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君为主 作者:虞随之【完结】(12)

2019-06-12  作者|标签:虞随之 情有独钟 强强 近水楼台 欢喜冤家

  赢凛总是这样,在这些小的,细枝末节的地方。仔仔细细的为他打算着。

  子峪看着这一车大大小小的东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赢凛将行李扔到车厢里,看着小孩站在那不言不语的,调笑道:“小公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不满意?”

  子峪垂了头,小声嗫嚅道:“谢谢。”

  赢凛这一路对他照顾颇多,多到他都有点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别有用心。但他就算信不过谁也没办法怀疑赢凛,子峪始终觉得赢凛不会害他。但也知道赢凛对他这份好,别有深意。

  子峪知道自己生得是秀气了些,他花鸟画的不赖,李富贵从前一点一点教过他,在盈泓村的时候有不少小姑娘求他给描个绣花图样什么的。什么鸳鸯戏水,并蒂莲花,比翼双飞鸟,连理共叶枝。来求他画花样也给他端些j-i蛋、鸭蛋、芋头、菜团子什么的,花样画完了人却不走,就在一旁看他落笔画画,看得他脸红不已。李家婆婆还觉得十分长脸,颇有些高兴的,那些小蹄子就是看我宝贝孙儿生得俊。甚至还有不少有些小钱的农户,七尺多高的汉子也来凑这个热闹,让他不时的给画个扇面,写几副对子什么的,大都被李富贵赶了出去。

  子峪想的有些简单了,他猜想,赢凛莫不是也看上了他这副皮囊?可就算不说赢凛的家世,现在是被驱逐出了梁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赢凛手里攥着绝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东西,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子峪东想西想,想的头昏脑胀,上了车就迷迷糊糊的趴在一边睡着了。

  赢凛见他睡的香,从包袱里扯出个毯子给他盖上,提笔写了几个字塞到竹筒里,坐到车厢外一声长哨,一只白鸽悠悠然落在他的腿上。他将信件绑好,一抬手,将鸽子放了出去。

  

第9章 第 9章

  梁都,崇德殿。

  萧后正倚在软榻上小憩,双眼轻轻的合着,睫毛下有细碎的皱纹,连同y-in影一片,仿佛在注视着地面。

  画盈轻手轻脚的从门口进来,走至梳妆台前,拧开铜兽的脑袋,捏起小金勺添了半勺香料,铜兽不时便吐出袅袅的青烟。

  萧后醒了,却仍闭着眼,微微皱眉道:“何事?”

  画盈转身笑道:“娘娘快莫睡了,皇上一会儿就要到啦。”

  萧后猛地睁开双眼,从榻上慌慌张张的坐起,颤声问道:“你说谁?”

  画盈见她这般不由一愣,转而笑着去扶她,颇感无奈道:“皇上呀,他来看您了。”

  萧后嘴角不由上扬,反而像是有些羞涩,自言自语道:“他终于来看我了……”

  画盈捂着嘴轻笑:“娘娘这样子倒是初嫁的新妇等着见郎君呢。”

  “你这小蹄子!”萧后又喜又恼,伸手去拍她的脑袋:“还不快下去准备准备……”

  “都吩咐好啦,娘娘。”画盈也不躲,笑着给萧后披上外衣:“娘娘,快起身吧,奴婢为您梳妆。”

  自从柏素秋离宫之后,皇上就很少来看她了。每年能见到他的日子屈指可数,她唯一的儿子姬子岫如今也远在封地。她每天守在皇后的位子上,看着他穿梭在各宫嫔妃之间,对她视若无睹。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没办法对他起嗔恨之心。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始终对她心存恨意,不肯对她原谅一二。

  柏素秋死的真是妙,姬无庸始终都会记得那个绝色女子温柔又明媚的笑脸。而她萧淑仪将会在这密不透风的深宫里和其他不幸存活的女子斗到老死。

  不过也没关系,萧后带着得体的笑意摆弄着首饰,她是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的。

  她慢慢从众多珠钗中抽出一枚镶着红珠的银钗,那红珊瑚色泽已经有些暗淡,钗身也有些旧了,制造也并不精细,在众多光彩夺目的首饰中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

  萧后的神情变得十分柔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支珠钗,还是我当年同他成婚时,他亲手所制。他当时地位也十分尊崇,哪里会做这些,看这花纹工艺,实在粗糙的很……如今已经三十年了……”

  说到这,她突然愣住了,看着手中暗淡无光的银制珠钗。

  画盈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从从容容的自身后递过一支色泽鲜丽的金钗。笑道:“娘娘怕是忘了,那支珠钗还是打王府带出来的。依照如今的位制戴,早就不适宜了。”

  萧后讷讷的接过金钗,别在发髻上,神色有些恍惚。

  “奴婢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画盈微微欠身,就要转身出门。

  “画盈。”萧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画盈有些诧异,试探着回道:“娘娘?”

