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花心经》的典型特点,武功短期内暴涨,但人一定会受到反噬,不仅痛苦,而且寿命减少。
这也是解无风的理念,他认为寿命不重要,武学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才最重要。
可惜,他刚写完不久,只有自己练成了,还没来得及推广给教众的时候,白道就打上门来了。
那场围剿是江湖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整个魔教全部覆没,白道联盟也损失惨重。
《错花心经》落到了白道联盟的手里,几个掌门商量了好几天关于如何处置它的问题,最终决定此等魔功必须毁掉,要不然就会造就出无数多个像解无风那样可怕的人。
但当时下弦门的掌门沈于天起了贪念。
沈于天自身也是一个武痴,对武学潜心研究多年,解无风的很多见解都让他惊艳无比,不舍得如此武学至宝被毁,于是派人造了一本假的,把真正的《错花心经》偷偷带回了下弦门,放在藏书阁里作为□□保管。
他们都以为魔教已经死绝了,却不知道,有一个教众跑的及时,并没有死,他偷偷跟着下弦门的那个弟子,亲眼看见他去造了一本假的《错花心经》。
面对如此魔功,只要是一个对武学有所研究的人都会有所动容,更别提沉迷于武学的沈于天了。
他时常控制不住的去修炼,于是遭到了剧烈反噬,没活几年就死了。
在咽气之前,他终于幡然醒悟,想要叫人去毁了那本《错花心经》,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听闻他的死讯,那名魔教教众终于敢公布于天下,说真正的《错花心经》并没有被毁,而是在下弦门的手里。
当时下弦门的新一代掌门上官夜正好就率先听到了这番言论,经过火速求证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派人去悄无声息的把那个人给杀了。
回来之后,有个叫乔非良的人找他。
乔非良是上官夜之前救过一命的人,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上官夜,此时他得知了上官夜的烦扰,便主动提出了一个办法。
乔非良就是乔家的初代家主,他提出自己向外宣称《错花心经》在乔家,保住下弦门的名誉,也给下弦门抵挡一些前来的飞贼。
上官夜欣然答应,并且允诺保护乔家三代繁华安全。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为了一本《错花心经》丧心病狂的灭门整个乔家。他们以为顶多就是给乔家招来一些贼而已。
此后,乔非良大肆传播,再加上下弦门的添油加醋,整个江湖便都信了《错花心经》在乔家。
一直到余烬灭门下弦门,他们才开始知道原来《错花心经》一直在下弦门。
一切都为时已晚。
聂不渡时常会想,若是当初早一些查清楚会有多好。
佛曰因果轮回,正在他的身上应验。他欠了余烬的,便要以这种求不得爱别离之痛来偿还。
这么想着,他便又觉得胸口绞痛起来。
最终,聂不渡还是请来了江湖上最好的大夫,传说中的神医楚谏。
楚谏此人本就亦正亦邪,对魔教没什么看法,再加上聂不渡给的钱多,也欣然前来。
“给我的感觉,你似乎,并不希望他能好起来。”
楚谏平静的放下余烬的手腕,看向聂不渡,眼中带着莫测笑意。
聂不渡呼吸一滞,深深的看了余烬一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不应该这样。”
楚谏挑挑眉,他其实一直就对魔教教主聂不渡早有耳闻,如今要是能听到些聂不渡的独家八卦,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可惜聂不渡什么也没多说,只郑重问他,余烬可还有救。
“有——”楚谏打了个哈欠,“其实很简单,我几针下去他就能好。”
聂不渡眼中一抹情绪极快地滑过:“那还不快快施针?”
楚谏笑着看着他:“只是我觉得,聂教主你看起来一直非常犹豫,好像随时会后悔,万一我让他好起来了,你却不愿意,再把我杀了可怎么办。”
聂不渡一顿。
他知道楚谏是在说笑,但楚谏的那一句的确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如果余烬好起来了,他还会那样毫无防备的任自己靠近吗?他们之间,还有再次拥抱的可能吗?
“……本座回去想想吧,明日给你答复。”
楚谏一脸“早知如此”的笑容,微微一点头:“好,那就明日再说。”
说罢踏着大步潇洒出门。
留沉睡着的余烬和站在他旁边一脸复杂的聂不渡。
聂不渡慢慢蹲了下来,拉住他的手,低声道:“余烬,你能不能答应我,就算你好了,也不要像以前那样对我?”
