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连忙推辞,殷素柔却很是坚持,一来二去,二人便攀谈起来,
殷素柔很是奇怪,这女子不是青楼女子,怎会住在这里,后来听说,竟然是程山水救了她们母子,简直不知说什么好。程山水那人,看来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坏吗?
不,其实她一心想杀程山水,根本不是因为他是怎样的人,只是因为,他是程东南的儿子。现在想想,她这样做,确实不甚公平。
“宝宝,快多谢n_ain_ai!这位n_ain_ai,真是好人!”这女子最后,终于接受了她的玉佩,逗着还不会说话的宝宝,说。
n_ain_ai?殷素柔只觉这称呼很是刺耳,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吗?
好人,这女子说,她是好人吗?以前可能的确是,可是后来,她满心想着报复,真的,忘记了自己的本心吗?
她沉默,脑海中默默回忆着这些日子,看到的,清石县因为吸元毒Cao,而家破人亡的一幕一幕,默默握紧拳头,年轻时曾经的热血,仿佛又在默默沸腾。
“这位姑娘,你的宝宝很可爱。”她说着,扯起一个并不自然的微笑,而后,便转身离去。
这夜,她换上夜行服,收拾好自己随身的暗器,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身离去。
她也知道,沙凉人无一人中毒,此事必有蹊跷,她要去沙凉军营,探一探!
第54章 素柔魂灭
养j-i场里,程山水和天成正蹲在一群j-i中间,研究着它们的生活习x_ing。
有j-i的地方,当然不会干净,满地j-i粪,还有虫子,装满水的水槽里,被j-i踩来踩去的,也是很不干净,程山水不禁皱了皱眉头,却依然硬着头皮,将手指往水槽里探了探。
他估计的没有错,这些j-i,喝的正是那些有毒的井水,却一个个活蹦乱跳,满地啄米和虫子吃,公j-i打鸣母j-i下蛋,过着正常的j-i的生活。
问题出在哪里哪?程山水首先想到了米和虫子,但是米他仔细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异常,虫子他逮了好几只,虽然恶心了点,却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百思不得其解中,他垂头丧气,望望天,看看地,长叹一声:“人不如j-i,人不如j-i啊!”
天成不像他那样懂得用毒,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看着他一脸嫌弃的研究虫子,那样子很是滑稽,不禁笑了起来,说:“待会儿你研究完了,买两只回去烤。”
程山水一听说晚上有烤j-i吃,立刻高兴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说:“不,买三只,烤一只,剩下的留着以后吃!”
天成失笑,真是个小孩子啊。
当天晚上,程山水打包了很多米和虫子,送给齐广袖和陆生研究,给殷素柔也送了一份,但看她屋里没有人,并没太当回事,反正也不想看见她,便把那些米和虫子丢在她桌子上,自己回去吃j-i了。
他们不知道,这天晚上,沙凉军营里,殷素柔正陷入一场恶战之中。
“哼,流星门掌门,果然有两下子!”
铁金刚正双手抱拳,望着殷素柔跟自己的铁甲兵战成一团。
铁甲兵的铁甲,一般兵器根本穿不透,可谓是预防暗器的最佳之选,但他们没想到,这铁甲遇上江湖暗器第一人,难测如y-in殷素柔,却是如同纸片一般脆弱。
只见殷素柔身影蹁跹,夜色之中,忽隐忽现如同幽灵,虽然是用棍,但她的棍法却不似天成那般刚猛,而是y-in柔之中,透着韧x_ing,更兼那根中空的铁棍可以随时发s_h_è 暗器,让铁甲兵们措手不及。
那铁棍发s_h_è 出的暗器冲击力极强,竟然可以穿透铁甲,而且,铁甲兵的铁甲再严实,眼睛终究还是要露出来的,殷素柔便找准这个空子,专门用银针,刺人眼球,不多时,已经有数个铁甲兵双手捂着眼睛,倒地不起。
铁金刚怒极,手握大斧,大吼一声,加入战局。大斧之上,现出血红色的光泽,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一线魂!
殷素柔侧目看他,脸上是冰冷的笑意。她并不怕他,铁金刚走的是刚猛路子,所谓以柔克刚,她走y-in柔路线,正好克制他。
殷素柔随手一挥,一把银针逼退了面前数名铁甲兵,闪身躲过大斧,棍尖指向铁金刚,便要发s_h_è 那夺命的暗器。
正在此时,她忽然全身一滞,因为她听到,一阵诡异的琴声,在这战场上响起。
这琴声飘忽不定,根本无法追踪来源,声音看似不大,却可以清晰的传达到每个人耳中。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只觉悠扬动听之余,便是那埋藏于音律之下的,杀意。
鬼语魔音!
这鬼语魔音显然是增加了铁金刚的内力,只见那巨大的身躯忽然加快了速度,随着一声怒喝,巨斧在殷素柔躲开之前,便砍向了她的头颅。
还好殷素柔行走江湖多年,反应极快,头一侧,躲过要害,跳到一边,喘息着站定。
铁金刚望着她,冷笑,抱拳道:“殷掌门,一路走好!”
