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 作者:永远的无声【完结】(19)

2019-01-26  作者|标签:永远的无声 灵异神怪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布衣生活


  翎王墓还是如他上次所见的一般,没有半点变化。不过他们现在所在的入口是被巨石封住的,因而上次也不曾发觉还有这样一条水道。可惜殷王似乎没能在这里多加布置,虽然墙上的壁画栩栩如生,但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惜啊可惜,时运不济,连老天都不给他个赚大钱的机会。
  “怎么样,你有没有觉得好点儿?”
  小孩儿点了点头,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从印春水的身上跳了下来。魂魄不稳的情况已经消失,鬼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融入他的身体,自由活动已经不成问题。
  “早点好起来吧,让我这么一直背着你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以为是哥哥背着弟弟还好,认错了的以为我是你爹,那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也太吃亏了。”
  “……闭嘴。”
  “哎,好嘞。”
  小孩儿闭上双眼,确定墓室之中没有外人之后,在石壁上一块儿凸起的砖石上轻轻一拍,通道便缓缓开启,看得印春水不禁连连称奇。
  若是修道之人的法宝,倒也能做出如此效果。可单单是机关术便能有如此效力,当真是巧夺天工,令人称奇。
  “你这墓中可有什么害人的机关?”印春水探头探脑地问道:“要是有的话可要先告诉我才是,否则误伤了自己人就不好了。”
  小孩儿白了他一眼:“便是有,也早就被安灵犀拆除了。再说你也是探过这里的,可有见过什么机关?”
  没有。
  就是因为太干净,才让人生疑。
  帝王陵墓,怎能一点机关都没有?更何况殷王沉迷修仙之道,在亲爹的坟墓里安上点什么也再简单不过。即便安灵犀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每一个机关都拆干净吧。
  “是不是只要让你在这墓中多待上几天,你就能恢复如初了?”
  “不错。”
  “要多久。”
  “三年吧。”
  “……”
  “若是嫌慢,你就再招两个厉鬼过来给我吞噬。”
  “……要不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吧?”
  “想都别想。”
  进入墓道后不久,夏沥便恢复了人形,安静的站在一旁,抬头看着墓室穹顶上的花纹,手掌轻抚着逐渐风化的石壁。印春水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有些为他难过。
  毕竟这里是他死的地方,而且还是为了自己的敌人而死。
  “你不是说这墓室和你之间有联系吗,说不定这下面藏着什么东西。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你去看安灵犀损毁的阵法,我和夏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古怪。”
  小孩儿爽快地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了。
  等确认他走远后,印春水才开口问道:“夏沥,你……可是又记起了什么东西?”
  夏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印春水叹了口气,开口道:“都是我的不对……若是劝你放开往事,那就是我虚伪了。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到现在都没有离开。等我解决这些事情后,定会尽快送你去轮回。”
  夏沥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惨然。
  “你不用如此紧张,我对轮回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执念。怎样地活又不是活呢,是人也好,是鬼也好。至于说到恨……我也没有恨的资格啊。夏国若是昌盛强大,又岂容那南国小儿趁虚而入。既然已经是从根子上烂了的东西,那即便被人家连根拔起,也不能怪别人。”
  印春水只是沉默。
  有一点倒是不错,翎王现在的的确确是南国“小儿”了,所以即便你这么叫,也不算是在辱骂他。
  在这之后,夏沥像是突然想开了一般,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两人将墓室逐一探查之后,依旧没能发现这里有什么古怪。唯一可疑的地方,便是这些随葬之人的尸骨了。
  “具具都是身首分离,这是有多大仇啊?”印春水不禁乍舌道:“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殉葬方式。”
  若是对这些人有仇,大可以曝尸荒野,但偏偏每具尸体都完好放在棺木之中,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讲究?
  印春水合上棺木之后,突然想起了夏沥曾对他说过的话,于是开口问道:“夏沥,你可曾说过,在这墓中死后你的生魂一直无法离开?”
  “嗯。”
  那这些死人不应该和夏沥一般才是吗,莫非在他身上也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可介意……我看看你的棺木?”
