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吗?怪不得要宴请我等。”
“啊啊,小师妹竟然要成亲了,那我该怎么办?呜呜,心口好痛……”
“切,就你那样,如何配得上小师妹,别搞笑了!”
“小师妹向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居然已经有心仪之人了嘛?”
“施瞿与掌门之女倒也相配……”
来参加宴会的人都因为这个消息炸开了锅,施瞿温和的笑着将大殿扫视了一遍,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直至看见那个月白大氅的青年,眼睛突然凝聚了。
长发在身后玉石板上铺开,眉眼尽是冷漠。
那犹如天人的容貌简直将世间女子比到了地下,那些女人哪里比得上他半点,施瞿隐下眼中的炙热,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凌子墨感受到一道隐晦的目光在他与师尊的位置转过,余光扫向来源处,正好看见施瞿尚未全数隐下的那抹侵略的目光,眼眸深处冷光闪现。
杀了此人……
宴会将散,旒迦优浅起身便要离去,却见一青衣男子挡在当前,面如冠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笑意盈盈,不是施瞿又是谁?
☆、第九章 百年
第九章百年
旒迦优浅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这个拦住他的人。
凌子墨挡在旒迦优浅身前,同样笑得温润如玉:“师叔此行所谓何事?”
“师兄莫怪,师尊要施瞿多在师兄弟间走动,并无他意,唐突之处还望师兄见谅。”
施瞿见视线被美人的徒弟挡住,桃花眼一眯,朝旒佳优浅拱了拱手,却是对着旒迦优浅说的,明摆着无视了凌子墨。
“恭贺师弟大喜。”旒迦优浅淡淡的应付道,虽有些不耐,面上却是真挚的神色。
“哎,大家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师兄又何必如此生分?”
施瞿说着说着便不着痕迹的绕开凌子墨拉住旒迦优浅的手,还有心情感叹这从未见过的听闻来自民间的师兄的手背当真是肤若凝脂。
却没看见旒迦优浅嘴角勾起的浅小弧度。
凌子墨的视线时刻跟随着他,见此心中越发憋闷,对施瞿的杀意愈浓。
还不等他多摸几把,旒迦优浅淡淡的拂开那只恶心的手,“吾先行告退。”
“如此,那便不耽误旒景师兄了。”施瞿风度翩翩的退开一步,摆出请便的姿势。
凌子墨尾随旒迦优浅离去,暗自吃味,竟然唤师尊姓名……
旒迦优浅低头看着那双染上肮脏的手,心想,本来让你蹦跶道最后,现在嘛,改主意了……
旒迦优浅眼中流露出笑意,身后凌子墨已经染墨般黑暗的眼。
回到“云深不知处”,旒迦优浅首当其冲的便是引来净水,将手埋在金色琼浆内。
点滴灰色的雾气从水中蒸腾出来,又被琼浆尽数吸收。甩掉手背的水滴,用纯白的手帕拭干,那净水便渐渐挥发。
“师尊,徒儿作了些小食,可要用些?”凌子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旒迦优浅出了门去,只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转眼,施瞿与张晴的婚礼已过半年,还留下茶后饭饱后无数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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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生修炼。”旒迦优浅抄起锦帕在嘴角按了按,起身向山腰而去。
“是,师尊。”
施瞿端立于绿林,见他的身影,笑道:“不日前新开了一处秘境,师兄可否一同前往,也好作伴?”
“何处?”
“甘林一带,具体的我也是不知,但此事属实。”
“好。”
“那便三日后在此处见。”
“嗯。”
“师尊和施瞿师叔这是要相约去何处?”
“甘林秘境。”旒迦优浅淡淡的已经不是在施瞿面前那般温和。
“……师尊此行千万注意安全。”
“吾已知晓。”
…………
凌子墨一个人立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树荫下,睡榻前,那人已经不在。
师尊,你说要我杀了他,可是为何你待他如此特别,如此不同寻常?
