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 作者:如也啊【完结】(24)

2019-06-12  作者|标签:如也啊 娱乐圈 天作之合

  “胡说八道!咱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哪能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再说了,人家也不用你上门,你俩只要结婚就行了。”

  项祀希越听越气“怎么就扯上结婚了?你是收了人家的嫁妆没法退吗?开口闭口就是结婚,我连她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结哪门子婚。再说了,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领不了证。”

  “啥年龄不年龄的,咱们村里结婚的,哪个是按年龄结啊。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摆了酒席,就算把婚结了。证啥的,等到了年龄再领也不迟。”

  村里这情况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一直很不齿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那些象征落后、贫穷的标签还是要贴在他身上。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上过大学,见过世面的,应该是个有思想,有文化的人,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跟他说起封建落后的这一套。

  项祀希懒得再争辩,坚定自己的立场。“我不结。”

  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拍桌子,朝他母亲使了个眼色。

  “那姑娘我见过,大眼睛,圆脸,美着呢。条件不好的,人家姑娘也看不上。还是我让你花婶拿着你照片去说的亲,人家也是看上你这个人了,才点头的。你要不愿意,那愿意的人多着哩。过了这村这就没这店了。”

  这么好的姑娘,别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自家的傻儿子怎么就看不上呢。

  “看了眼照片,就同意和我结婚了?”项祀希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是马上就结婚,你俩先谈着嘛。等你毕了业再结。”

  “我在首都上学,她在县里上班。搁这么大老远,怎么谈?”

  项祀希找尽理由推辞,父亲却当时松了口,脸上露出些喜色。

  “咱们先在村里摆个席,先把这事定了。回头让那女娃跟你一块去城里,你上学,她打工,正好分担一下你重担,省得你又上学又挣钱,忙不过来。有个女人给你洗洗衣服做做饭,肯定比你一个人在城里讨生活强。”

  项祀希无言以对,只觉得震惊。自己家还在底层挣扎,迟迟不能摆脱贫困,却已经想方设法的算计别人家的姑娘了。似乎在他们眼里,感情不重要,三观不重要,甚至他的意愿也不重要,只要那女孩儿能“用”就先娶回家再说。

  这样的父母让他觉得面目可憎,觉得陌生,又害怕。

  “你们准备了多少彩礼?”

  母亲说“我跟你爹商量把地卖了,能换几万块钱,再借一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父亲说“彩礼的事不用你cao心。我跟你妈会想办法的。”

  “借?在哪借?咱家又不是没借过,有人借吗?我上学你们都没办法,让我结婚就有办法了。如果不是当初我执意要去上学,宁愿自己打工挣钱也要上学,是不是你们也就放弃让我去上大学了?”

  母亲没说话,求助地看向他父亲。

  “学要上,婚也要结。”

  “你们在着急什么啊。能不能对我也有点信心啊。说不定等我毕业了,在城里找个更好的姑娘,他父亲能把我安排在首都的‘铁饭碗’呢。不比这小县城好吗。”

  这话就像戳了他父亲的逆鳞,仿佛自己当年那点破事又被翻了出来,怕他的儿子步了他的后尘“咱家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吗,城里姑娘那是你高攀得起的吗?你把心思给我放正了。”

  “是,就咱家着条件,我顶多也就算个凤凰男。城里但凡有点远见的姑娘,都看不上我。也就糊弄糊弄小县城里的姑娘。”项祀希忽然笑了“但是,爸,妈,有些事情糊弄不了的。”

  “学校喜欢我的女生一大把,家境好的多得是,同学们都不知道我是山里来的孩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没等父母反应过来,项祀希接着说“其实,我的学费不是我打工挣来的。是别人给我交的,除了学费还有书本费,住宿费都是他出的,我那个装行李的箱子,我的衣服、鞋全加起来能买下咱家的地。因为这个人,同学都以为我父母是大款。他给我这些,只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

  “那……那也挺好的,你喜欢就成。但不能这么花人家钱。” 母亲说。

  “你不懂。因为我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他才给我这么多,只是为了在他甩了我的时候能好受一些。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会有结果吗?”项祀希看着他的父亲,心里像有个毒蛇吐着信子,不咬下一口就不能解脱一样“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屋里安静下来,好长一会没人说话,只有炕洞里的柴火燃,发出“比啵”的声音,突兀又尖锐。母亲一脸茫然,看看项祀希,又看看丈夫。

  “你说啥。”父亲回过味儿来,颤抖的手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项祀希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男人,对女人可能都硬不起来。没办法结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项祀希脸上,登时眼冒金星,耳边一片嗡鸣声,一时半刻竟缓不过来。

  “混账东西!”父亲瘸着条腿从屋里翻出一只木棍——大概是从哪个报废的凳子上卸下来的。毫不留情的抽在项祀希背上。“你这是在耍流氓。伤风败俗的东西!项家的脸都然你丢尽了!”

