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诸葛云峰,魏青言的心里又是一沉,他方才从孙凤白房里出去的时候,就吩咐手下去前厅找孙凤白喝过的酒杯。
只是因为客人早就走了,饭桌上的餐具也都已经收拾妥当,哪里还能找到。
魏青言神色复杂地看着孙凤白,他低声哄着魏翎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温柔,头发还在滴水,身上才换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块一块的。
“拿布巾帮二老爷擦头发。”
魏青言沉声命令站在一边的夏月,自己则带守着门口的那两个侍卫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后来孙凤白命人把魏翎的小床搬到自己房间来,可是派去通知魏青言的人却回来说,将军不准。
腹诽着这人真是小气,孙凤白气鼓鼓地趴在魏翎的小木床边,奶妈和夏月都不在屋子里,他便肆无忌惮地对着小孩数落着魏青言的不是。
“小馒头,你那个大爹真不是好东西!”
“我发现他不是怀疑我的身份,他居然怀疑我是奸细!”
“你说他有脑子么,我住在他府里,我是奸细我不要命啦,再说,我看起来像奸细么!”
“这么纯良的一张脸,怎么看都像是忠良啊!”
“小馒头,你长大了一定要对我好,别理那个家伙,等他老到不能动了,你就把他扔到深山老林去,还不给他吃的!”
……
“禀告将军,二,二老爷他就是这么说的。”
景胜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直抽搐,他刚才得了魏青言的吩咐在门外偷听,谁知道就听到这些话。
魏青言的脸色也十分古怪,看自己的得力属下那隐忍的模样,他挥了挥手让人先下去,自己则坐在书桌后沉思。
晚上,孙凤白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却见魏青言正大步朝自己这屋走来,他立刻踢掉脚上两只布鞋,迅速地钻进被子,连衣服都没脱,假装自己已经睡了。
“起来,我刚才看到你了。”
魏青言看着眼前那一团,余光瞟见在房里相隔甚远的两只鞋子,无奈地道。
“找我有事吗?”
从被子里探出一颗头来,孙凤白佯装困倦地道,两只眼睛还半眯着。
“你搬到我房间来。”
“什么?!”
这下装不下去了,孙凤白倏地坐了起来。
“在我还不确定你的身份之前,你搬到我房间来和我住,并且得与我寸步不离,我去哪你都得跟着。”
“如厕呢?”
“你在门外等。”
“臭的。”
孙凤白软下了声音,可怜兮兮地看着魏青言,可是对方却完全不为所动,
“你不怕的,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扔下这句话,魏青言就想走。
身手矫捷地抓住一片下摆,孙凤白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那翎儿怎么办?”
“搬来一起住,你睡矮榻,晚上记得照顾好翎儿。”
看人那人走远的身影,孙凤白十分悲哀的认识到他现在的身份好像已经被降成了奶妈。
21.同床共枕(一)
孙凤白看着侍从抱着自己的被子枕头从房里出来,还有人抬着魏翎的小木床往外走,再看看自己怀中那已经熟睡的小娃儿,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凄凉的感觉,他能不能说他对这屋子已经有了感情,舍不得走。
因为孙凤白要搬到东院去和魏青言一起住,连魏翎也要一起带过去,所以奶妈也就不用再睡矮榻,而是回了后院丫鬟们住的院子去住了。
抱着魏翎一路磨蹭却还是到了魏青言门前,孙凤白在门口呆站了好一会,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魏大将军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本书在看,孙凤白瞟了一眼就决定假装没看到。
一边的矮榻被改造成了床榻,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在上面放着,旁边还有魏翎的小木床。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木床里,孙凤白脱了鞋子就爬上矮榻,想脱衣服,只是才动手他就敏感地看了眼魏青言,然后便蹭蹭地钻进被窝,在里面宽衣解带。
把脱下来的长衫从被子里扔出去,孙凤白穿着亵衣亵裤躺着,突然听到魏青言哼了一声。
转头去看,却见那家伙换了个方向,刚才是朝着自己的,现在却往另一边转了。
装模作样!
孙凤白瞟了他几眼,也跟着哼了一声。现在时间还早,他也睡不着,于是便挪了挪身子,趴在矮榻边上看着小木床里的魏翎,偶尔还用手去拨弄下。
慢慢的,眼皮开始打架,孙凤白从矮榻边挪开,抱着被子进入梦乡。
魏青言放下手头的书,往外面看了看,见孙凤白抱着被子背对着自己躺着,听声音应该已经睡了。
其实现在魏青言对于孙凤白的身份也想不大明白了。
自从知道子祁以前的身份是唐云峰家里仆人的小孩后,他就怀疑对方是不是诸葛智派来的奸细。只是派人去打听,回来报告说子祁他爹离开唐家后,因为赌博的缘故,原本就不富足的家瞬间就垮了,他娘得病死了,姐姐被卖给员外做小妾,他还不足十岁就被卖到了倚栏阁,一个有小馆也有妓女的妓院。
而可疑的就是,当初子祁就是利用自己想要找唐云峰这条线索把自己引过去,谁知道好巧不巧地自己就被下了药,这才有了一晚上的荒唐,可第二天子祁却和自己说他也只是听说而已,并不知道唐云峰的下落。
本来不想去计较,怎知过了几个月,这人竟然挺着大肚子来到将军府,说肚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但是子祁却在屋外跪了三天,直到晕厥过去为止。
印象中的子祁是个沉默的人,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瘦小的身子挺了那么大个肚子,自己一时心软就留他下来,打算生了孩子,帮他赎身,再给他点小本钱,放他去做买卖。
翎儿出生后立刻就被抱到了他这,两人滴血认亲后,他才确定这孩子真是自己的,最初是打算等子祁做完月子就让他走,只是没想到翎儿却如此认人。
皱巴巴的小东西第一次被抱到魏青言眼前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都沸腾了,心里涌上的是感动,喜悦以及自豪,先前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小孩子,所以之后不得不留下子祁,也是为了照顾孩子。
生了孩子后,魏青言明显得感觉到了子祁的转变,性格开朗了许多不说,还会耍些无赖,虽然他在自己面前一直装的很好,可是偶尔的表情都让魏青言发现他变了。
突然提出要换一个名字,听起来合理的理由事后再想,其实疑点也有很多,魏青言觉得原先的子祁好像已经不在了,现在这个是一个全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