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天下GL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三)【完结】(9)

2019-06-12  作者|标签:何处繁华笙箫默 宫廷侯爵

  “楚宁?郡主阁下?”李睿面色一沉, 道:“很好!难为你还记得我是郡主阁下, 本郡主现在命令你,带本郡主去你的军帐。”

  凤九卿没应声,身顾自的往前走, 李睿追上一步,威胁道:“凤九卿, 如果你想在这里跟我闹, 我奉陪就是。”

  又走过几步, 凤九卿转身回头,竟又往楚宁的牙帐快步而去。

  李睿在原地站了片刻,心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面色y-in晴不定,但很快又跟上了凤九卿的步伐。

  好不容易送走一群麻烦, 楚宁见白夙面色有些倦怠,便让她先去里间洗漱,正想着今夜与白夙怎般度过,却怎料凤九卿这个杀才竟然折了回来,不但是她,连李睿也跟了过来。

  哦去!

  这踏马是个什么情况?劳资的良辰美景夜,你们这是想干嘛?

  凤九卿对楚宁的牙帐十分熟悉,进来便自己找到位置坐下,开始研墨抄书。

  李睿丝毫不见外,十分自觉的凑过去,顺手拿了一本抄好的帛册,就着灯火看起来。

  她本来是假意读着装腔作势的,但翻过几页后,竟然将里面的内容看入了眼。

  里面的字句都是用俗言写就,十分易懂,讲的是怎么赚钱,怎么花钱。

  白夙换好衣物从里间出来的时候,也被外面这场面弄得怔住,但她素来话不多,看过两眼,便也淡定的捡起另一本帛书看起来。

  楚宁无奈,只好自己去洗漱,心中暗暗期盼,等自己打理出来,这两个也就识趣的走了。

  然而,事情并不遂人愿,等楚宁收拾妥当,从里帐出来时,入眼便看见这三人凑到了一张案旁,围着什么东西在低声讨论。

  凤九卿对白夙说:“账目入支,盈损计量,有支出必要有盈入……她这是把军队当作商号来治理了罢?”

  “照此看来,治军与治理商号差别甚微。”白夙向来话少,但此刻涉及钱财之道,她亦出言:“我料想也是如此,毕竟商号与军队,都需钱粮来维系,如若只是一味支出而无盈入,手中钱财定有断流之时。”

  “倾辞却是想到了朝廷。”李睿也放下了身份架子,自称表字,与两人探讨:“商号、朝廷,两者之间,虽有大小之异,然则财理却是相同,朝廷不过是个稍微大些的商号罢了,每年国赋纳入多少,开支多少,结余多少,盈损皆须计较。但此处所说的长期预算、短期预算以及风险预算却作何解?我大庆疆域广阔,朝廷治庶千万户之多,大小庶务意外天灾人祸多如牛毛,却又怎能一一一预算妥当?”

  说到此,李睿颇觉可惜道:“这里提到了以东征为例,奈何却是没能写完……难道,她竟能算出这场东征的胜负风险与粮资耗费不曾?”

  李睿熟读典籍,孙子兵法计篇之中有讲过庙算,即出征之前,在庙堂之上与行敌我双方的各种条件比较,估算战事的胜负可能,并商讨制定作战计策,然而,那却只是粗略估算,素来只作参考,却不能像楚宁此事书所写,将万般事务皆以金钱来量化,最终通数目推算而得出结论。

  李睿说完,三人同时对望一眼,凤九卿苦笑着说:“莫说是这场东征,她便是算出整个朝廷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入支,也不是怪事。”

  凤九卿说着,便将楚宁教众将官算账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白夙眸中异色连连,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楚宁的算学竟如此流利,随口说数便随口得出结果,连算筹都不用。

  李睿听罢,沉声说:“此乃庙堂之才也,倒是想向楚昭义请教一番,这场东征之仗该如何清算。”

  “请教不敢当,郡主若是想知晓,末将定是知无不言。”

  楚宁已经旁听许久,只是这三人都在低头讨论,没能分心回顾。楚宁一心只想把这两人打发走,说着便走近了些,坐到白夙旁边。

  “楚昭义大才,倾辞自当请教。”李睿说着,见凤九卿并没看着楚宁,面色微松,抱拳道:“还请楚昭义教我。”

  楚宁顺手拖过一张白纸,紧接着便开始演算起来。

  她当然不会直接拿东征大军来算,毕竟她连总共有多少兵力都不知道,拿昭义军来举例便可,车马行程,粮饷消耗,武械损补,伤亡抚恤……桩桩件件,俱无细遗,全部算入其中,最后得出结论,要夺多少城池,收复多少失地,缴获多少战利品,俘获多少奴隶,需要多少时间,方能扯平诸多耗费。

  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军队将领的文化要求并不高,但一定要具备相当不错的算学能力,比如兵员,路程,粮饷……这些都离不开算学。

  很多绝世名将不但会算计这些,他们甚至还会将地理山势、河水流速、风向速度、天气预变、士气人心……等等皆纳入战术战略的运算范筹。比如兵圣孙武,不但自己战绩辉煌,其巨作《孙子兵法》更是被誉为兵学圣典,不但光耀华夏,甚至直到二十一世,仍然被世界四大军校之一的美国西点军校,列为重要参考书。

