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瑾环视了一下这房屋的设计,基本摆放物都是圆润的东西,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室一厅一卫,卧室很大,还有书桌。这样的地方她很满意。不过想到静藤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她又有些不舒服,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除了让静藤离开还能怎么办呢。
家中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静藤见九瑾还没有回来,便摸索着做了饭,在客厅听着广播等着她回来。九瑾一开门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几乎是一瞬间,泪水就充满了她的眼,却又硬生生的被她逼了回去。为了两个孩子她必须这么做。
“妈妈,你回来了。我刚做好饭。你先坐,我去盛饭。”静藤从沙发上起身,往厨房走去。
柳九瑾在他路过餐桌的时候拦住了他,“静藤,自己坐下,这些事妈妈来就好。”
暑假快过去了,柳莲二快回来了。由于训练太紧张了,所以即便是莲二有心想要回来也请不到假。只好经常往家里打电话。
“静藤,你过来坐,妈妈有件事想要告诉你。”莲二就快回来了,静藤必须要搬出去了。
“妈妈,您说吧,我听着呢。”静藤微笑。
“我在你学校那边租了你老师的房子,明天你就搬过去吧。”柳九瑾揉揉眉心说道。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妈妈,我在家不好吗?”静藤有些慌乱,为什么妈妈要让自己搬走呢?是不打算继续要我了吗?可是都好几年了,不要我的话应该早一点啊,为什么呢?
“你莲二哥哥马上要考大学了,你也考高中了,所以这样对你们两更好。妈妈会请阿姨帮帮你做饭和打扫房间的。那边的环境很好,明天我带你过去看一下,先熟悉一下。”九瑾说。
“妈妈,我不会打扰到哥哥学习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他做一些事情。我”
“静藤,够了,听妈妈的话好吗?不要再说这么多了。”柳九瑾的声音快哽咽了,带着一点哭腔。
“妈妈,我真的不想去学校,其实哥哥可以不用每天都来接我的,我已经知道路了,我可以自己回来。我”
“够了!我说够了!古川静藤,你对我儿子什么心思我都知道了!我请你搬出去吧!我求你
了!”九瑾终于是忍不住了,狂吼了出来。
这声音把静藤吓到了,这个“古川”自己好几年没听到了,这么突兀地出现了,静藤一时间
都愣住了。“古川”啊,都已经不想承认我了吗?看来妈妈是真的不要我了。这是为什么呢?
“对不起,静藤我,我不是故意的。”看着静藤一瞬间惨白的脸色,九瑾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懊恼和悔恨让她眼睛红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妈阿姨,对不起。我会搬走,我我先去收拾东西。”
柳九瑾止不住的心疼,看着静藤这样她自己也不好受。
静藤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放进了前几天九瑾买给他的行李箱中。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买行李箱回来的原因。妈妈留他到现在已经很好了,没有在哥哥刚走的时候就让他搬走,已经很好了。所以自己也别在奢求更多了,哥哥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还好妈妈应该不会告诉哥哥的,如果哥哥知道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这几年,都是自己从来都渴求的生活,现在离开,也算圆了自己小时候的梦吧。静藤在卧室书桌上挑挑拣拣,拿走了琴谱和莲二送给他的小礼物。然后去了浴室,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将每一种两样的东西,准确的拿起自己的,收拾好放进箱子里,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在这里五年来所留下的痕迹都一点一点的清除。
第二天
吃了一顿沉默的早饭,压抑的气氛是很强烈的。静藤什么话都没有说,而九瑾好几次欲言又止。
静藤只吃了一点东西,将自己碗里的粥勉强喝下,就放下了碗筷,安静的坐在一边。当柳九瑾放下碗筷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收拾了碗筷,然后往厨房去,九瑾阻止他。
“阿姨,就当是我报答您这几年的养育之恩吧。我并不能为您做些什么,也不能给您补偿,所以请不要拒绝我。”
柳九瑾看着他在厨房里熟练的洗着碗,愧疚更加深了。她知道,静藤这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向她表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柳九瑾将静藤的东西放到车后备箱,静藤自己坐到了后座。然后九瑾开车送他去学校小野老师的那个地方。
离开了,最后还是离开了,和当初离开福利院完全不同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痛还是心酸。静藤无神的眼透过行驶的车后窗往回看。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哥哥,再见。不过也许不能再相见了。”
☆、第十八章、你是我的眼
九瑾停了车,把东西全都拿了上去。一点一点的收拾好,慢慢的给静藤讲解着这样东西在哪,那样东西在哪;这里有什么,那里有什么。
九瑾的心中还是是愧疚的。自己养大的孩子,眼睛还看不见。自己就狠心把他一个人放在这学校。这么几年了,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她早就将静藤当成了是自己的孩子。柳家一家人也接纳了他,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可是现在,自己因为静藤的心思,就要这样对待他。这样真的好吗?谁也没有告诉,我就私自做了这个决定,现在我这么内疚,我真的做对了吗?
