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番外 作者:花漫夜【完结】(19)

2019-06-12  作者|标签:花漫夜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哀鸿遍野唯鬼笑,血雨腥风索命谣。”程山水淡淡说出这两句话,展开手臂,那把剑便舞动起来,这一舞,仿佛有无数的厉鬼跟随一般,所过之处,无不散发着黑暗的气息,连明灭的烛光,都仿佛害怕一般,颤抖着,瑟缩成一团。

  他的姿势,仍是沧海剑法,本是正派正统的武功,却因着这把剑,有了魔鬼一般的魂魄,诡异之外,却是更加强大。

  程山水的剑法很是扎实,没有任何花哨,他也知道,对付面前的人,任何花哨都没有用,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剑刺向穿心鬼面。

  穿心鬼面并不怕他,那黑色的高大身影与这满屋的y-in郁反而相得益彰,透出诡异的和谐之色。也难怪,鬼笑剑,原本就是魔教的东西。

  那把剑并没有刺伤穿心鬼面,而是被他用那长鞭挡住,本是柔韧的长鞭,却因着他的内力,变得坚硬如钢铁,竟然让这把魔剑不能再前进半分。

  鞭稍还染着血迹,程山水知道,那是他和天成的血。他手心上短短一道伤口,尚且疼得很是厉害,天成胸前那么长的伤口,该是怎样痛苦?世人便是这样,为了仇恨,便可以丢掉心中一切的善意。

  不能退!他没有让天成先走,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会走,那么,他便要保护他,即使面对无敌的穿心鬼面,也要能撑一秒,是一秒。

  他低吼一声,将内力催动到极致,手上骤然加力,那把剑吸收了他的内力,剑锋颤抖着,发出嘶鸣之声,只见那长鞭柔韧的皮革上,现出了一道裂口。

  穿心鬼面见状,手一甩,将长鞭甩到地上,竟是用血r_ou_的手掌狠狠拍在剑锋侧面,程山水便再也支持不住,整个身体向后摔去。

  “山水!”天成连忙冲上去接住他的身体,二人一同后退几步,才终于站稳。程山水刚一站定,便把天成护在身后,持剑的右手再次举起,显然是要再次攻击。

  穿心鬼面,真的好强!他全力一击,竟然连让他后退都做不到吗?程山水只觉脊背发冷,冷汗已经s-hi透了衣襟。

  穿心鬼面冷笑着,那嘶哑的笑声从那面具后面传出来,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仿佛真正的魔鬼。笑过之后,他再次开口,说:“程山水,原来你跟我,是一类人。既然如此,你还矜持什么?来我魔教,做个堂主,我把新建的血堂,交给你统领。”

  浑身冷汗,明知道这人随时可以要自己的命,程山水却依然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笑道:“我月例很高,你们魔教养不起,还有,”他侧目看看那沙凉女子,“你们的女人不够漂亮。”

  秋棠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看看他,没有说话。

  穿心鬼面不理会他的挑衅,带着威胁的语气,说:“你爹的下场,你都看到了。”

  他再不多说一句,天成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他忽然想起,程山水的过去,他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从前是沧山派的人,曾经被魔教追杀,灭了血堂,因为天成很是知足,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便不愿去想那些过往,而且,他知道,程山水这种人,只要他不想说,你便永远问不出来。尽管他从不提,天成也恍惚能猜到,沧山派的日子,便是程山水心中的痛。

  “不要跟我提我爹!”程山水被他这句话激得愤怒至极,手中鬼笑再次舞动起来,这一次,仿佛不是他在带动剑,而是那把剑,在带动着他,舞着一曲杀戮的舞蹈。

  只见程山水满眼血红,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一线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握剑的手中也有鲜血溢出,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

  入魔,他要入魔了!

  鬼笑,剑出必见血,它还要,更多的鲜血!

  “山水!”天成察觉不对,想要拉住他,但他动作飘忽,绝强的内力在周身汹涌如涛,稍一接近,便要被反弹。

  “程山水,你撑不了多久了。”穿心鬼面的声音毫无惊讶,仿佛这,便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只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第16章 烟雨之乱3

  习武之人,最忌入魔。入魔之时,往往会杀x_ing大发,不但滥杀无辜,还会伤害亲近之人,有些还会伤害自己,自断肢体,甚至自废武功。历代习武之人,入魔之后,无不酿成大祸,幡然悔悟之时,抱恨终生,却是再难弥补,有些人清醒之后,看到自己种下的恶果,直接自行了断。历代习武之人中,无论正道魔道,因入魔导致的惨案均是时有发生,让人心痛不已,而偏偏入魔之人都是天资过人、武功高强之人,更加让人扼腕痛惜。

  天成终于知道,程山水为何从不使用那把鬼笑剑,因为那是邪异的兵器,增强人的力量之时,容易激发心中邪念,让人更容易走火入魔。

  “山水!”他无法靠近他,只能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但程山水此刻,根本听不到,鬼笑剑在他手中旋舞如飞,那骷髅的似乎笑得愈加欢快,穿心鬼面用剑锋轻轻一挡,挡住了鬼笑剑,却挡不住程山水的步伐,只见他身形一闪,躲闪不及的秋棠立刻被一剑穿胸。

