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扑噜,唉呀妈呀几声响后,莫有财觉得有些不对头,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跑了屋外将电闸重新合上。当他重新踏进屋后,被屋里的景象惊呆了。
安林靠着墙站着,手横在胸口的位置,脚微微曲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随时准备攻击。地上躺着两位,候小五捂着腰,马征抱着腿,都一脸痛苦的神情。刘毅和周萌更是可笑,下半身挂在上铺上,大头朝下,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另一位脑袋钻在下铺的床底下,屁股和大腿露在外面,典型的顾头不顾腚。
“这是怎么的了”莫有财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走到床边踢了踢露在外边刘毅的屁股。
刘毅灰头土脸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指着许三多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班长,我们好心晚上给他盖被子,结果被他给打了”
莫有财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的看着依然站在那儿的安林,咳嗽了一声,
“那个安林,战友给你盖被子也是好意不是”
盖被子?大夏天的盖什么被子啊。
许三多不傻,也是多少年的老兵了,没见过猪r_ou_还嫩没见过猪跑吗,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的很,不就是想给新来的来个下马威,好以后听话点,他理解,每年新征的兵尤其是城市兵里,总有一些不服管教,调皮捣蛋的,所以老兵常这么干,这在哪个部队都有,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那类人吧……
沉默,过于平静的沉默,让莫有财忽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安林平静淡然的目光中隐隐的透着股让人很难承受的压力,有那么一个瞬间,莫有财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年轻的军人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和示弱,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此刻的安林与白天见到的那个人气质几乎完全迥异。
无比微妙的气氛在屋内蔓延,被打挂的四个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聚在莫有财的身边,隐约成了合围之势。所谓人一多就胆大,候小五暗搓搓的lū 胳膊挽袖子,准备着打群架,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饿虎架不住群狼,刚才绝逼是大意失荆州了。
“我不喜欢打架”许三多轻轻的说,脸上透着一丝无奈。
候小五呸了一声,刚想说,你这是怂蛋了吧,却被莫有财一巴掌把嘴给堵上了。果然许三多接下来又说了句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话,
“但是如果非要打架才能解决问题,我们明天晚上可以到营部训练场切磋”
切磋,看见没有,人家一句话就把打架这么粗俗的事给升华了,高大上了。呸,重点跑了,这哥们这家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准备一挑五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同意吧,这显然有点跌份,五打一,赢了也不光彩。不同意吧,就更cao蛋了,人家现在是赤裸裸的挑战啊,怎么能堆缩了呢,啊呀妈呀,简直难死了……
“算了,有什么误会明天再说,现在先睡觉”姜还是老的辣,莫有财一边说,一边将站在自己旁边的四个人给轰上了床,有些事,他得想想。
第二天一早,周萌一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去看对床的安林,却发现对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成一个豆腐块,可人却不见了踪影。
跑了?逃跑了?
周萌一边喊,一边穿着八一大裤衩子跳下了床,一下子把另外三个人也给惊动了,屋里正乱着呢,就见莫有财晃悠悠的从门外进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喊什么啊,他去跑步了,这会儿正在打扫猪圈”
啊,啊,周萌张嘴发出了两声怪叫,与另外三个面面相觑,一时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一会去营里炊事班,你们都别搞事,有什么想法等我回来再说”
经过昨天晚上那么一出,莫有财已经决定去营里扫听一下这个兵是怎么回事,啥背景,为啥就来农场喂猪了呢,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点他懂。何况今天早上他偷偷的跟在这个兵后面,竟然看见了这个兵自己在跑二十公里越野,莫有财深刻的觉得这个叫安林的兵脑子有毛病,你说你一个被发配来养猪的,居然跟自己过不去要去跑二十公里越野,还他妈的背了一背包的砖头,简直是脑袋进水得可以养金鱼了。
莫有财这时候还不知道,在他走的这几个小时里,又发生了很多j-i飞狗跳的事。其实这也完全可以理解,所有雄x_ing扎堆的地方,往往就意味着挑战与被挑战,征服与被征服。