  而楚宁,自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她运用的还是简单数学公式,用以知求未知,并没脱离加减乘除范围。

  李睿的才思敏捷顿时显露,她前面学完,便紧接着便自己另写了一道算题出来,楚宁只看了一眼,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这三人先前讨论的那本帛书拿过来,翻到封面,赫然看见上面写着《计划经济》四个字。

  这书是她写来交给凤九卿抄录的,因为她怕时间过得太久,便将前世的记忆淡忘,故每每得空便奋笔疾书,趁着现在还记得,捡些实用的有用的记下来。

  却是没想到,这书还没写完,仅仅被李睿略过一遍,就直接被她给吃透到底。

  楚宁写下的这道题,是简单的用已知求结论,而李睿写下的这道题,则要复杂与多,以结论来进行反推导,得出过程。

  用简单的比喻来说,楚宁这道题是:早膳花费十文钱加午膳和晚膳二十文,今天一共花费了三十文。

  而李睿这道题是:先预计明天要赚十贯钱,然后再假设卖马r_ou_干赚五贯,卖马骨汤赚五贯,接着再算出需要多少人来买r_ou_干和马骨汤,最后得出结论,确定要怎么去贯彻执行。

  望着自己写下的这道题,李睿感慨道:“却是没能料想,曾被诸多高官儒生视作微末的钱财之道,竟有如此大用。当真乃经世治国之道也,难怪白衣云侯对叶轻眉惺惺相惜,怕是早知此道足堪大用,只可惜大庆帝室慧眼蒙尘,生生让此等经世国策落入商贾之手。盈损计量,支了多少钱,办了多少事,皆有迹可寻,只要寻着这痕迹,便可算出来年或者更多年,要花多少钱,要办多少事,亦可算出谁清廉,谁贪墨……”

  楚宁听着李睿如此说来,心中忍不住吐槽:这就是一本计划经济的总纲罢了,怎么到了郡主阁下你嘴里,这就跟贪官污吏扯上关系了?

  楚宁却不知道,李睿在感慨之余,心中生出了诸多想法,而这些想法在不久的将来,影响了整个时代乃至世界。

  终于送走了李睿这个麻烦精,楚宁和凤九卿同时松了口气,向楚宁和白现告辞后,凤九卿终于也回了她自己的营帐。

  把所有凤九卿抄过和没抄的书籍全部装箱入柜,又将外间留给梁家两姐妹,楚宁回到里间,便见白夙又换了一袭衣袍,正坐在木椅上低头沉思。

  三千青丝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雪白的深衣轻薄的贴在身上,即使眉心微蹙,亦无损她清雅如霁月之风华。

  楚宁一眼看去,便见白夙眉心打结,仿若正在思考一个天大的难题模样,顿时心中明了,自己那些抓心挠肺的绮念,恐怕又得放进梦里实现了。

  好在自己现在年岁还小,倒也还不急,只是一直这么暧昧着,总觉得心里不安罢了。

  心念未落,但见白夙抬头,轻声问:“怎么把书都藏起来?”

  “当然要藏起来,以后还指望着这些书能卖个大价钱。哎!今天没料到她俩会去而复返,也没想到卿姑娘对李睿竟然没半点保密之心,平白叫她们捡了个大便宜。”楚宁说着坐到床沿,看着白夙那微倦的面容,心中漫起几分疼意,拍拍旁边的空位,又问:“怎么一直皱眉?乏了么?还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白夙自蓟城赶来,一路风尘仆仆,连茶都没来得及吃上一碗,就被李睿留在那里跪坐半天,楚宁想着就觉得心疼,份外讨厌李睿和这个时代的跪坐之礼。

  虽然卫民军在东莱把桌椅板凳卖得红红火火,可那也只是普通人家才用,书礼之家或是面见权贵等正式场合,依然还是盛行跪坐之礼。

  但在楚宁问话后,白夙却坐着没动,也没回答,只是很安静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将军。

  她也穿着一件白色的广袖深衣,这是白夙亲自挑选,亦与白夙此时穿着同色同样式,质地轻薄贴身,舒适柔软。

  这般衣物穿来,本当温雅端方,然而她的衣带却系得有些松垮歪斜,不但露出了大片颈脖以下的肌肤,衬着灯光,还可以透过衣料隐约看清那身形的轮廓。

  乌黑的长发,白皙的肌肤,纤细的腰……

  看了很久,白夙才恍然回神,清雅如月的面庞泛起了几分红润,连带眸色也燃起了几分异样的深沉和暗敛。

  “乏。”

  楚宁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白夙的回答,语声方落,白夙便已经拔暗了灯光,坐到楚宁身侧,掀开薄被,以眼神示意楚宁先躺进去。

  接触到白夙的目光时,心跳莫名加速,连忙钻进被里睡下躺平,异常乖顺。

  白夙却没接着睡下,反而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宁,轻轻缓缓的说:“无晦,我的表字是无晦,往后写信时,称谓那里可写我表字,你自称时亦无需写名,以你的表字落笔便是。”

  “无晦……”楚宁看着白夙,下意识的跟着唤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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