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这姑娘……他们俩一共就见过几次，说上话的也才两回，这姑娘也不知道是自来熟还是怎的，今儿热情得跟见着好几年没联系的老同学似得，惊得季清一愣一愣的。
不过多认识一条人脉也算不错，等他跟孟然分了以后也能过得更安稳些。
……
季清想得入神，没注意旁边手机屏幕亮了好几回。等他回过神来又到了他的戏份，把剧本往桌子上一丢就上场了，直接把手机盖了个严实。
大概是受了庄青雪的影响，跟季清搭戏的演员都战战兢兢的，害的这一天的戏都拍不顺畅。
一直拖到深夜，季清才有空摸手机，刚打算解锁就黑屏了，季清只来得及瞧见满屏幕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最上边的一条是周政发来的：
“小奕进医院了，你快来……”
季清这几年下来就剩下周政和赵奕两个兄弟了，一听赵奕进医院了那还得了，直接穿着戏服就冲了出去，连孟然给他配的车都忘了。
一路冲到门口，还是瞧见路过的一个黑西装龙套才想起来有车，蹭蹭蹭又掉头往停车场跑。
夏梦正给孟然汇报工作呢，一扭头老板夫不见了，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呆滞的神色。电话那边催了两声，她才磕磕巴巴的说道：“二、二少，少夫人不见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吼了一句什么，夏梦被震得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刚好瞧见有个来电，是季清打来的。
“二少，少n_ain_ai的电话，我待会再打给您！”迅速说完这句话，夏梦接了季清的来电，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丢来一句：“帮我订一张回北京的机票，越快越好！”
“好的，马上为您准备。”夏梦条件反s_h_è 似得回了一句，“哎等等，哥你去哪儿……”了？
“嘟嘟……”夏梦看着手里已经切回和孟然通话界面的手机，脸上平静心里发苦：助理这活儿真不好干……
……
季清从小养成的习惯，身份证这些重要证件都是第一时间装进口袋的，于是夏梦给他订好机票之后迅速的取票过了安检，竟然一点儿也没耽搁。
时间太紧，夏梦没给他订着头等舱和商务舱，就连经济舱的票都是因为有人临时取消了行程，季清才堪堪有个位置坐。
路上季清给手机充了电看了信息，知道是周政跟赵奕提了分手，赵奕一时想不开跑去喝酒，胃病复发才进的医院。
季清想打电话问问现在的情况，可是周政跟人间蒸发了似得，电话消息都不回。他只能按下心里的火气，先照着周政给的地址找过去再说。
季清现在好歹是个三线的小明星，又穿着个戏服上的飞机，鹤立j-i群似得扎眼，很快就被经济舱的群众认了出来，纷纷拿出相机拍照留念。
周围有人看着，季清心里就算再急也得露出温和的笑来，还得配合空姐稳定在场人员的情绪，这一趟飞机做的可算是煎熬。
好容易挨到下了飞机，季清一溜烟儿的跑了个没影儿，赌咒发誓下次再也不坐经济舱了——磨人！
到了这边季清可就没有车开了，正准备出去拦出租车，刚迈开步子就被人给拉住了，连拖带扯的拽进了一辆保姆车。
“孟然？”季清惊讶了一瞬，想到夏梦是孟然的助理又有些了然，但是他现在可不想跟孟然耽误时间。“你放开我，我要去医院！”
“航班刚到，你现在出去就是被围观的份，你觉得你打的到车？”孟然直接把季清摁在了后座上，自己也麻溜儿的挤了进去，对着前边驾驶座上的人说了一句：“开车。”
季清听了这话，停下开车门的手，瞪着孟然不说话。
孟然瞧着他这傻样儿叹了口气：“得了，知道你要去找赵奕，我带你去，成不？”
季清不吭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他不答应也没有用，因为车已经开动了。
前边儿开车的是王玮，叼着根女士香烟开着车，细长的烟都烧到了烟屁股才摘下来。瞥了眼一脸僵硬的季清，王玮“啧”了一声直接开口骂：“我的小祖宗，我平时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喂狗了？你知道你在飞机上这几个小时微博都炸了吗？奇装异服、一脸浓妆。你国民初恋的通稿我都发出去了，结果一个路透给我毁了个干净！幸好手底下人发现的及时，好歹给撤回来了，不然你今儿个算是毁在这儿了你知不知道？”
拍室内戏的时候灯光会“吃”妆效，所以季清化得是浓妆，眼线眼影口红啥的晕染了一大片，也难为那些乘客能认出他来。
王玮平时几乎不发火，这回一见面就开口骂人，可见是气的狠了。孟然跟王玮相处的时间长，知道这时候不能辩解，更不能顶嘴，赶紧戳了戳季清小声提醒：“先认错。”
季清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莽撞了，一路赶着回来身上的戏服都是皱巴巴的，再加上脸上被汗糊了的一层粉，他自己都没眼看，更别说路人各种奇葩角度的拍摄了。这事儿还真不怪王玮生气。