从营部的司务长那儿莫有财终于扫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比如安林这个兵是因为什么被下放的。司务长一边挥动着他的切菜刀,一边绘声绘色兴致勃勃的给莫有财描述着那天晚上安林是怎么和特种部队的老A们打架的,司务长是个山东人,那一讲起来就跟说山东快板差不多,就差把安林描绘成武松拳打镇关西了。
莫有财瞪着眼睛,看着案板上被剁成馅的猪r_ou_,半晌没啃声。
那天晚上,天边弯月如钩,营部凉风袭人,真是个约会的好时机,可惜的是许三多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训练场上,一直等到快熄灯了都没人来。
不过他也没闲着,习惯x_ing的坐在训练场的沙坑边上,规划着他的养猪大计,许三多就是这么一个一根筋的x_ing格,即使重生一次,他依然会着眼于最现实的问题,而不会越过现在的困难去遥想未来他所想要达到的目标。换句话说,这个时候,他的队长,他的袁朗远没有猪圈里的那些猪重要。
随后的日子里,明着打架的事是没了,但是偷袭许三多同志成为三班的一种常态,对于候小五他们几个来说,那就是生命不息,偷袭不止,虽然从未成功过,却仍然在坚持。
正文 第26章 拯救喂猪大兵安林
装备司令部的部队大院里,种的最多的树是水杉,这种高大笔直的树木,就像北方军营里的白杨,挺拔,秀美。在横平竖直的马路边,大楼旁,一排又一排的水杉树,夹杂着梧桐树,在夏天的烈日下,将整个大院笼进一片清凉。
陈森走在大院里一条幽静的道路上,两边夹杂着水杉和梧桐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合蔓过来,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树廊,烈日的阳光透过枝蔓,星星点点地洒在他的身上。偶尔会有警卫班的巡逻士兵路过他的身边,举手敬礼。
安家就在这条幽静小路的尽头,陈森并没有急于进家门,而是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给自己点了根烟,缓缓的抽着,这次回来他是想和安炳怀谈谈安林的事情,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森一早就知道安炳怀对这个小儿子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比如在安林军校毕业的时候,安排到后勤部某个不重要的岗位,安心的在体制内度过他的一生。只可惜当时安林一心想到野战部队去锻炼,没理会家里的安排,陈森记得当时还闹得有点不愉快。曾经因为自己母亲的事情,陈森对整个这个家都没什么好感,偶尔回来也是不得已,跟安林更是上辈子犯冲,一见面就恨不得打死算了。如果没有这次演习,安林在他心里还是那个痞气十足,无恶不作的二世祖,可是现在好像情况有了那么一点微妙的变化,当然他依然不会承认现在这个安林其实挺招人喜欢的,你看演习结束后那么多的人想挖墙脚就可以觉察得出来。
以陈森过来人的经验,他敏锐的察觉出自己这个刚改邪归正的幺弟似乎行进到了某个岔路口上,因为部队就是这样,只要你选择了一个路就很少能有中途转行的,当然转业除外,所以最初选择走哪条路就尤为重要,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当然作为将军的儿子,多少会占些便宜,比如可以跨军区跨专业调动,但是你损失的是经验和资历,甚至有可能很多重要的岗位就从此与你无缘了。
陈森没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承担起了做大哥的责任,为安林规划起他的未来了。
独栋的小楼里,常年在国内国外两地游走的陈树竟然意外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陈森进门换鞋,陈树将手里的遥控器放在茶几上,打了个哈欠说道:
“听说你们不是在演习吗,怎么还有空回家”
“这你都能听说,看来我军的保密意识还有待加强”陈森摘下帽子挂在衣架上挖苦道。
“现在什么东西能保密啊,你以为两万英里外的间谍卫星是干嘛吃的”陈树笑了笑。
陈森哼了一声,两兄弟心照不宣的不再说下去了。
“爸爸在吗?”陈森问道。
“在书房呢,你找他有事”陈树眼睛看着电视,嘴里漫不经心的回答陈树的问话。
“嗯,想跟他说说老三的事”陈森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想着心里的那点事。
好吧,工作不能聊,生活又无交集,那咱们就聊聊曾经欺男霸女的安林小朋友吧,好歹这也算是这兄弟俩的共同话题。陈树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耐人寻味的意味,这是大哥在关心老三吗?有点奇怪啊。
“惹祸了?”陈树冷哼了声,就知道老三是个烂泥扶不上的主。
“没,老实的很,给发配到农场喂猪去了”陈森皱着眉头,屁股一沉就陷在了沙发了,伸展开四肢,休息的很是惬意。
“喂猪?”完全没想到的情况,那个纨绔能养猪?猪怎么那么倒霉呢。
“你觉得奇怪吗?其实我也很诧异”陈森一边说,一边摸着泛着青胡茬的下巴忍不住笑了起来。
“奇怪什么,我高兴都来不及,终于有人为民除害了”陈树交叠着腿,不以为然。
“老二,你对老三有偏见,难道一个人就因为曾经犯过错误就永远不能改过自新吗”陈森浓黑的眉毛简直要打成结了,不由自主的维护起安林来。
陈树看着自己无比耿直的大哥,耸耸肩不怀好意的笑道:
“你今天回来不会是想找咱爸开后门吧”
被人猜破的心思,陈森咳嗽了一声,左顾而言他,他这个二弟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他妈的精明了,估计配根尾巴就能变成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被总参三处看重的人,多半都是非人类。在这个家里,知道陈树底细的也只是陈森和安炳怀,估计小妈和安林到现在都以为陈树是个开公司的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