  夏沥看上去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你坚持,我也并不介意,只可惜我也记不得自己的尸首究竟在何处。”
  印春水:“……”若是连他都不记得,那自己恐怕也不可能找得到。
  夏沥看着印春水苦思冥想的模样,不禁开口道:“不如我们去主墓室看看,毕竟无论有什么阵法,肯定是与那南国小儿有关,在那里说不定能看出些端倪。”
  “你说的也对。”印春水点了点头。
  两人到主墓室之后,印春水先是上下查看了翎王主棺,终于在黑檀木的棺侧发现了几条古怪的纹路。光看样子和他常画的符箓有几分相似,可惜他学是粗浅,认不出这上头写的是什么。
  死人棺材上写的字,不应该就是“敢打开就死”这一类的吗,为何会有修仙者画的符箓在上面?
  莫非殷王想要用自己老爹来试验的,就是这东西?
  “夏沥,你来看看这上头的纹路,可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印春水一心扑在棺木上面,却没有注意夏沥在做什么。这下唤了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他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抬起头来之后,便发现夏沥站在棺椁的另外一边,像是着魔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木板,轻轻地抚摸着指尖的纹路。
  “夏……夏沥,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印春水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印春水,你知道为什么,那南国小儿会拿我夏国的血脉做陪葬吗。”夏沥喃喃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
  在话说出口的同时,印春水已经猛地朝主墓室的大门冲了过去,心中暗道不妙。自己这一路上防了小孩儿无数次,却没想到恢复记忆后最棘手的,竟然是另外一个。
  就在他来到大门前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力量猛地拖住了他,将他一把拉回原地。
  “因为他用的,是我夏国的阵法秘术啊。不把会这东西的人都杀光了,他又怎么能安心的了。”
  印春水惊骇地转过头,看向夏沥。只见他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衣袂翻飞,单手放在棺材板上,长发飞散,仿若谪仙。木棺悬停半空之中,同时从棺底传来一阵猛烈的吸力。印春水惊讶的发现,夏沥的魂魄之力在逐渐消散,连他的手都开始变得透明。
  不对,不只是他一个。
  这东西连生魂的力量都能吸收!
  眼前一阵恍惚,印春水意识到连自己的魂魄都开始变得不稳。
  “韬光养晦、伪善、伺机而动、一击必杀……这可都是你言传身教给我的东西。”
  夏沥抬起头来,额头上出现一个菱形的印子,朱红如血。而他嘴角的笑容,看上去要比哭还难看。
  “印春水,你知道吗,在我见你的第一面,就想杀了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啊。”
  这一刻,他似乎变回了亡国之君,只不过不再是阶下囚。这一次他有了自己的体面,满脸肃穆,盛装赴死。
  印春水想要说话,可身体越发无力,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阿风呢?他在哪儿?
  “让你为他而魂飞魄散,他应该也会生不如死吧。”
  “邬国舅,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妖孽,夏国又怎么会灭亡,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终于等到这一刻,能让你也尝尝被所信之人背叛和身首异处的滋味。”
  然后他猛地推开了沉重的翎王木棺。


第33章 亡国之君(上)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
  上辈子不要造太多的孽。
  不然随便碰上个冤魂厉鬼,不是跟你有仇的,就是跟你有怨。
  南国质子在外流落多年,突然归来之后,给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加了一把猛烈的火。
  这位王子与其他王子不同,自幼前往夏国,众臣起先皆以为他不过是个粗俗的乡下人。没想到他刚回来便得了几大家族的赏识,让人刮目相看。且他虽然不识南国礼法,却谈吐不俗,颇有手腕。
  印风那年少时期的经历,让他比其他王子多了一股埋藏在骨子里的狠劲儿和果断。
  此子以后,必当大任。
  可他毕竟是个生养在外面的王子。
  在外面长大又有何不可?雄鹰展翅,必先受千锤百炼、卧薪尝胆。南国若是尊他为王,以他对夏国的恨意,夏国灭亡之时便指日可待。其他的王子或者也很优秀,但却少了那一份刻骨的恨意,也少了那一分势如破竹的战意。
  至于对印风本人来说,见识过邬修筠那般无情无义的人后,就算是见到怎样的阴谋诡计,他也能够做到处变不惊了。回来之后他去找了青澄姑姑,告知她自己并未身死之后,便在她的帮助下重新回到南国王室。为报答她的知遇之恩,印风也娶了她的侄女儿为妻,并立下誓言,若是自己为王,她便是自己的王后。
  翎王继位之后,诸王子皆被软禁。几年之后,南国逐渐崛起,与之毗邻的夏国却不知为何,渐渐走向颓势。
  民间传闻,说是这夏国的国运被妖怪给缠上了。妖孽不除,便永无宁日。
  妖孽指的又是哪个妖孽呢?