殷素柔一惊,忽然觉得颈上有轻微的刺痛,低头看时,却见一道血痕,从颈上流淌下来。
她避开了要害,伤口极浅,只是破了些皮,但是,对于一线魂来说,这已足够。
夜色之中,她的目光迅速开始模糊,几乎要看不见了。心中一阵恐慌,紧接着,竟升起如释重负的满足感。
受了多年孤寂相思之苦,终得解脱。死了,便可再见到亲人了。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有事情要做!
殷素柔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口中。
她没有料到,血线阁竟是魔教的手下,没有程山水那般完全的准备,而且,多年的痛,让她根本不惧死亡,所以并不随身携带保命的解药,却带了这颗绝命丹,至少,可以暂时压制一线魂的毒x_ing。
她长叹,原来自己这一生,竟是这样的死法,也好,为了救人寻求解药而死,倒是遂了她年轻时,曾经许下的誓言。
虽是用毒之人,但用毒只为救人,绝不滥杀无辜!年轻时,她经常这样想。
绝命丹入口,身上忽然来了力气,铁棍一挥,竟挡开了铁金刚的大斧,她无心恋战,施展轻功,趁着铁甲兵们以为她中毒必死的松懈之时,向远处奔去。
她一边狂奔,一边下意识的摸摸腰间那只布口袋。那口袋是粗布的,又脏又破,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不知里面究竟是何物,但是,她听说,那便是吸元毒Cao的解药!
要快了,绝命丹就像它的名字叫的,是绝命之物,能够在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潜力,让人发挥更加强大的力量,却会在让人在力竭之后,命丧黄泉。只有拼命之人,才用绝命丹!也只有它,能够压制一线魂!
沙凉军营不小,但对于轻功卓绝之人来说,很快便可跑出去,殷素柔已经看到了远处那阔大的沙漠海洋,穿过那里,便可到达清石县城,她要把这布袋,交给他们!
突然,她只觉眼前银色寒光一闪而过,下意识后退一步,腰间布袋掉落在地上。那破旧的布袋被划破,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她定睛看时,竟然是一包红色的泥土!
她想要低头去捡,却被一把剑抵住胸口,动弹不得。
“殷掌门,身为女流之辈,行事却如此决绝狠辣,青某佩服!”
这声音很是陌生,也很年轻,殷素柔愣怔的抬头,便看到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
夜风吹过,鬓边碎发随风飘荡,狭长的眉眼中,有几分从容平和,却掩藏不住,深处的杀意和疯狂。
“你是谁?”殷素柔心中慌乱至极,望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问道。
“我是谁?对啊,我究竟是谁哪?”那人沉静的说,不似在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像是在自问自答,“现在,姑且算我是青蓝吧!”
青蓝?殷素柔心念电转,忽然想起,程山水前些日子曾经提起过的,那个鬼宅灭门案的凶手。
难道,是鬼?
她心脏狂跳,只觉那人绝强的内力,如同火焰一般将自己团团包围,即使被绝命丹激发了全身的潜力,也根本不是对手!
死在这里,岂不是前功尽弃?她心中不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极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她面前自称青蓝的人,却是满面平和,不慌不忙,道:“你想杀程山水,我并不反对,但是,你让天成置身险境,我便决不能放过你!”
话音未落,那人闪电一般出手,剑光犹如鬼火一般一闪而过,殷素柔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右臂剧痛,定睛看时,眼中是满满的恐怖!
她的整个右臂,自肩膀下方,被那把剑完全切断!
鲜血狂喷,她顷刻面色煞白,好在绝命丹会让人对疼痛不太敏感,否则她可能会被生生疼晕过去。
好可怕的身法,被切断了手臂,她竟然无从反应!到底怎样,才能脱身!
殷素柔急中生智,伸出左手,抓一把断臂之处狂喷的鲜血,洒向对方的眼睛。
那人猝不及防,本能的侧头躲过鲜血,殷素柔便趁着他分神之际,逃脱而去。
月光照在白色的沙地上,一片血迹随着她的脚步,向远处延伸。
自称青蓝之人并没有追赶,而是冷笑一声,还剑入鞘,转身离去。
一场恶战,其实并未持续多久。此时的县衙里,程山水并未入睡,而是在桌子上铺开一张宣纸,挥笔写下两行字。
沧海银龙舞,清越稚凤音。
他爹娘被人挫骨扬灰,并无坟墓,在沧山派时,他也曾偷偷用木板给爹娘雕刻牌位,却都被人砸烂踩碎,然后丢掉了。所以,每当他思念父母,想要祭拜之时,便在纸上或地上写出这两句话,寄托满心孤寂的思念。
写在地上的,最终都会被风吹散,而写在纸上的,则会被他自己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