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遗千年。”苍霁眉间桀骜,“我死不得,我还有许多事情不曾教你,又舍不得让别人来教,便只能一心一意好好地活。”
他说着拥过净霖,将人带在怀里,手把手地在空中画雨为鱼。
“我心爱一个人。”苍霁捏着净霖的指尖,压着净霖的肩,与他耳鬓厮磨,“我预想他是我的劫,遂中了他的蛊。我日里想见他,夜里想见他。我既想正正经经地待他好,又想浪浪荡荡地对他坏。我解释不清,但就这么个意思。我遇着他便成了坏胚,因为我也无法。”
雨水冷浸着指尖,净霖侧眸。
苍霁呆了一会儿,说:“我时而想将他捧在心窝里哄,时而想将他摁在臂弯里顶。心爱生色|欲,而非色|欲催生爱。我下三滥里占了便宜,又恶又凶。”他蹭着净霖的侧颊,“我往后还会又恶又凶,想揉碎他,想吞咽他,想含起来陪他玩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净霖被他蹭得颊面微红,只能哑着“嗯”一声算回应。
“他怎么不回话。”苍霁抱着人,“不要我么?不喜欢我么?不喜欢最好,因为我要他心爱我。”
净霖已经手麻脚麻,被苍霁说得五脏六腑都存着余韵。他看那鱼在眼前跃动成活,蹦在半空中游曳甩尾,想要闭眼,却觉得闭上眼身后人就更加明显,于是他微张开口,看着苍霁。
“我”
净霖一鼓作气,倏地磕碰在苍霁唇间。他像只新出闸的小兽,舔咬皆是笨拙的,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苍霁由着他,手掌环扣在他腰间,贴着他的小腹揉上去。净霖虎头虎脑地亲着人,殊不知自己灵海间的龙息团腾聚集,在苍霁的揉动间又散开无影,只是越亲越热,最后竟热得衣扣轻绷,仰颈露出了锁骨。
苍霁揉完了,猛地将净霖抱起来,拖着他的腿绕上自己的腰,将人压在柱上。气息杂糅成一体,苍霁唇齿下滑,沿着净霖的脖颈往下。
净霖背上压得痛,觉察出什么东西抵在他腹间,温度惊人,触感狰狞。他面上溅着些雨水,喘息未定。
苍霁也抬起头,他眼中凶色直逼,绷得肩臂结实。但眼下时候不好,地方也不对,往狠里做,他也不情愿让净霖挨着冻,便说:“探出来,让我含个够,今夜便足意了。”
净霖感受着坚硬,稍稍张开口,舌尖只露了个色,便被吮住了。
大雨倾盆,黑暗里错着喘息声,依在一起难耐地磨,苍霁着实浸了一身的汗。
他已经疯了。
疯到连人都想囚在怀里,一点气味、声音、影子也不给别人留。
第94章 水波
翌日雨歇, 积云y-in霾。
檐下滴点着水珠, 水泊里溅着涟漪。寒霜铺墙沿, s-hi冷迎门面,黎嵘拾阶而上, 敲开了净霖的院门。
净霖衣冠整齐, 开门看着黎嵘。黎嵘左右环视,说:“昨夜北边道翻了泥,压塌了底下的林木, 虽然没什么痕迹, 我却直觉有人来访。你这边可有什么动静?”
“面壁思过。”净霖说,“不闻外事。”
黎嵘迟疑少顷,说:“父亲怒气已消,不日便会许你出去。我今日来看看你, 进去说话。”
净霖让身,黎嵘便跨了进去。他见树底下的石桌置着杯, 颇为意外:“这般冷的天,还打外边吃茶,留心冻着。”
说着越过去, 正欲踏入室内, 鼻子却灵得像狗,从那杯里嗅出点酒味。他的目光迅速扫向净霖, 净霖自桌上拿了酒坛掷向黎嵘。
“掺了一半的白水, 带出去顺手扔了。”
黎嵘说:“你打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净霖说:“院里关半月, 什么都学得会。”
黎嵘闻言一笑, 掌椅坐了,对净霖说:“心里还怪父亲关得久?那都是为你好。眼下家里乱得不成样子,牛鬼蛇神分不清,拘着你,也算护着你。我在前边跑了半月,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
“瘟疫?”
“没发起来。”黎嵘稍缓口气,说,“这功劳要算东君!染病的人尽数调去了东山,寻常弟子一概不得进入,唯独他仗着原身不必避退,连夜渡去梵坛,请了真佛。”
“清遥如何了?”
