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浮沉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8)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夜风携着树木气息从外面扑进,挑破堂内的沉闷空气。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响亮的鞭鸣一下下回荡。

  汗水顺着展昭太阳x_u_e流下,铁链在晃动,灯光在晃动,整个视野都晃动成茫茫的灰白。

  白玉堂腕脉突突暴跳,每一块筋r_ou_都在军服下显现出来。要把一条重鞭控制得生风见血又不伤筋骨,白玉堂调动全身的力量在收放之间艰难驾驭。

  竹内敬三满意地看着,一言不发。

  眼看着展昭蓝衫抽碎成片,白玉堂眼眸已经忍得要迸出血来。

  猫儿!你还要挺到什么时候!

  甩手挥去,鞭身正要切上展昭后颈,在这一鞭落下之前,架上锁链突然一松,展昭整个体重坠到了两只手腕上。

  白玉堂反手收鞭,燃烧的瞳孔盯着鞭上的鲜血,切齿道:“犯人昏过去了!太君!”

  竹内敬三打个手势,一盆冰水劈头泼下。

  锁链一跳,架上昏迷的人被激得向后猛仰,喉咙里隐约发出嘶哑的气声。

  “他说什么?”竹内敬三问赵珏,早有伪军跑过来小声报告:

  “他说,凤华……来生见……”

  竹内敬三疑惑地皱眉,站起身走到展昭旁边看了看。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只燃油打火机,哧的一声,火苗升起,对着一道绽开的鞭伤烧过去。

  白玉堂圈着鞭梢的手背上勒出深深紫印。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响起细密的雨声。凉风裹着雨气漫进堂来,冲散了燃烧的味道。

  “j-ian细的不是,哑巴的有。”竹内敬三熄灭打火机,看一眼在一边垂手侍立的赵珏,“关起来,特移送的批准。”

  竹内敬三带着徐恩培在宪兵护送下离开,赵珏急忙带人送出大门,堂内只留下了负责把犯人再押回牢里的值夜伪军白玉堂。

  白玉堂余光向门外一睨,漫不经心地把皮鞭先送回原位,然后开锁,展昭似乎挣扎了一下,向白玉堂相反的方向倒下去。

  白玉堂一把捞住微微悸栗的熟悉身躯,强抑住胸中冲动,把s-hi淋淋的展昭扛上肩头,大步出门,向牢房的方向走去。

  神情不耐,动作粗暴。

  身后的树丛动了一下,洒落一地雨滴。

  回到走廊尽头的黑暗牢房,确定周围已经再没别人,白玉堂一把抱住展昭,浑身的热血几乎同时冲到眼底:

  “猫儿!”!

  展昭微微动了一下,伸出手,在白玉堂肩后轻轻拍了拍。

  “玉堂……为难你了。”

  白玉堂抓住展昭冰凉的手,静静握了片刻,像是下了决心似地放开,苦笑。

  “猫儿,我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我。”

  猫儿,你想要的,我白玉堂无不为你取来!

  可你要的是家国天下,我给不起。

  不过,我至少陪你一起拿命去换!