九瑾的目光随着静藤的移动而移动,罢了,以后自己多来看看他吧。不过不知道家里人知道了,会怎么说。算了,这些事,到时候再说吧。
安顿好静藤的新居处后,九瑾给静藤做了吃的,然后开车回了东京。也没有回去神奈川的家。这件事情,先告诉真一和爸妈吧。莲二和慧子,就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这里离琴行倒是不太远,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可是不太熟悉。不过还是可以的做的。于是静藤就收拾了琴谱往琴行去。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弹到钢琴,没有来由的。于是就出发了。
这个公寓很高,但是静藤却在二楼,这也方便静藤的出行。由于是假期,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出现的一般都是学校的老师及其家属。
静藤慢慢的走,开着导航,手里拿着导盲棍,一步一步地朝琴行挪。暑气慢慢的蒸腾着,静藤微微白皙的脸上,开始冒汗。他却丝毫不觉,也许是察觉到了,可是并没有理会。夏日的太阳毒辣,当静藤走到琴行的时候脸颊泛着红,满脸的汗水。可是静藤的脸上却找不到任何表情,就那么平淡那么平淡。所以当他推来琴行的门时,榊太郎循着声响看过去的时候也是被他吓到了。这个孩子,平时虽然不太爱说话,很安静,但也看得出高兴喜悦,可是今天却给人一种一潭死水的平静,无波无澜,却也没有生机。这样的静藤很不对劲。这是榊太郎做出的总结。可是他也不太会去管这些事情,也不擅长于去计较这些事情。所以他也只是让静藤先去擦擦汗,自己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将最近的琴谱交给他。然后离开了一小会儿,给凤长太郎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结果却忘记了,他们都去U-17合宿去了,还没回来。真是做了一件蠢事,这不太符合榊太郎的x_ing格。
静藤有时候会看见东西,当他处于一种状态时。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处于哪种状态他才能看见。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是在他陪柳莲二度过第一个生日的那天,家里关上了灯,一直是一片黑暗的他,看见了有光亮在飘动。昏暗中,他看见了一家人的脸,虽然不清晰,但是看见了。可是只有那一小瞬间便又没有了。
只是最近越来越能看见了,明明眼睛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这件事他就只告诉过不二周助,不知怎么,静藤觉得如果是不二周助的话就是可以告诉的。不二总是眯着眼,可是他能够看见;静藤总是睁着眼,可是他不能看见。直到遇到不二,不二告诉他最重要的东西要用心去看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一种豁然开朗的光明。在不二的比赛中,不二好像用到了这个他们两个人一起发现的奥秘。静藤找到了心之瞳的门,而不二却空有钥匙没有门,所以当他们两一起交流经验的时候,这道门就被打开了。
静藤不太敢用心之瞳,他曾用过,这个使用之后的后遗症很是让人无力,他足足经历了三天的无精打采期,可是不二的不适感只有半天,难道这跟身体素质有关系?不得不说这个猜测还是挺准确的了。
今天静藤使用了心之瞳,因为一首歌,一首让他差点潸然泪下的歌。在路过一家音像店的时候,他听见了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他站在路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歌快要结束了,他才想起他还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他忽然好想看得见,好想看得见。他开启了心之瞳,看清了音像店所播放的乐曲。是一首由中文歌曲翻译过来的歌,叫做《你是我的眼》。
是呀,哥哥不就是他的眼吗?静藤不曾见过光,可是莲二却是他的太阳。柳莲二从小时候便温暖着静藤,即便是到了现在,莲二也依旧是静藤的救赎。
一个很普通的小店,是一个狭长的店铺。大约有两米宽,墙上全是光碟,中间还有一竖排货架,还是密密麻麻的放着光碟。光碟很多,却很整洁,并不显得凌乱。静藤并没有询问什么,便知道了这首歌名《你是我的眼》。一张大海报就挂在中间的货架上,介绍了这首歌的基本情况。一首中国盲人所做的歌,也许这是那位盲人的心声吧。他的生命中必定是遇到了能代替他的眼,替他看这世界的人。就像是莲二哥哥对于他一样。
哥哥便是他的眼,哥哥告诉过他樱花、告诉过他食物、告诉过他故事告诉给静藤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而静藤无以为报,如今还让莲二哥哥的母亲为了他而困扰。这样还真是不好啊。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怎么是静藤能控制得了的呢?如果静藤可以控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