“对不起王哥，我错了，再没有下次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王玮借着火气把最后一句喷了出来，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好半晌缓过气儿来才又说道：“这回的事情发现的早，但是丑照是删不了了，只能待会儿给你拾掇拾掇让摄影师拍几张好看点的。能不能压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这种丑照以后肯定会被拿来当做你整容的‘证据’，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这回的语气就平缓多了。
第44章 当年的事情
季清挨了顿骂居然神奇的平静了下来, 虚心的接受了王玮的教育，路上还给夏梦打了个电话道歉。
快到医院的时候孟然突然问季清：“就住个院而已，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做什么？又帮不上什么忙。”
在孟然心里，周政这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出卖季清，显见的不是个好人。而赵奕除了跟季清同宿舍七年，别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不太明白季清这么做的原因。
季清不知道自己爬孟然的床那事儿是周政和孟然一起合计的，但是他也知道周政的毛病, 之前发达起来就把他和赵奕给忘了，他大概能明白孟然话里的意思。
季清望着车窗外边，好半晌没说话。就在孟然和王玮都以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季清突然开口了。
“孟然，你说过沈星痕是你发小。”季清的声音响起在车内，另外两个人都能准确的捕捉到他的情绪：“沈星痕在一般人眼里是个渣男，难道他就不是你的兄弟了吗？”
孟然有点明白季清的意思, 但是他倒没看出来那两个人有什么好让季清惦记着的。
季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感，努力用平静的声音来叙述这一段故事：“大二的时候我们去酒吧玩儿, 三个年轻的小伙子，长得也不错，经常有人送酒给我们喝。那时候不懂事，别人给的东西拿来就喝了。”
说到这里季清还扯了扯嘴角, 似乎想要笑一笑，但是终究没有笑出来。
“我倒霉，被毒贩子盯上了，给了一杯混了东西的酒。第一次瘾头发作的时候他们俩就知道了, 一边帮我瞒着家里和学校，一边帮我戒断。还好我是第一次吸，戒断的比较容易，但是那种……那种痛苦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回想起当时的经历，季清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后来我终于戒了瘾，整个人瘦到了80斤，简直没了人样。我家里条件不好，这事儿也不敢让他们知道，还是他们俩出去打工赚钱把我养回来的。有一次我突然想去探班，偷偷买了点吃的去他们打工的酒吧，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在帮人拼酒。一两的杯子一口闷，整整排了一个桌面儿……”
季清拿手比了个大小给孟然看，孟然才发现季清的眼眶都红了。
孟然抿了抿嘴，突然有些心疼季清：“别说了。”
季清摇摇头，拿手背胡乱擦了下眼睛，眼泪把一脸的化妆品糊成了一团烂泥，他哽咽着继续说道：“赵奕的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胃穿孔，整宿整宿的吐血。去厕所的时候直接倒里边儿了，要不是有个人看见喊了急救，赵奕这个人就没了。”
“我知道，周政这个人现在挺不是个东西的。但是当初他还喜欢过一个女生的，就我们同班同学。”季清有点崩溃，干脆拿戏服的袖子擦了把脸：“你知道吗？他本来是个直的，是这个圈子把他弄成现在这幅鸟样儿的。”
孟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周政的时候，他近乎自虐似得扩张着自己后边，孟然还觉得这个情人有点变态。
车已经停了，王玮默默地带上了耳机。孟然把季清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季清的后背，安抚季清的情绪。
季清把脸埋在孟然胸前，声音里已经没了平日的生动：“李姐把我们三个卖给了三个老男人，是周政一边哭一边把我和赵奕保下来的。从……那儿出来以后，周政就……”
“好了够了。”孟然打断了季清痛苦的叙述，低声在季清耳边安抚：“他们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你自己就先哭成这样子了，成什么样子？嗯？”
季清也是因为情绪不稳定，才会生生把封存的记忆撕裂开来摊在别人面前。这会儿听见孟然的话，季清从孟然怀里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种事拿出来说了。挺矫情的，还把你的衣服给弄脏了。”
孟然摇头把外套脱了，丢进垃圾桶，然后拿了一个袋子给季清：“把衣服换了，免得被人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