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社会,才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之处,才会发现以往的自欺欺人是那么的可笑。
承认自己学校不好,是阮航踏入社会的第一步。
想在这个小学校继续深造,是阮航踏出的第二步。
周五的空教室非常多,本地的学生回家了,外地的学生回宿舍了,阮航带沈南来到他以前经常去的一个空教室,第三排中间桌子被人磕下一个角,到现在学校还没把它填上。
阮航把门窗都关好,打开前排的灯,仿佛回到当初和同学为期末奋斗的时光,和舍友疯了一学期的他只能火急火燎地跑到空教室自学,两个人霸占一个教室,书本和书包散落在前后两排,不拥挤又不空旷。
屋内有暖气管,阮航和沈南脱下羽绒服放在身后,坐在凳子上开始闲聊,虽然只是阮航一直在说,沈南点头应和罢了。
但阮航他忍不住啊,他想把自己的曾经都告知沈南,好的和不好的,愉快的和烦闷的,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对方拉到自己身边,不光要陪伴他的现在,还要了解他的过去,更希望可以参与他的未来。
阮航不知道沈南想要什么,因为对方什么都有了,所以他只好把所有的自己摊开来摆在沈南面前,希望对方挑一个他喜欢的。
学校打开了阮航记忆的匣子,阮航在看完考场后还一直拉着沈南说话,沈南也不恼,做了个最好的聆听者,最后还是阮航自己看时间太晚了,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去背肖四大题去了。
为了抵住网络的诱惑,阮航把手机交给沈南保管,所以一心只有肖秀荣的阮航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响了,因为它已经被沈南提前设置成了震动。
在口袋里震动好几次的手机终于把沈南惹烦了,他偷偷跑到走廊接通了电话,但听完消息的他却直接告诉对方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在考研吗?现在告诉他这件事这跟让他直接弃考有什么分别?”
沈南的声音带上了窗户边透出来的寒风。
“你们如果真为他好就等他考完再打电话过来,不然这期间我看见你们给他发哪怕一个逗号,我立马就把你们拉黑!”
“怎么了?”阮航转头问从门外回来的沈南。
沈南笑了笑:“没事,打错电话了。你好好看书吧。”
阮航:“嗯!”
第33章 争吵
被政治和英语摧残得体无完肤的阮航,边看历年数学卷边往嘴里送饭,吃猛了还得灌几口水才能把饭菜咽下去,但好歹把所有错题都看了一遍。
确保十二点之前一定睡觉的习惯现在变成了不到十二点脑子还是清醒的,阮航又拿出笔记本看老师曾经在课堂上写的经典例题,没办法,之前玩得比较好的同学要不就不考研找工作去了,要不就是不安此地考到外校,就连在本校读研的好多同学都是考外校分数不够被调剂回来的,所以历年考题阮航拜托了好多人都没有拿到,但幸好有学长和学姐告诉他,题目很多都是老师曾经课堂上讲过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翻查曾经笔记的他,最后终于在写得满满的笔记本上找到前辈们说到的原题。
考的概率比较大的经典公式他已经背下来了,现在他也是在背诵概念和完全不懂的题,当人全身心都浸到一件事的时候,时间的流逝总是不正常的,阮航已经过自己觉得需要背诵的知识点后,距离睡觉时间竟然还有一个小时。
沈南在床上看着政治的精讲精练,看阮航这紧张的样子就劝道:“你要不先去洗个澡吧,放松一下。”
“好,好。”阮航拿好干净的衣服进入浴室,水温扳手已经被调好了,直接打开就有比温水稍烫的水花落在阮航的身上,让因为神经紧张而紧绷的身体也暂时放松下来。
阮航脑子里都是微积分或者专业课公式,一边在大脑里重温知识一边往头上挤洗发水,不但洗了全身还刷牙洗漱完毕,等洗完走出浴室的时候,上漂的热气雾了门口的灯,透明的灯泡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外纱。
但离睡觉的点还有半小时,阮航坐在电视机旁边把头发很快就吹干了,坐在床中央有些惴惴不安。
“我再看会儿题吧。”阮航站起身想坐到椅子上复习到十二点,但沈南拉住了他。
“别紧张,今天你不是考过来了吗,明天也不会怎么样的。”沈南把阮航按在床上,摸了摸对方的耳朵,可能是在高温水蒸气中待久了,阮航的耳朵摸上去软软的,灯光下看着还泛红。
“说起今天考试我就头疼。”阮航忍不住对着沈南抱怨起来,“背的肖四答案全在正文里面,下午的英语也看不进去,有些单词凑一起我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我掉着一口气才写完的英语。”
沈南点点头:“也是,我刷微博的时候很多人也在抱怨今年考得很难。”
“你首页关注了考研的人?”