他想起他和师尊相处的十多年,师尊始终不变的疏离。
他为了与师尊相见,用尽了能够想到的一切法子,也只是让师尊‘适应’他的存在罢了,哪里能想施瞿那样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够令师尊展颜?
他心中的不甘被不断的压制隐藏,化作了斑驳的冷意。
转身缓缓走过“云深不知处”的每一个地方,他下了山去。
旅店===
“师兄,你的意思是,真的已经接触到那个人了?”
“嗯。”
“怎么办到的啊?那人看起来很清高,很难接近?”
凌子墨想到当时的场景,好像是他故意卖蠢装可怜那人就同意伴他左右了,而知晓他是魔修,才收的他为徒,“我们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此人很好奇的问道。
“无可奉告。”凌子墨无奈的看着子术,他的好奇心早晚……
“子术,父亲要的那本功法现在何处?”
“大人已经动身前往甘林秘境,现在应该也到了。”
“……甘林秘境……”那人也在那里,会不会……
“哎,放心吧,大人修为已是魔界第一人,无人可伤的了他。”子术以为他在担忧大人安危,笑着安慰道。
“嗯。”
“对了,这是大人要我交给你的修炼资源,你已经好些年不曾回魔界了。”子术笑嘻嘻的丢给他一个戒指。
“子术你……”
“放心,你的行踪瞒得好好的,大人只以为你在某个秘境闭关呢!”
“就此谢过。”
“谢什么谢,大家不是好兄弟吗?”
“嗯,好兄弟。”
……
此次旒迦优浅去了大半年,而凌子墨陆陆续续的和子术见过几面。
某次回转之时感知到“云深不知处”异样,以为有人入侵,将灵气缠绕在小腿肚上便往上赶。
却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那人逆光背对着他,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知道。
他的眼必然是冷淡的银色,平静的清冷的。
他的嘴唇必然是淡红,但是弧度平直,冷漠的连那浅红也是冷色似的。
他的脊背总是挺得直直的,就像是完美的冰雕一样。
他以为,他可以从此不再去关注那人,到头来却发现,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部装进他的心里,像一颗拔不掉的毒瘤。
还是心软了啊……
就算那人看不见他,欺骗了他……
“回来了。”那人转身,果然同他想的那样,淡淡的冷漠的高贵的,一点都没有变。
“师尊……”凌子墨鼻头一酸,些许时日不见,心中的思念如图潮涌一般,有点酸涩。
“伸手。”旒迦优浅将一枚细细的玉指环放在他的手里,“你的实力该提升了。”
微凉的指尖划过手心,痒痒的,带来心里悸动的跳跃。
“是,师尊。”
“你去魔界闭关去吧,修行不可懈怠,时机成熟我会来寻你。”
“是。”
凌子墨看着他清冷的眉眼,和飞起的一缕长发,蓦地想起多年前的那颗灯。
突然觉得如果不说的话会后悔,便从戒指中拿出一个描有水墨丹青的花灯,笑道:“那日,我与好友共游花灯会,在曲水下游看到了花老的灯,那时年幼好奇心强。心血来潮之下便截下了师尊的灯,现在将灯还与师尊。”
旒迦优浅接过,只见一片飘渺云雾里一个墨色人影,两侧八个秀丽飘然的大字:“但求一心,入了俗尘”。
回想那时场景,沉默了少许,毫不留恋的将花灯丢弃在地:“只不过一个天真无知的玩笑罢了。”
他已经没有了那样幼稚的想法,何必留着这种东西。
旒迦优浅眨了眨眼,掩去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凌子墨看着他离去,袖袍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就像是那日,彩灯熙攘,印上了灯光,却没有染上温度的衣袂一般。
捡起歪倒的灯,珍而重之的收回他送的指环内,背道而驰。
师尊从来就没有变,自己只是注视他的视线变了。
怪得了谁呢?
凌子墨敛下心思,亦是回了魔界。
一别便是百年。
凌子墨回到魔界继续做他的魔界少主,旒迦优浅继续做他的冰岚大弟子,偶尔也会堂而皇之的跟着施瞿,但大多数还是隐秘身形坐着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