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
季清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眼睛哭肿了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就拿了个蛤.蟆镜挡着，带着王玮进了电梯。
孟然的脸太招摇，留在车里等他们。季清他们上楼之后，孟然打了个电话让人把当年那件事查清楚，那个害季清吃苦的王八蛋一定要找出来，免得季清以后火起来被有心人挖出这段黑历史。
……
赵奕他们这段时间也算是赚了点小钱，住院能住上单人间，比大二那会儿住的吵嚷的八人间好的多。季清进门只看见赵奕一个人，他们俩共用的经纪人也不在，周政更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赵奕的精神看起来还有些萎靡，听见有人开门抬起头来一瞧，看见季清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阿清，你怎么来了？”赵奕傻愣愣的问季清，看那样子还有点慌乱。
季清“嗯”了一声，径直走到赵奕床边坐下，揉了揉眉头觉得有点累。
早就担心他们俩走不长久，可都是兄弟他也不能劝分，没想到最终闹得赵奕胃病复发。更让季清没想到的是，事情发生后来找他求救的是周政那个闷葫芦，而赵奕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你都住院了也没打算告诉我你俩分手的事儿？”季清懒得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啊？没、没啊……我俩好着呢，你瞎说什么！”赵奕不是个会说谎的，眼神飘忽着就差写着“我在说谎”了。
这个瓜娃子真以为他能瞒得住不成？
季清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赵奕，“周政都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你还打算瞒着？”
“他怎么把这事儿告诉你了！”赵奕埋怨了一声，见季清还是瞪着他，气焰一下子萎了下来：“我……我这次不是胃出血，你别急啊。”
自从大二那年赵奕胃出血差点死掉，周政和季清就去饭店做小工，打算学好厨艺以后包揽赵奕的伙食。可惜季清是个天生的厨房杀手，干了没几天就让师傅赶出来了。
周政那时候胆子小，没人陪着一块儿学就也跟着回来了，两人算是白白在餐馆洗了一个月的盘子。
他们俩最听不得赵奕的胃出毛病，每次赵奕胃疼就跟打仗似得，不把他送进医院住上几天就不罢休。看季清眼睛底下那一层青黑，估计还是连夜赶回来的，赵奕心里就有点愧疚。
季清瞧着赵奕那低眉顺眼的孬样儿，忍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个巴掌：“你这熊孩子，现在知道愧疚了？喝酒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么！听说你是直接吹了两瓶白的？挺能的啊，怎么就没把你给喝傻了？！”
赵奕一听更觉得理亏，脑袋一直往下低，都快埋进裤裆里去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季清“呸”了一声，哼道：“谁跟你说老子是为了你回来的？老子才不关心你呢，老子就是闲的没事想在飞机上睡半宿！”
这话逻辑满分，赵奕听了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笑笑，就知道笑！给人甩了就去喝酒，瞧给你出息的！喜欢就去强.j-ian啊，喝酒有什么用？！”一晚上没睡的后遗症出来了，季清头脑不清醒就开始满嘴跑火车，连网上用来开玩笑的话都说了出来。
本来房间里就他们俩，这玩笑话说说也没什么。但是季清话音刚落，门口就“啪”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季清和赵奕扭头去看，周政正杵那儿呢，脚边是一杯打翻的豆浆和一袋子小笼包。
“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上着上着就能上出感情来的贱.货？”
周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是单人病房里这点儿空间还是能听到的，季清脑子里“轰”的一声，心说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啥？他就是想安慰安慰赵奕，可他总不能在赵奕面前说‘我刚刚都是骗你的，你和周政还是分手吧’？
这下好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周政僵着脸往外走，季清丢下一句“我去跟他解释一下，你安心养病”就追了上去。
周政比季清还高些，出了门就跑了个没影儿，季清一路问人才算是没跟丢，最后在冷清的精神病科找到了他。
周政抬头看他，季清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安慰一下赵奕。”
“没事，我本来就是个贱.货。”周政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来。
“你不是，你都是因为……”季清急切的想要为他辩解，却被周政拦住了。
“不管因为什么，我也够脏了。”周政叹了口气，脸色仍然不太好，却没有生气的迹象：“你是不是想问我，赵奕那么好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分手？”