“没有,我搜的‘考研’。”沈南拿出阮航的手机,“你要不要也上上网?”
“不行不行不行,”阮航坚定地拒绝了,“我说了考完再玩手机就考完再玩,不会半途而废的。”
“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沈南在阮航面前晃着手机,“你真的不要吗?”
阮航直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要!我要睡觉了,我是个正直的人,不要再诱惑我了!”
沈南揉了把阮航的头发:“你啊。”
和沈南嬉闹了一会儿后阮航的生物钟起作用了,到点就犯困,沈南关上了天花板的灯:“晚安。”
阮航闭上眼睛:“晚安。”
本来设置了七点的闹钟,但六点半醒来的阮航却没有了睡意,小心翼翼地拿了数学试卷,蹲在马桶上抱起佛脚来。
在餐厅吃完早饭,两人在门口告别,虽然阮航很想沈南能陪他去考场,但为了避免s_ao动,阮航还是依依惜别了沈南,提了个透明文件袋,装好准考证身份证水笔后就赶到考场。
考完数学阮航才发现昨晚哭早了,如果昨天英语是噩梦的话,今天的数学就是地狱。
好在下午的专业课给了阮航不少慰藉,毕竟上午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所以只有一道大题不会做的专业课卷子差点让阮航高兴得哭出来。
放下笔的那一刻,阮航有了一种高考过后的错觉,同样是平静地走出考场,但十二月的天空却蓝得和那年六月一样。
“考完了?”沈南打开房门,阮航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
“嗯。”
和高考后一样,当时是父母在高中大门口等着他,这次是沈南在屋内等着他,打完仗后有人在盼他归来。
上天真是厚待他。
屋内拉上了窗帘,只有暧昧的灯光照耀着他们,阮航扶着沈南的腰,像被蛊惑一般地低下头。
“叮铃铃!”
阮航认出这是他那毫无特点的手机铃声。
沈南笑了:“我在你快回来的时候把震动改成了铃声。”
为了给阮航一个安静的学习空间,之前沈南把自己和阮航的手机来电提示都设置成了震动。
阮航想到这事既感动又憋得慌,把头埋在沈南肩膀上几秒后才松开对方腰上的手,无奈地走向桌边。
“喂?哦,是菲菲啊,什么事?……嗯!我刚考完,累死我了!……做好心理准备?你什么意思?!……你,你别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啊!”
阮航挂了电话,跌坐在床上。
“沈南。”
“嗯。”沈南走近了阮航。
“晓笛姐昨天走了。”阮航整个人木木的,眼神都没有聚焦在沈南身上。
“我知道。”
“你知道?”
“古飞昨天打电话告诉我了。”
阮航脑中又闪过一些片段,比如考前沈南避着他去接了个电话。
“那前天呢?”阮航抓住沈南的手,直直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阮航莫名有一种恐惧感,但他还是没有避开望向沈南的视线。
沈南垂眸看了看把他紧紧握住的那只手,然后抬眼:“是古菲菲来的电话。”
阮航仿佛听到血液逆流的声音,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如雷鼓般敲响,他凝视着眼前的深渊,执着地问下去:“她说了什么?”
沈南眨了眨那双令阮航迷恋多年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让被注视到的人误以为自己是被深爱的幸运儿,但他的嗓音却是在冰渣中滚了一圈,清冽但寒心:“她说解晓笛自杀了,临死前想见你一面……但是我问了,当时她已经送去急救,不知道会不会被救回来,她如果被救回来了,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她一面,如果她抢救失败,当时你就算去了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