  他父亲虽然老了,打人的力气却挺足。项祀希不躲,任父亲打。棍子一下下打到他身上,发出阵阵闷响,听得他母亲心惊胆战。拦着他父亲的手说“你快走吧,别惹你爹生气了。等他气消了,你再回来。”

  “谁允许他走,不准走!我今天把他打死了,就当清理门户,没生过他这儿子!”

  母亲的哭喊声,父亲的咒骂声,落在他耳边都变成了嗡鸣。左邻右舍的过路人,围在门口伸长了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在项祀希打开大门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路过。

  项祀希提着箱子出了门,此刻他想,他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眼泪都冻成冰,手一抹,划的生疼。

  坐着公交车到镇上,找了间招待所住下。晚上洗了澡才发现后背被打的一片淤青,不看还罢了,这一看反倒火辣辣的疼起来。大过年的路边商店都没开门,问前台的大爷借了一瓶红花油,抹得浑身是味。就这么凑活着睡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很多梦,梦到村里的同学们来车站送他,一双双眼渴望又羡慕。梦到扎着小辫的老师坐在台阶上弹吉他,给他讲音乐家和诗人的故事。梦到他被父亲五花大绑送去县城里结婚,他挣不开绳子,跌跌撞撞的跑,可是四周红艳艳的一片,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琴音,他得到了指引,朝琴声的方向跑过去,突然一把菊花扔在他脸上。沈翊像看只蝼蚁一样看着他,不等他解释就走了,不肯多看他一眼。

  “醒一醒。”

  有人叫他。

  他意识到这是梦,挣扎着醒来。

  安明野坐在床头看他。

  “明野。”

  “怎么搞的。”安明野看着他肩膀的淤青,疼惜得问。见他不答,只摇摇头,在他的肩上落下一吻。还觉不够,又一路向下,吻过肩胛,吻过腰窝……

  早晨醒来时,除了背上的淤青,头也跟着疼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鼻子塞的透不过气,嗓子里还冒火,以及被自己弄脏的裤子,只觉得一切都糟透了。

  在招待所又休息了两天,拖着重感冒的身体又挤着返程的火车回到首都,还没开学,宿舍大楼紧闭。项祀希数着身上剩下的钱——镇上的招待所住得起,首都的招待所他可住不起。

  沈翊到燕大教学楼前来领人的时候吓了一跳。项祀希脸上病态的潮红,嘴唇却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神都涣散了,赶紧带着他去医院。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沈翊买了粥来叫醒他,项祀希是闻着味醒来的。

  “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沈翊摸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以后有事要及时告诉我,不要撑不住了才说,还好我去得快,不然只能给你收尸了。”

  “哪有那么夸张。”

  沈翊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这淤青消了几天还没散,正是疼的时候,项祀希疼的呲牙咧嘴“疼疼疼!”

  “知道疼就长个记x_ing。不过你这怎么回事,回家过个年怎么过成这幅样子。”

  沈翊这么一问,项祀希顿时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这几日的遭遇。

  只是他这一哭,沈翊慌了。他从小到他只怼过人,哪里哄过人。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满口的“好好好,行行行。不嫌弃你。”

  哄了半天,项祀希还是没有要收的意思。他也放弃了“算了,你哭吧。哭完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希希。醒醒。”楚子凡摇醒身边的人,打开台灯“做噩梦了吗。”

  项祀希醒来,元神在梦和现实之间纠缠了一会儿才渐渐归位。

  楚子凡倒了杯热水过来,摸摸他的额头,不烫,反而有点凉,出了一头的汗。又拿毛巾给他擦干。

  “你刚才一直在哭,吓死我了。”楚子凡担心的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项祀希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不疼,也没有淤青。是梦。

  “现在几点。”

  楚子凡看一眼时间“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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