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陪他坐着,在这静谧的夜色里。
二、却是一朵向阳花
袁朗自从坐了副大队长的位子,更喜欢去四处撩拨寻找好苗子,铁路也不管他。
有时候在人家军区门口等半天都没人接领,实在是被他祸害够了。
不过袁朗自然是有办法的,翻墙,骗哨兵之类的,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于是这批南瓜收罗的格外快,铁路又是满意又是忧郁。
万一下一批袁朗不去收了,要找一个跟他一样厚脸皮的实在是很难,可是但凡脸皮薄一点,打着A大队的旗号一定再也进不去人家军区的大门。
袁朗浑然不知,他兴高采烈的派齐桓和成才去削南瓜。自以为体贴的对这俩人说:“让你们体验一下作威作福的感觉。”
齐桓面无表情的答道:“是!队长!”
成才看齐桓如此镇定,也就放下心来,私下里和齐桓商量:“你唱黑脸我唱白脸怎么样?”
齐桓等袁朗走远了,很是得意的说:“我唱了三年黑脸了,今年绝对要转型,花花,你唱黑脸。”
成才要反驳,齐桓拿出上任以来从没摆过的官威:“我是三中队长,我说了算!”
言罢大摇大摆的走了,成才气咻咻的站在原地。
新南瓜来的时候,成才正在靶场s_h_è 击,远远的听见吴哲叫他:“南瓜···”
剩下的几个字失散在风里,成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提起枪到了宿舍楼下。
春天的风特别大,几个新南瓜全被沙尘吹的灰头土脸。
成才绕着他们转了几圈,满意的笑了一声,把几个小南瓜吓出一身j-i皮疙瘩。
他把那支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又重又气派的枪抗上肩头,一伸下巴:“C3,带上去。”
转身又说了一句:“不许出宿舍门。”
C3冷着一张娃娃脸带人上去,成才等人都走了,对躲在一边看热闹的吴哲等人,问:“像吧?”
吴哲伸出大拇指,赞道:“颇有气势。”
成才略有一点得意的说:“我觉得也是。”
那笑涡闪的吴哲一阵头晕。
于是颇有气势的成教官第二天开始削南瓜。
原本以为袁朗挑人大概是照着完毕的类型挑的,但是实际上袁朗很是重口味。
这批里刺头怪人大有人在。
成才看着这一队新鲜人马,看来的目光里有新奇有憧憬有天真有世故。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心的琢磨着应该给他们怎样一个开场白。
最后他大手一挥,只得几个字:“带回宿舍!”
齐桓正绕着五十个人的小队伍转圈,听见他这句话,踉跄了一下。
成才的训练手段跟当年袁朗他们不同,袁朗和齐桓放手让他去做。
于是成才决定做一名冷面教官,并且无论如何手里总是拿着一杆枪。
C3忙里偷闲,偷看成才训南瓜回来,惊奇的跟吴哲徐睿他们形容:“花花就是什么也不说,问十句也回不了一句。脸跟冻住一样,冷的不得了。”
完毕问:“那,那,那有人提问怎么办?”
C3学成才的样子,拿着苍蝇拍装成枪,对着陈旧的苍蝇拍认真的看了半晌,学成才冷冷的腔调,说:“问一次扣两分,有没有答案不一定。”
“然后呢?”
“然后花花就是不理他们,怎么问就三个字‘扣两分’顶多再加一个字‘再扣两分’,对了,最长的是‘全体扣两分’。”
吴哲这几天看不见成才半夜去靶场了,他似乎一腔心思全都放在削南瓜身上。
吃饭的时候也蹙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
C3说成才这几天睡的很不好,好几次他半夜起床还看见成才睁着眼睛。
吴哲有点担心,削南瓜比出任务还累?
新晋南瓜23号是第一个冒出来的刺头,吴哲他们武装越野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了浩浩荡荡的南瓜队伍。
好像是行进中出了问题,齐桓和成才都坐在吉普车里,一个面红耳赤的南瓜在车外大喊大叫:“出来!你们给我一个解释!”
“扣两分。”成才冷冰冰的,手里玩弄着一把崭新的小型号狙击步,声音一点感情都没有。
“什么都不说凭什么扣分?我有权要求解释!”
“扣两分。”
“你们这是违规,凭什么扣我分?”
“扣两分。”
“特种大队就有权这么对待士兵吗?你们懂不懂训练,懂不懂带兵,你们有什么资格···”
“扣两分。”
“我不干了,我要求上诉,我···”
“扣两分。”
“你···”
“扣两分。”
那人终于不说话了,成才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一边围着的南瓜们。
“全体扣两分。”
没人吱声,齐桓拿过步话机:“说完了?继续跑!”
于是一干南瓜垂头丧气的站好队,重新向375峰顶进发。
路边围观的老南瓜们啧啧称奇。
吴哲回到基地就被信息小组的人叫走了,网络出了挺严重的问题。
几个人摆弄到凌晨,还是没有起色。只能等明天凑齐了人再开工。
吴哲揉着脑袋,满脑子的电码数据,塞的满满当当,乱哄哄的。他只想赶紧回到床上去。
宿舍楼下,花圃旁有人俯身去嗅一朵山茶花,闻了一会,似乎是不满意,又伸手去摸。
吴哲看着他的背影,咳了一声。
花圃最外面的一块地,被吴哲种了向日葵,当时全体老A强烈要求种食用型。
连续几年了,基地里一直不缺瓜子。
成才拨弄着还没开花的向日葵叶子,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一丝亮光。
“花花,这可是你的同胞,干嘛折腾我的妻妾啊?”
“去!”
“这几天挺累的吧。”
“嗯。”
“干嘛,你跟南瓜不说话,跟我也不说啦。”
成才回头笑了一下,带着一点歉意:“不是,我心里挺烦的。”
吴哲不做声,听他往下说。
“折腾人也是个挺难的活,队长让我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逼到绝境。”
“个烂人。”
“我觉得咱们受训的时候,还不算是被逼到绝境,至少我是到最后的演习才暴露。”
吴哲心里开始有点难受,他静静地听成才继续说下去。“怒火和恐惧,哪个更容易把人逼到绝境,逼到不能忍受?”
吴哲想了想:“恐惧。”
“嗯,我觉得也是,我就想办法让他们害怕。”
“用冷面教官的办法?”
“嗯,更确切的说是漠视和轻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这是最难忍的东西。”
“漠视和轻蔑最让我害怕。”成才叹了一口气,垂手去拨弄哨子。
吴哲越发的心疼,最害怕的东西,他经历的却最多,又什么也不说。“成才。”他叫了一声,想说什么,又觉得语言苍白无力。
于是他又叫了一声名字:“成才。”
那人回头一笑,目光中带着安慰的意味:我没事。
吴哲靠近了些,去抓他的手,抓过来就觉得冷冰冰的,春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寒气的。
他不知道在夜里徘徊了多久。
两个人一动不动的拉着手,太阳开始慢慢的露出头来,微暖的阳光撒了满身。
成才的手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吴哲的体温,还是因为太阳。
吴哲不松开牵着的手,成才于是也不动。两人静默的看着太阳在地平线上挣扎。
他侧过头去看成才的侧脸,他看着太阳,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南瓜一日一日少了起来,成才和齐桓开始变本加厉。两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袁朗忙于最后一场模拟演习,每天神出鬼没不见踪影。看得出来,他很是兴奋。
老南瓜们出了一次任务,吴哲带队,回来的时候南瓜已经成型了。
只欠临门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