  秋棠也是会武功的人,此刻,却连刀都来不及出,便被这仿佛从天而降的一招刺中要害,眼睁睁看着那黑色流血的剑锋从自己胸前穿出,自知命不久矣,她面露愤恨,却依然拼着剩下的力气,挥舞起手中弯刀,想要砍向程山水。

  沙凉女子,竟是如此刚烈。

  然而她的举动无疑螳臂挡车,程山水根本没理会她,只是一把拔出染血的长剑,在她胸前留下怵目惊心的血洞。

  天青色的长裙已被鲜血染红大半,秋棠吃痛,却不肯大声惨叫,而是压抑着,呻|吟了几声,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无法起身。

  满头青丝铺洒在血泊中,弯刀脱手,苍白纤细的手,能弹奏出美妙琴音的手,此刻却染了鲜血,没了生气。

  秋棠死了,这女子在烟雨楼潜伏多年,而程山水是烟雨楼的常客,他们之间,也曾有过欢声笑语,她也曾微笑着陪伴他,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但现在,他杀了她,她就倒在他面前,他却毫无怜惜之情。

  他怜惜秋棠,谁来怜惜他?

  你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对你狠。到头来你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做想做的事情,保护想保护的人!

  这个道理,程山水早就懂了。

  程山水退回原地站定,鬼笑剑那漆黑的剑锋,染上尚有余温的鲜血,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遮盖住这烟花之地的脂粉味道。

  “鬼笑出,必见血,谁是下一个?”

  y-in冷的声音,居然带着笑意,那是冰凉的,残酷的笑意,配上程山水特有的清脆嗓音,仿佛由童音唱出死亡的歌谣,强烈的反差,更加让人遍体生寒。

  “山水!”天成再次大声喊道,程山水却连头都没回。天成感到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从未见过程山水,这个样子。

  那个会给他配药浴,会喂他参汤还骗他说是□□,会拿糖球当解药,会因为一点小事撅着嘴的人哪?他只觉心中空虚难受,仿佛那把剑,也从他心口穿了过去。他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忽然,他感到脚踝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发现一条青色的小蛇,正从他脚踝处游移而出。

  不远处,趴在地上的池渊伸出一只手臂,向着蛇的方向召唤着,他爬不起来,抬眼望一眼天成,瞳孔中,是极致的恨,和得意的笑。原来,那是他的蛇,他养在袖子里的小蛇,池渊曾经受过重伤,伤了筋脉,失了原本极好的资质,武功受限,便转而使用这些小手段。天成不知道,为何那次教主会那样愤怒,将他整治成那个样子,更不知道,这人,为何会恨他如此。

  这小蛇,却最终没有回到主人手中,因为一根银针,转瞬钉穿了它的七寸。

  池渊一惊,这小蛇他养了很久,跟他很是亲近,此刻却是瞬间毙命。看到那银针,他便知道是谁下的手,打过一次交道,他清楚的知道,程山水的银针,见血封喉!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程山水的脸,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便立刻感到伸出的右手手背猛的刺痛,定睛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那把鬼笑剑黑色的剑锋,钉在了地上。

  程山水猛的抬手,拔出鬼笑,血立刻弥散开来,池渊疼得满脸抽搐,嘴唇都在颤抖,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程山水忽然想起,自己也曾对天成做过同样的事情,但是他,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这个人,希望天成死吗?

  这个想法掠过他的脑海,程山水血红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以鬼笑指着池渊,恶狠狠地说:“放心,你我是熟人,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鬼笑高高举起,呼啸着落下,池渊爬不起来,无从反抗,绝望和恐惧之中,他望向穿心鬼面的方向,却发现他的教主,连手指都没有移动一下。

  他不是不能阻止程山水,而是不想。

  终究,我一直是那颗弃子吗?教主真正在乎的,只有天成吗?

  愤恨汹涌而来,他努力支撑起身体,已经被穿透的右手伸向地上秋棠的弯刀,想要做最后的努力。然而还没等他接触到弯刀,他便感觉那利刃刺进了他右侧的肩胛骨。

  这个位置并不致命,看来,程山水是想让他死前多挨几刀,但是,为何,并没有穿透,只是穿过表皮之后,便戛然而止了哪?

  “池渊,躲开!”

  天成的声音,此刻,他的铁棍正死死抵在鬼笑的锋刃上,那混铁打造的棍身,和锐利的宝剑,摩擦出一串串激烈的火花。

  池渊一惊,用尽全身力气,一个翻滚,终于躲开程山水的剑锋。

  “天成,你干什么?”程山水收剑,抬头,望着天成,那双血红的眼睛中,似乎泛起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看来他还认识人,天成稍微松了口气,收回铁棍,说:“他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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