男孩忙拿手去擦拭,被他一手甩开:“滚远点!”
“贺少别生气,这就滚,这就滚。”
他们狼狈忐忑地滚出去了。
满桌的富二代也都停下交谈嬉笑的动作,看着兀自发火的贺少。他们其实跟贺昭棠不熟,不过,贺家的脸没人敢不给。毕竟,官二代比富二代有分量多了。
一干富二代不说话,看着贺少找茬。对于被找茬的人,同情有之,幸灾乐祸有之。
唐誉州视而不见众人的好奇与打量,薄唇微动,缓缓念道:“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
这是什么意思?
对着贺少玩说教?
满桌人懵逼脸。
贺昭棠却清醒了些,不知不觉地板正身体听他念他最喜欢的《圣经》语录。
《圣经》教导人善,教导人爱,教导人平和,教导人克制。
他真喜欢《圣经》,容纳了一切人罪恶,施与一切人爱和善。
唐誉州继续念:“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贺昭棠觉得自己醉了,在男人柔和平缓的声音中,他第一次感觉到脑袋里那一根时不时绞痛的神经停歇了。它像是被催眠了,安静了,融化了。他在水里,自由而安全,温暖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