季清没说话，周政给了他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因为我太脏了，配不上他。”
第45章 我们分手吧
如果说这话的是孟然, 季清真想让他换个剧本演，但是说话的是周政，季清就变成哑巴似得，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都回不去了，周政早已陷入了绝望里，六年前的那个有点害羞有点胆小的小男孩已经不在了。
“把他拉进这个圈子是我不对，但是我不能再错下去了。”周政抬起手挡住了清晨的阳光, y-in影下的眼睛漆黑，一张娃娃脸再也不能让人感觉到生气：“季清，你帮帮我。”
季清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 许久点了点头：“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离开这儿，过几年他就会知道了，我这种人配不上他的。”周政松了口气似得笑笑，娃娃脸讨喜的很, 但是配上没什么光彩的眼睛，就像是个恐怖娃娃。
季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政的嘴角也落下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政突然说道：“阿清，这些年我其实挺对不起你的。”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时要不是因为我鼓动你们签约, 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想起当年周政从那地方出来，身上的淤青半个月都没消下去，去医院让医生把扯出来的肠子塞回去的惨样儿，季清就没法对周政产生任何埋怨的情绪。
周政似乎也想起自己以前的遭遇, 皱了皱眉，摇头把那些恶心的场景甩出脑海。
“不只是那些。”周政捏捏自己的眉心，显得有些颓废：“当时我让你帮我报复孟然，其实是我和孟然做的一个交易。”
季清的一声“没关系”就像是鱼刺卡在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生生扎进了他的r_ou_里。
空旷的住院楼里安静的很，周政的声音显得有些空灵：“早在我演那个男主角的时候，我们俩就分手了。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上你，就用夏悦声的新戏当报酬，让我忽悠你去爬他的床。”
周政没有看季清，自顾自嘲讽似得笑了笑：“也是你平时不关注圈里这些恶心的事情，竟然不知道孟然对情人是出了名的‘专一’，就这么相信了那个一朝小人得志就把兄弟当垃圾一样丢掉的我。”
“为什么？”
听着周政自轻自贱的话，季清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周政刚刚出事的时候。
那时候的周政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每天混迹在gay吧，一天里能被两三个男人带到y-in暗处揩油，比吧里最s_ao最贱的mb还不如。当时季清和赵奕每天都得拿绳子绑着周政，一边骂他的自甘堕落，一边哭自己的弱小无能。
后来季清实在没办法了，兑了一杯当年害他染上毒品的j-i尾酒，当着周政的面把它喝了个干净，还说周政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就去酒吧找毒贩。赵奕也拿起剩下的酒要喝，周政看着那个透明的酒液，突然就吐了出来。
从那以后，周政再也不去gay吧鬼混，但是一旦李姐给他们安排了什么老板、导演，周政都是偷偷自己一个人揽下来，从来没让他们吃过这种苦。所以即使季清和赵奕平时有些埋怨，却还是一直把周政当做自己最亲的兄弟，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但是这次，赵奕为什么舍得把季清推出去给人包.养？
周政终于转过头，季清发现他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脸上的妆花了之后，这个人的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痛苦，哪儿还是七年前那个可爱的娃娃脸？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完全腐烂了吧。”周政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过了一会儿再开口竟然带上了哭腔：“我那时候想啊，为什么只有你还是干干净净的呢？赵奕，和我，我们都没有家，只有你有家，你却一直抗拒他们……你知道我多渴望有一对父母，可以问我一句‘吃过了吗’？我想着，孟然这人对情人也挺好，你既然这么想红，让别人上一上又有什么损失？”
“季清，对不起，我真的嫉妒你。我真的……不配做你的兄弟！”周政站起来，对季清深深地鞠了个躬，哽咽着让他别忘了让孟然把自己送出国，然后挺直了脊背离开，倔强得就像他的前半段人生。
……
季清回到病房时仍然带着他的蛤.蟆镜，但是即使遮掉了小半张脸，赵奕还是能看出季清的情绪很低落。
“周政他是不是骂你了？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人你还不知道，过几天就别别扭扭的回来找你道歉了……”
季清瞧着赵奕这嘚吧嘚个没完的傻样儿，心说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个小毛病都是赵奕自个儿总结出来的，周政自己估计都没有赵奕知道的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