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了。”
易怀之难掩失望,只得道:“那我以后有机会去找你们!”
聂不渡闻言看了他一眼,抬脚就抱着余烬往外走。
黎袂赶紧跟他道别。
聂不渡的马车一向宽敞,三个人都能坐得下,莫渊在外头赶车,里面黎袂坐一边,聂不渡搂着余烬坐一边。
“你倒是敢跑。”聂不渡慢慢悠悠地笑道,“他把你托付给本座,你竟然敢背着本座跑出去。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本座将如何交代?”
黎袂一怔,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算了,本座也不和你计较,毕竟当初也是本座要求你一直追随他的。”
黎袂依然没说话。
聂不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这期间,他可有走火入魔过?”
黎袂这才开口:“有,就是被下弦门外室围攻的那一次。”
“本座给的药他可吃了?”
“吃了。”
聂不渡不说话了,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黎袂看着他搂在余烬腰间的手,明白自己以后,再无同余烬亲近的可能。
马车一路飞驰,晚上的时候几个人照例在客栈下榻。聂不渡很自然的就把余烬带进了自己房间,黎袂的房间在隔壁。他静默的看着聂不渡关好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沉默的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聂不渡才开始放任自己的思念心疼表现在脸上。
他将余烬放置在床上,自己就坐在床边凝视着他,抚摸着他的脸。
当他看见易怀之的那一瞬间,他就清楚了余烬当时所承受的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当场杀了那个人。
“你看看你,若是一直留在魔教,又怎会如此。”
他低喃着,高高在上的聂大教主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
余烬依然沉沉的睡着。
“算了,你不回来,我就亲自来接你。”
他脱了自己的衣服,上床,坐在他旁边,神态疲倦,嘴角却轻轻扯着:“这可怎么办啊,你疯了,本座也活不了多久了,魔教你接管不了了,以后恐怕也没人护着你了。”
一片死寂。
半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头,在余烬的唇上极轻极轻的吻了吻。
“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等着你回来,还把乔楚河当成了你。”
他小心翼翼的躺下,靠在余烬身边,睁着眼睛叹道:“他真就那么重要?一个跟他相似的人都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也罢,也罢,从今往后,有我在你身边了。”
他闭上眼睛,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疲倦已经让他再打不起精神,几乎是瞬间就睡着了。
隔壁,黎袂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余烬醒来的时候微微动了动,聂不渡立刻就醒过来了。
“师父?”
余烬很自然的搂过他。
即便早知如此,但当他真的亲眼看见余烬眼中陌生的痴恋后还是心如刀绞。
但他还是很冷静地道:“起来收拾收拾,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余烬:“嗯?”
聂不渡心中迅速合计着,编道:“去离山派谈事情,但是你得把眼睛蒙上,我们演一出好戏。”
至于是什么好戏,连聂不渡自己都不知道。
余烬“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接过他递来的绸带就把眼睛蒙上了。
这是他对叶泊舟的信任。
对叶泊舟独有的信任。
聂不渡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各种情绪依次滑过,最后化为平静。他竭力模仿着叶泊舟温和的语气,扶着余烬的胳膊:“走,吃饭去。”
过了约有半个月的时间,马车才回到魔教。来迎接的也有乔楚河,看见余烬蒙着眼睛,不禁大惊失色:“阳儿,阳儿他这是怎么了!”
黎袂将他拉至一旁,低声解释。
听完这一切,乔楚河沉默了。
那边,聂不渡牵着余烬一路回房,一眼都没有看向他。
到了房间,聂不渡才给他解开眼上蒙的绸带。
“这便是离山派?”
余烬打量着四周。
“对。”
聂不渡笑着道。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不离开这个房间,假装成一个瞎子就可以了。”
余烬也没多问,点点头就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聂不渡接过,一饮而尽,勉强笑道:“师父还有事,先出去了。”
“嗯。”
说罢,他就退到了门口。
只见余烬微微一点头,然后放下茶杯起身对着空气道:“嗯,我会等你回来的。”
“嗯。”
“一会人家就等急了。”
“嗯。”
“嗯。”
聂不渡倚门而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余烬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像了。
这一点,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会经常对着不知名的地方开口,像是在与人对话。而与他“对话”的人,很显然就是叶泊舟。
第一次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聂不渡就像现在这样,默不作声的,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觉得聂不渡的气场现在非常耐人寻味~就好像
第77章 第六十八章 错花心经
晚上的时候,乔楚河来看余烬。
听闻他人的声音,余烬偏了偏头,问道:“你是谁?”
聂不渡曾交代过他的谎言,乔楚河便低声道:“我是离山派的弟子,阿河。”
余烬微微一点头,不说话了。
看着他蒙着眼睛的模样,乔楚河只觉不忍多看,但同时又有另一种微妙的情绪沸腾心底。
眼前的这个,自己的亲弟弟,是聂不渡喜欢的人……
他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说话。
余烬不动声色,心中思量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多时,乔楚河起身准备离开,余烬起身要送,被他拦下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上往这边走的聂不渡,聂不渡的视线微微顿了顿,什么也没说,与他擦肩而过。
乔楚河边走边低下头,慢慢,慢慢的扯起嘴角。
聂不渡迈着大步子进去,在余烬面前站定。
余烬摸索了一下,聂不渡立马把手放到了他的手里,余烬捏住他的手,声音和平静却暗藏一丝紧张:“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走?”
聂不渡扶他坐下,笑问:“这里不好么?”
余烬微微皱眉:“聂不渡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再不回去恐怕他要杀了大哥。”
“……”
聂不渡浑身一僵。
叶泊舟竟然连这都知道?最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明知道他在做什么,却还能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底里,聂不渡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会的。”他艰涩的说着,“他就快要死了,他只是吓吓你罢了。”
余烬猛地抬起头来:“上次那截手指——”
聂不渡缓缓道:“那是别人的,他故意吓你的。”
余烬的语气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会知道?”
聂不渡脑子里都是混乱的,他直接抬手点了余烬的睡x_u_e。
看着怀里余烬并不安稳的睡容,他扯了扯嘴角,哑着嗓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不应该那么逼他,不应该把他送进下弦门。
最不应该的,是当初使他家破人亡。
他对余烬曾说过,那是老教主的遗愿,他不得不去完成,可实际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
试问江湖中人,有谁不想得到《错花心经》呢?有谁不想在一夜之间拥有无上功法呢?有那个经历过坎坷的人不想拥有力量,将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呢?
还记得当时,有属下曾经劝诫过他,教主,乔家处江湖之远,里头基本没有高手,我们想办法去偷来就行了。
那时的他扬起眉毛,笑容嚣张而轻狂:“我魔教怎能总以一副偷j-i摸狗的姿态在江湖中任人耻笑?这回就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给他们所谓武林正道点颜色看看!”
那晚,属下再次跟他确认,“一个不留?”
他坐在马车里,微微翘起嘴角:“一个不留!”
只没想到后来出了些岔子,翻遍了乔家也没找到《错花心经》,倒是在乔家老爷子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张字条这才得以救了余烬和乔楚河。
用了好几年的时间,他才查清楚所谓在乔家的《错花心经》为何会在下弦门。
这事还要从百年前说起。
那时,魔教还远不如现在,当时的魔教教主解无风是一个武痴,一生沉迷于武学,无心教中事务,用十年时间写出了震惊江湖的魔功《错花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