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就想反驳,但看了伦子回头暗示的眼神,越前最终只是撇了撇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冲向浴室。他并不是不知道忍足和父母都有事情瞒着自己,不想计较的原因还是太想知道跡部的情况了,懒得跟他们计较而已。
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当越前抵达茶室时,南次郎早已等在那里,嘴里叼着已燃到尽头的烟,眉头紧锁。见了儿子,他先把烟丢过去,道:“抽一支冷静下,免得你等会儿发疯。”
皱着眉看了看南次郎丢过来的烟盒,越前一手把它拨开,道:“说吧,我承受得了。”
久久注视着已经快一年不见的儿子,看他虽然紧张但还算沉得住气的样子,南次郎欣慰的笑了笑,又随即敛去了笑容,沉声道:“景吾失踪了,准确的说是在他回来后没多久就没有人能联系上他,我很怀疑是他们家族里那帮老不死的东西监禁了他。另外,他爹死了,死因是车祸。”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南次郎这么说,越前还是忍不住浑身剧烈的颤抖。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控,哑声问:“绫乃阿姨呢?”对于跡部的父亲,他从来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他知道能和跡部订婚时归功于自己家族的势力让对方不得不同意;但对一直在暗地里支持着他们的那位母亲,他是喜爱的。
“她没事,仍在代替景吾处理家族事务,她所拥有的话语权和声望是那群老混蛋不敢动她的主要原因。”见儿子将嘴唇快要咬出血来的样子,南次郎眼中泛过一丝心疼,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低声道:“龙马,答应我你千万不要冲动,这件事很诡异,你冲动行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倔强的拨开父亲的手,越前不语沉默,许久之后才轻声道:“我要你们掌握的所有资料。”
“早知道你这混小子就会这么说,都给你准备好了。”将放在身侧的文件夹扔过去,在越前伸手要拿起的瞬间,南次郎一掌重重的按在他的手背上,神情严肃的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听着,想要逼那帮老不死的提前对景吾动手,你就尽管不听我的话;若想景吾好好的回来,你最好乖乖在家待一段时间。你回来的消息并非密不透风,更何况你带回来那两个人,也是个麻烦。”
一路上都是听忍足这么说的,此刻又听南次郎这么说,越前眉眼一拧,微怒道:“他们怎么就是麻烦了?”
“哟,还没跟我们挑明你就这么维护他们了,你这混蛋小子怎么老喜欢招惹男人?”又恢复了不正经模样,无视儿子涨红了脸的瞪视,南次郎自顾自的点了支烟,懒懒的问:“他们两个都是免疫者吧?”
莫名其妙的看了南次郎一眼,越前摇了摇头,道:“一个是完全免疫,另一个是空气免疫。”
“这就对了。先不说他们没有身份证明,他们是免疫者的身份就是个极大的麻烦。”微微顿了顿,南次郎拿着烟低头一阵猛吸,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近几个月来,安全区的免疫者一直在失踪,具体原因还没有查出来,不想节外生枝你最好收敛一点。”
“臭老头你那么拽结果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以为然的低哼一声,越前将头一扭,表情闷闷的。
“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走了那么久还是这么不可爱,有你这么对老爸说话的吗?”双眼一瞪,南次郎怒视着从五岁起就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儿子,涌起一阵磨牙的冲动。
正说着话,伦子推门走了进来,正好看到父子俩剑拔弩张的情形,不由得好笑又好气的叹道:“南次郎你稍微给我收敛点,龙马才回来,你就不能让他先去休息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南次郎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他精明能干的老婆,所以在伦子这番责备下也就不吭声了,缩到一边神情郁闷的抽烟。而越前一见了伦子,忙站起来就问:“妈妈,幸村学长情况怎么样?”