“也无碍了。”黎嵘说,“只是她身子本就羸弱,澜海去后,悲痛欲绝,如今不敢再轻易挪动。”
“家里的丹药药劲霸道,趁此机会,换作汤药煎熬。”净霖说,“丹药就不必再吃了。”
“云生也是这个意思,特意请了父亲,也允了,往后专程有人煎药,说什么也要给养回来。你上次急匆匆,吓着她了,后边发了几天热,梦里念的都是胡话,醒来还对我说,你没回来时,她还梦着你呢。”黎嵘说着偏开目光,看着门沿的昏光,说,“澜海的遗体仍未找到。”
净霖披上宽衫,说:“你和我都不在院中,守着澜海的人是谁?”
“兄弟们轮番守夜。”黎嵘说,“除你我之外,谁都在。”
净霖立在窗边,说:“他走的那日,是谁?”
“东君。”黎嵘身陷椅间,“东君闲职在家,守着澜海的时间最长。不仅是那一日,就是往前推几个月,也都是他在照料。”
“这般说,除了我寻他那一次,东君一直在家中?”
“自然。”黎嵘搭着指说,“他身份特别,哪能乱跑?”
净霖眉间微皱。黎嵘不知,他却自有思量。东君一直在家中,那么前几月出入南边城镇杀人的是谁?
“云生近来在做什么?”
“你连他也怀疑。”黎嵘抬头,“他素来跟着我一起行事,生x_ing喜洁,爱修饰,不愿往外跑。几月前澜海病倒,他一边料理门中事务,一边着手主持凛冬盟议。北边汪汪泽国,被苍帝搞得不像话,大妖皆以苍帝马首是瞻,一点面子也不买。门下弟子在北边行事备受掣肘,他为此焦头烂额,与陶弟两头跑。”
“我有许多事情烂在心里,唯独一件事情要再呈父亲。”净霖回身,“北边渠道已经建成,苍帝数年辛苦促成此等成效,他的用意我已明白,也愿鼎力相助。门中与我意见相驳,却还是希望父亲允我往北助他一臂之力。”
“你待此事太过执着,已惹得猜疑漫天。”黎嵘坐直身,一筹莫展道,“净霖,何必管他做什么?你未见过苍帝,故而对他多有润色,你不晓得,这龙猖狂成x_ing,简直是目中无人!”
“他什么脾x_ing与我无关。”净霖说,“但他所做之事确实能解当下危急。”
黎嵘略显烦躁地起身,说:“他能解?那我们数年来在做什么?你眼见一批批的弟子送了出去,结果能活着回来有几个?九天门为血海抛头洒血,为此死伤无数!他不仅嗤之以鼻,而且打定主意要与我们打擂台,闹得天下似如两分!饥民挤在中地,北边他就是不许人进!不叫我们进便罢了,九天门也不稀罕,但已经饿死了多少人,他怎么就不能让出些地来?这样无情无义之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救世之心!”
“北边修渠。”净霖也动了肝火,“如不覆以汪洋之水,任凭饥民涌入,他怎么修,他哪里还有地修?今*你们皆盯着他这一亩三分地,光凭此事就认定他是个卑鄙小人!可他若不这般行事,那渠道何时能成?血海已成了三方围势,我们一退再退,九天门如今还有什么法子?颐宁已经自东调离,东边现下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你们将凤凰推在万民之前,是要他以死抵挡!父亲到底如何打算,我已不欲再探。”
黎嵘陡然转头,说:“你疯魔了!连父亲也怀疑?!”
净霖一滞,说:“我没有。”
“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要再提。”黎嵘踏出几步,“父亲已经大成,九天门与血海必有一战。”
净霖又是一愣,迟疑地说:“父亲已经步入大成之境?”
“若非如此,南下危急关头,我们哪里能坐得住!父亲渡境不易,又逢澜海的事情,近来多凭靠丹药维持,但确实成了。”黎嵘说到此处也忍不住有些雀跃,“还盯着那苍帝做什么?父亲此后便是君父了,位列神首人心所向。净霖,好生听话,行不行?”
净霖却恍若未闻,只说:“可我见着父亲,并非如此”
“你也才渡臻境,差些火候也是情理之中。”黎嵘说着看向净霖的手,说,“用了药了?幸好没落下痕迹。”
净霖抬手,见手背上的疤痕也消失得干净。他记起昨夜苍霁的摩挲,只稍点头,算作应答。
千里之外。
苍霁立在塔梢,俯瞰北方万顷水浪,无数高墙臣服脚下,长风舞衣袍,他叼了一果,连籽一道吞了。
“主子多年经营,如今渠道已成,眼见冬雪将至,我们要撤水净道吗?”琳琅身披白绒,立在苍霁身后。
“原本不急。”苍霁迎风,“冬日凡人受寒,不便转移,血海一引,容易节外生枝。”
“可是什么事情叫主子改了主意?”华裳从沿边探出头,说,“姐姐,我不想与那小子玩儿,好没意思!”
“你不是稀罕人家么。”苍霁侧眸,朔风间露出的眉眼俊中带煞,凌厉得叫人不敢直视,却又能在转瞬之间变得濯濯舒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