  “不用如何准备了,”萧后疲惫的笑了笑,抬手道:“把本宫前年的旧袄拿出来吧。”

  “是。”画盈愣了一愣,回身出去了。

  赢凛带着子峪走走停停沿着大路一道往齐国去了。

  如今已是冬日,赢凛穿着棉衣坐在车厢外赶车,车内燃着小火炉不能放下车帘,子峪烤着火,靠在车厢一侧津津有味的看杂记,偶尔读到有趣的内容也会细细说与赢凛听。

  赢凛年少时就征战在外,因此对在野外狩猎,夜宿山林十分得心应手。多荒凉的丘陵他都找得到避风之所,多贫瘠的土地,他都找得到不错的猎物。

  二人沿途并不如何焦急,就如游玩山水一般,十分惬意。

  这日正午时分,二人行至即齐国即墨城外的一条河旁。

  正午的阳光将已经冻上的冰河划出了一条大口子,河水冻了一半,化了一半,仍哗哗的响。不时有鱼游到河面,河水清澈见底。

  子峪穿着厚袄带着兽皮小帽子坐在赶着车同样打扮的赢凛旁边,正讲到一处怪志。

  “听闻当年齐魏两国交恶,交战多年。齐国国君听信妖道谗言,将一千多名处女投入界河,河中女尸浸泡多时,腐烂成山,恶臭浓烈,为河中鱼虫啄食。故鱼身肥壮,久之,能作女子晏笑之声。”

  赢凛方停了车,欲下河捉几条鱼上来。听到此处,不得嘴角微微抽搐。

  子峪见他动作顿住,更是觉得有趣,大概平时捉弄赢凛的机会也不多。

  子峪轻轻咬了咬嘴唇,继续含笑念道:“魏人争食之,后形容痴傻,不辨人言,形同魔怔。”

  “如此野史,定是玩笑之谈。”赢凛眸中一片不敢苟同之色,笑的带着几分揶揄:“先秦失治,分而为三。如今只存齐、梁、燕三国并立,何来魏国?”

  末了,又忍不住敲了敲子峪额头:“你倒是长了本事,拿这事来恶心我。”

  子峪啊哟的叫痛,一双漂亮的黑眸中满是狡黠,指着纸上所载辨别道:“哪里是野史,其上有确切所指。那河唤名汝溢河,乃两国相交之所。”

  赢凛从车上取了银柄长】枪,跳下车,状似无意的耍了几个招式。那身姿清越的青年面上带些戾气,桃花眼中却仿若浸了蜜酒一般,手下枪身在他身侧灵活的游走,在灼灼烈日下看起来仿佛银花开放。

  子峪看得有些着迷,赢凛那柄枪子峪也拎过几次,比寻常铁枪要重个十倍,子峪拎着十分吃力。

  那么重的东西在赢凛手中却仿佛一个活物,手劲大的人使起兵器来分外的好看。子峪不懂习武,却也能看个大概,赢凛这把子力气当真可畏。

  那么好看,又那么危险。

  赢凛轻飘飘的将枪头指地,突然停住了。

  子峪还未看够,忽听他说。

  “子峪,可听见有女子哭声?”

  子峪被他的吓了一跳,跟着他跳下来。只听得马儿喘了几声粗气,周围只有水声哗哗作响,寒风萧萧。

  摇摇头答道:“并无。”

  赢凛又向前走了几步,长】枪一挑,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哭着跌倒在地。

  “何人?”赢凛的长】枪已经横上那女子的脖子。

  那女子战战兢兢的抬头,抽泣道:“不……不要杀我,奴家是妓馆歌姬,被即墨城主赎去做妾,谁成想,那城主,在我入门当晚就死了。我怕的要死,这才趁乱跑出来……”

  子峪见是名女子,不由吃了一惊,听她说辞更是可疑,不由问道:“若你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跑出来?”

  赢凛将长】枪又向前递了几分。

  那女子向后仰头,惊恐万分道:“那城主家中还有一名悍妇,一贯看我不顺眼的。我恐怕那悍妇冤枉我杀人,故而跑到此地,听得两位大人说话,觉得乡音熟悉,这才忍不住落泪。”

  赢凛冷声道:“可我二人如何能相信于你?”

  子峪略略思索,捏了捏赢凛持枪的胳膊。赢凛顿时会意,将枪收回横在身侧。

  子峪带着几分笑意道:“姑娘先起身,我有两点不解,想问问你。”

  那女子勉强站起身,手中还拎着一个十分单薄的包袱。

  二人这才看清她的穿着,一身乞丐打扮,头发用麻布包着,脸上泥污好不精彩。

  仔细看来确是一张灵秀的脸,一双丹凤吊梢眼十分灵活,端的像个小狐狸。鼻梁靠右眼侧一颗痣,眉峰微扬,唇瓣淡红若迎春花。身量偏小,十五六岁左右,是个美人。

  子峪看清她面容忍不住愣了一下,才笑道:“姐姐生得果然貌美。”

  那女子抿了抿嘴,勉强笑了笑:“哪里。小公子生得才是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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