“你这孩子,就知道关心你的学长吗?走了这么久,回来也不跟妈妈说点好听的。”美丽的眼眸中泛着深深的疼爱,伦子上前轻轻抱住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子,踮起脚尖在精致的面孔上吻了吻,这才笑盈盈的盯着他泛红的双颊,柔声道:“他脏器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具体的我要先仔细看看他的实验日志才能再进一步,等明天吧。”
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越前的脸,伦子继续道:“好了,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烤鱼和茶碗蒸。另外,我把手塚君安顿在你隔壁从前龙雅的房间,你可以去问问他有什么需要,我看那孩子也是礼貌得过头了。”
听到手塚已回房休息了,越前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去了。”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问:“龙雅有消息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原本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可一听越前这么问,伦子脸色微微一暗,摇头轻叹道:“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派出去的人,只有你回来了。”
眉心一蹙,越前沉默了片刻,低低的道:“那家伙不会有事的,别担心。”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就像生怕父母又会留下他说起龙雅的事情一样。
目送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伦子和南次郎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他们知道这兄弟俩之间的隔阂可能这辈子无法解开了,龙雅当初为阻拦弟弟和跡部在一起做出的那些破事,成了兄弟俩的心结。不然,龙雅也不会一去多年音讯全无,就连生死也未能得知。
“这两个不叫人省心的混蛋小子,真是气死我了!”用力捶了一下墙壁,南次郎也站了起来,对伦子道:“我们得想办法看紧龙马,我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找景吾的。”
轻轻叹息,伦子撇开脸去擦拭着眼角,柔和的嗓音微微颤抖:“你知道他们俩的感情,龙马怎么可能就这么乖乖的等着什么都不做?我们现在能为他做的,就是尽量保证他的安全了。”
“他的安全?若景吾真的出了事,他还能安全吗?”略微苦涩的笑了笑,南次郎皱着眉,眼神y-in沉。“跡部家那群老家伙,看来是真的打算与我们公开决裂了。以前是因为景吾的关系一直对他们处处忍让,没想到他们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我越前南次郎还怕他们?”
听完丈夫咬牙切齿的抱怨,伦子难得的没有去斥责,反而表示赞同的点头,轻声道:“也差不多该动手了。收拾了他们,景吾的位置也就坐稳了,龙马跟他才有以后可言。”
“龙马跟景吾?老婆,你该不会是忘了龙马带回来那两个小子了吧,他们以后还有得耗呢。”低声嗤笑,南次郎眼中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叹道:“真不知景吾怎么会这么大方。”
回以温柔一笑,伦子倒看得很开,道:“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要瞎参和了。”
☆、Chapter 19
公元2023年10月1日 月曜日 晴
也许是初来乍到对一切都还不习惯,又或者过了困劲,手塚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过了凌晨都还未能入睡,干脆起身推开木质的移门,打算去后院走走。才一推开门,他就看见越前正坐在走廊下,倚着柱子呆呆仰望天空,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着的香烟。
“龙马……”看着那周身荡涤着寂寥的身影,手塚只觉胸口一痛,忙快步走过去在越前身边坐下,轻轻将他揽入怀中。他知道越前一向是不抽烟的,此刻这么反常,必定是因为牵挂。只是他不知道,越前此刻牵挂的究竟是跡部还是幸村。
犹豫了一会儿,低头看着安安静静靠在自己怀中仍一声不吭的越前,手塚试探着问:“睡不着吗?是在担心跡部还是在担心幸村?”
低垂的睫毛微微一颤,越前用力吸了口烟,又沉默了好久才幽幽的开口:“老爸说这烟能够让人冷静,可为什么我抽了这么多支,还是想要马上就出去找猴子山大王?”
眉心微蹙,清冷的凤眸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果然见地上七七八八竟有十几个烟头,让手塚一把搂紧了越前,哑声低斥:“别抽了,跡部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的。”
“他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又怎么可能看到我干了些什么。”唇角微扬起一抹格外苦涩的弧度,越前仰头望着手塚满是疼痛的双眼,突然扑入他怀中哽咽出声:“我好担心他,他从来不会不告而别的,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温柔抚摸着剧烈颤抖的脊背,手塚任由他发泄,直到感觉怀中纤瘦的身体稍微平静了,他才出言安慰:“别胡思乱想,他不会有事的。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有事,你一定会伤心,他舍不得让你担心的。”其实在手塚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番话也只是言不由衷的安慰,因为忍足已经暗示了自己,跡部的确是出事了,并且看对方的神情还是一件大事。
趴伏在手塚怀中,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些了,越前不好意思的撇开脸,问:“你今天跟着妈妈去照顾幸村学长,他到底怎么样?妈妈只说他需要静养,其他也没详细说。”
“阿姨没有瞒着你,现在能让他康复的唯一办法也就是静养。他的身体被虚耗得太厉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调养得好的。”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墨发,手塚解释的同时不由得在心中叹息——像越前这样同时要牵挂着他们三个人,他看着都觉得很累。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都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就会抽身退出的人,他唯一能为心爱的小孩做的,也只有保护好自己了。
听手塚这么说,越前皱了皱眉也就不追问了,点头道:“也好,反正你们暂时也不能离开这里,就让幸村学长好好休息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手塚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眉心微蹙。等到越前说完了,他伸手轻轻勾住那线条精致的下颌,沉声道:“龙马,别忘了,今天晚餐的时候叔叔和阿姨都说的是我们三个暂时都不能离开这里,而不是我和幸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