余烬当然没有反应。
聂不渡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背蹭蹭自己的脸颊,像是自言自语:“可是我必须让你好起来啊,我对不住你的事情太多了,总不能一直错下去……”
真真是一种折磨,聂不渡在此之前还从未领教过的折磨。
源自情动二字,却因着掺了太多罪过,成了世间最为致命的毒。
这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丝丝渗入骨髓,让人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你看,余烬,如果你不叫余烬,只是乔楚阳,那我们会不会变得很好?我去你家偷书,意外遇到了你,兴许你见我这么英俊潇洒,就对我有好感了呢。”
聂不渡笑笑,接着道:“我也一定会喜欢上你这个冷小孩的,我会偷偷带你来魔教玩,保护你不被人欺负,一直到你长大……”
有冰冷的液体自眼眶溢出,聂不渡笑着说:“如果那样,多好。”
但毕竟最是无情光y-in,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携着大错匆匆而去,蓦然回首,只满地疮痍,触目惊心。
第78章 第六十九章 叹青丝成雪
天微亮的时刻,聂不渡从余烬房里走了出来,揉着腰,抬头,望着隐隐残月,神色坚定。
“确定?想好了?”
面对楚谏的再次询问,聂不渡无声点了点头,后退一步。
“好。”
楚谏干脆点头,长袖撩动,手腕翻转间,银针刷刷刺入皮r_ou_里。
聂不渡站在一边望向余烬安静的睫毛,想着那一双眼睛再次睁开时会是如何的霜雪漫天。
这些日子与余烬相处的一幕幕开始浮现眼前,他嘴角微翘眼底带笑的模样,他从背后抱过来霸道又温柔的模样,他在耳边低吟缱绻的模样……
冷漠的人一旦温柔起来便是让人无法抵抗,尤其是余烬这样的人,就像是蛊,沾了就逃不掉,明知是错的,也心存侥幸,与他相处的每一秒都让人欣喜又慌乱。
但是,这些都是属于叶泊舟的。
聂不渡微微扯了扯嘴角,偏开目光,生怕他会突然睁眼便看得见自己眼底的狼狈。
属于他聂不渡的,当然该是漠视与憎恨,谁叫他曾经犯过大错,如今已是万劫不复。
他突然很羡慕叶泊舟,纵是生命不长,但能让余烬一世痴念厮守,已是极好。
“好了。”
楚谏清朗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顿了顿,这楚谏果然是江湖第一神医,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治好一个寻常医者根本治不好的病患。
“多谢。”
楚谏微微一笑,眼底有戏谑:“我看聂教主您也需要治一下。”
聂不渡睨他一眼。
“以我看来,您心底思虑过重,面上郁郁寡欢,长久下来怕是要和这人得同样的毛病。”楚谏笑道。
聂不渡哼笑一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楚谏挑挑眉,打了个哈欠:“那聂教主可别忘了之前说好的报酬啊。”
聂不渡没理他,他只好悻悻然的退出去了,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聂不渡手心有汗,搬了把椅子坐在余烬床边等他醒来。
这一等,便等到日薄西山。
莫渊敲了敲门,来叫他吃饭,他也只淡淡一句“不吃了”。
“唉……您这又是何苦啊。”
莫渊叹息一声,回想着聂不渡声音里的情绪,摇摇头,转身走了。
聂不渡专注的凝视着余烬的脸,一下午都没有换过姿势,就好像没有时间了一样,要赶快多看他几眼。
余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聂不渡一顿,坐直了身体,不动声色的擦了擦手心的汗。
下一秒,余烬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聂不渡,聂不渡看向他,两个人目光交缠,相对无言。
“一直都是你?”
余烬的声音干涩沙哑。
聂不渡赶忙给他端了杯水,面上笑的从容:“本座怕不配合你就会被你杀了。”
他这话说的及其粗粝,若是真的如此,又为何接余烬回魔教?为何不任他自生自灭?不是已经约定好了一笔勾销?
余烬眼底一抹复杂闪过,疯了之后的一切,他全都记得,与黎袂的缠绵,与聂不渡的缱绻。
他接过水,一饮而尽,一言不发。
聂不渡心下微慌,面上还镇定般试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
余烬食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杯子,似是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