  “邬国舅,你说着传言是不是真的啊?”
  年方十几的幼童眨巴着眼睛,趴在邬修筠的桌头,好奇地向他问道。
  “殿下说笑了,这话可别让娘娘听了去。若是淑妃娘娘以为臣将这样的胡言乱语传入殿下耳中,可是会责罚臣下的。”
  邬修筠抬笔在砚池中点了点,落于宣纸之上。
  “那我们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
  “便是殿下不想让娘娘知道,或许有心之人会去向娘娘告小状。”
  几笔下来,一只小猫跃然纸上,呆头呆脑,很是可爱。
  “好看,真好看!邬国舅,教教我怎么画吧!”
  “殿下,娘娘是让臣下来教你书画的。这小猫虽然看上去可爱,却难登大雅之堂。”
  邬修筠风淡云轻地笑了笑,将宣纸铺到一边,放下墨笔,又认认真真的向夏沥传授自己书画的心得。在这期间,夏沥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张画纸的方向扫过去,时不时地还会发上一会儿愣。
  “殿下?”
  邬修筠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夏沥的头,总算是让他回过神来。
  “若是殿下自己喜欢,倒不如先和臣下学好了书画,这样自己下笔岂不是更加方便。”邬修筠笑着说道:“若是当真喜欢一样东西,那就要靠自己的努力,紧紧抓在手中才行。”
  “可是祺哥哥说过,如果把喜欢的东西抓得太紧,那反而会失去它的。”
  “总要先抓在自己手里才行啊。”邬修筠握住夏沥的手,握成拳头,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
  “至少无论它是生是死,是由你来决定的。”
  邬国舅总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待邬修筠离开之后,夏沥趁着下人还没过来收拾东西,偷偷将那张画着小猫儿的宣纸折了又折,藏入自己的袖中。
  邬国舅总是会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只可惜有母妃管着,所以不能教给他,实在太可惜了。
  除却他之外,夏国还有许多王子,不过大多都不是什么可塑之才。唯独大王子夏祺尤为出色,使得其他王子变的泯然众人。而夏沥年纪尚小,未被卷入王位之争,长得乖巧可爱,深得夏王喜爱。
  王上虽然喜爱沥儿,但这喜爱也不过像是冲着一条狗一样,逗弄着好玩罢了。邬大人,妾身也不盼着沥儿将来有什么作为,只希望在未来的夏国他还能有一席之地。以后沥儿的事情,还要多多仰仗您了。
  “淑妃娘娘放心,臣必将竭尽所能。”
  夏沥躲在门后听着母妃的话,心里面还有点儿难过。母妃不是常常夸他聪明吗,为何又说他像只狗呢?莫非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后来夏沥曾问过邬修筠,为何母妃会说那样的话。
  “不是殿下不够好,而是淑妃娘娘对殿下的期许,并不只局限于一个好字。”
  那他应该怎么做?
  “臣愚钝,不敢妄言。殿下不如和太子殿下多多亲近,向他请教一二。”
  原来他母妃希望的,是让他变得和祺哥哥一个样子。
  祺王子为人和善,也非常宠爱这个最为年幼的弟弟,所以虽说与别的兄弟明争暗斗,对夏沥却非常不错。只是每每在提到邬修筠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皱起眉来。
  “祺哥哥是不喜欢邬国舅吗?”
  “怎么会呢,只是邬大人此人……实在有些让人放心不下啊。”
  如今邬家权倾夏国,邬修筠作为邬家家主,一举一动都是万众瞩目。但是这人却一直没有个权臣的样子,和从前一样,韬光养晦、谨言慎行。如今夺嫡之争在暗中进行的如火如荼,邬修筠却没有倾向任何一位王子,反倒是和他这位没什么竞争力的小弟亲近的很。
  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若是一个人不好财、不好色、不好权,那他就反倒更危险了。因为这说明他喜好的东西,不是简单能得到的。
  在众朝臣之中,邬修筠总是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说话不温不火,让人捉摸不到头脑。夏祺自认与他年龄相近,且自己是在王族这般勾心斗角的地方长大,却也没变成邬修筠那般老成的模样,就仿佛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正值壮年,朝中得意,却没有半点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气儿。
  事出无常必有妖。
  好在邬王后膝下无子,所以他作为先王后之子,才能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之位。否则即便邬修筠保持现状,夏祺也要怀疑此人是不是有谋反之心。
  除却邬修筠之外,夏祺更加忌惮的则是与夏国遥遥相望的南国。如今翎王继位,南国逐渐昌盛,这只喂不饱的野兽如今正对着毗邻的夏国虎视眈眈,让他有些头疼。
  如今翎王扩充军队,训练兵丁,狼子野心再明确也不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夏祺对邬修筠不放心,但也没有选择对他动手。临阵换将乃是大忌,邬修筠更是让人抓不住什么错处,此时得罪邬家绝非良策。
  忧心忡忡的夏祺,最后等来了南国的使臣。双方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了很久,与其说是有求和之意,不如说对方只是来试探夏国如今的深浅。不管内政究竟如何,夏祺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下风。待使臣决定离开的时候,夏祺便为他们召开了极为宏大的酒宴,却不曾想宴席之上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这样真的可以吗?”还是少年的夏沥有些紧张,青涩的脸颊涨的通红:“待王兄看到我,会不会大发雷霆?”
  邬修筠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即便被他发现了,当着外人的面,你王兄也不会责怪殿下的。”
  你不是想要见见举世无双的夜明珠吗?
  这次送别的酒宴是他唯一的机会,等到了明日,这绝世的珍宝就要被送去南国人的手里。
  邬修筠的话语仿佛染着剧毒的花朵,即便明知危险,却也还不自觉地被它吸引过去。
  于是少年混入了送酒的侍童之中,紧张地打着哆嗦,深深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出了他的身份。经过邬修筠身旁的时候,邬国舅还朝他温和的笑了笑,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沥以为那是邬修筠在安抚他。
  所以也就没有在意自己抬起头看着邬修筠的时候,偷偷在他手中托盘上的酒杯中放了些什么东西。
  而夏祺在侍童之中看到自己这位小弟的时候,不免一惊,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想起前几日里这孩子向他提过想看夜明珠的事儿后,这才心下了然。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
  一见夏祺皱眉,夏沥不禁怯懦的缩了缩脖子。便是他再怎么无知,也该清楚王兄这是不高兴了。
  夏沥自己定是没有胆子做下这种事的,不知是谁在后面撺掇他。待酒宴之后,他定要问个清楚。
  一边这样想着,夏祺一边毫无防备的、饮下了自己杯中的酒。
  后来夏祺在宴会中途泣血倒地,使得整个宴会都乱了。
  夏沥愣愣地站在一旁,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敬爱亲爱的王兄就倒在自己的面前,不住地口吐鲜血。
  然后他又看到邬修筠站在他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对,不是他,不是他。
  “太子殿下可是您的兄长,您怎么能这样做?”
  废话,还用你说。
  宴会之上,兄弟相残,明目张胆地下毒,多么戏剧化的故事。即便是编成话本儿,也会有人嫌弃这剧情已经过时了。
  然而邬修筠偏偏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故事。


第34章 亡国之君(下)
  这是夏沥顺风顺水的一生之中,第一次明白从高处摔落是什么滋味。
  人赃并获,关至天牢。淑妃被打入冷宫,后来又被处死。
  在得知母妃去世那日,夏沥痛哭了了整整一夜,哭声不敢被别人听见,只能用牙咬着紧裹胳膊的衣袖。
  后来他被贬为庶人,他没有被处死的唯一原因,恐怕就是因为父王还念着一点慈爱之情,所以对他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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