  爱上这样的你,是一件痛苦艰难的事。

  但是,我说了,我愿意。

  不等展昭回应,白玉堂已经起身出门,很快又拿着东西回来。

  牢房里亮起了黄晕的油灯光。展昭眼中略有一丝诧异,旋即变成无奈笑意——白玉堂一定是把牢里仓库的家当都搬到这儿来了。

  白玉堂给展昭冲了碗热糖水,自己利索地扬开被褥,在稻Cao上打个厚实的地铺,然后动手脱掉展昭身上破碎的s-hi衣,帮他伏到枕上,用温热纱布搌去身上的血迹盐渍。

  隔着纱布,也能鲜明地感觉到肌体的阵阵紧绷。

  静夜无声,白玉堂的头脑渐渐从强制的冷静沉淀成一片清明。回想堂上的情景,抽在展昭身上的每一鞭都像闪电劈进脑海,虽然自己下手已经很有分寸,但毕竟……还是太重。

  一阵凉风从窗洞里吹来。白玉堂皱眉向上看了看,甩掉伪军军装,脱下棉质内衣,轻轻把展昭裸在被外的后背大半盖好,只露出随时处理的部分,自己才又穿回外套。

  挡住了春寒,却挡不住心里的凉意。

  白玉堂太了解展昭的身体,上次把展昭从死亡线上拖回以后,展昭凭着超人的毅力戒断了一切成瘾药剂,然而从此任何普通止痛药都对他失去效力。

  苦咸的盐水在绽开的伤口边缘结晶,s-hi润的纱布蘸上去,几乎等于又上一遍刑。

  展昭一直很配合白玉堂的动作,仿佛渗血的伤处没有知觉。只是在白玉堂重又盖上内衣,转身去盆里拧纱布时,展昭才紧抿唇角,一阵隐忍不住的疼痛终于透出体表。

  白玉堂浸在水里的手忽然停了一下,沉默地攥着纱布,背对展昭,直到展昭颤抖渐渐平息,才回过身来看。

  心中隐寒,他的猫儿心x_ing刚强依旧,身体却已不再像在莲花山时那样精健强悍。

  然而刚刚路过赵珏办公室时顺脚进去翻看,发现赵珏把展昭特移送的检验日期就定在明天!

  且痛且爱,且忧且恨,百般滋味聚成一把无名火,闷得脏腑如煎,却无处发作。

  望着白玉堂近于审视的严肃眼神,展昭嘴角绷起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

  “玉堂……我没事。”

  “猫儿,”白玉堂的目光落在透出斑斑殷红的内衣上,声音有些喑哑,“你从来不说疼,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还忍得这么辛苦。”

  展昭略点一下头,闭上眼睛。

  肩背一凉,盖在身上的衣服再次被揭开。鞭伤虽然怵目惊心,但真正严重的是竹内敬三用火烧伤的地方,深及肌r_ou_,需要动手清创。

  白玉堂处理伤口的动作稳定轻柔又准确得惊人,然而冷汗还是从展昭额前流下,一直浸s-hi眉睫。

  白玉堂的手停了停,终于还是咬咬牙加快速度。

  能让他少痛一秒,就尽量少痛一秒。

  雨气清凉地从铁窗外漫进。白玉堂清理完最后一道烧伤,覆盖上纱布。展昭从双臂间抬起脸,温润黑眸透出感激之色:

  “玉堂,谢谢你。”

  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出白玉堂沉默的影子。光线不明,展昭看不清白玉堂眼里的神情,却能依稀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汹涌心绪。

  “玉堂……作为同僚,襄阳做得对。”展昭主动去握白玉堂的手,白玉堂另一只手也覆盖上来,把展昭的手合在自己额前。

  “我没说他不对。我原本也想和他合作。”白玉堂胸腔低鸣,“但他的表现让我改变了主意。”他抬起头,眼中寒星闪烁,“我拒绝听命于人——倘若是你,我可以考虑。”

  一缕笑意在展昭眸中聚起,冲破重重雾锁的苦涩,照在白玉堂脸上,像一线阳光:

  “关外没人有权命令白玉堂。如果你愿意配合,直接致电包处。”

  白玉堂不答,盯着展昭看了几秒钟,把展昭的手送回枕边,徐徐俯下身来,在展昭耳边一字字说道:

  “展御猫,你听着!我是为你做接应,不是为南京!你要是敢不活着回来,白爷就举大旗平了哈尔滨!”

  说完,蓦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门廊下,赵珏已经回来,一声不响地站在黑暗里。白玉堂脚步顿住,冷冷说道:

  “他这批特移送,是哪一天?”语气中毫无疑问,倒像是威胁。

  赵珏犹豫一下,嗓音有些充血:“……五天以后。”

  白玉堂意味深长地看赵珏一眼,甩头离开,隐入夜色。

  宣化街与文庙街交叉口的日本陆军医院南栋,经常关闭的临街大铁门打开,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敬礼,东条参谋长的轿车和中马大尉的军车缓缓驶进,在一座二层的小黄楼前停下。

  楼门前挂着“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牌子,虽然是深夜,仍然有灯光从楼内的各个房间s_h_è 出。中马健一在前面带路,一直来到石井的办公室。

  化名东乡的石井,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待多时了。

  智化一直跟随青木驻在长春,因为参与输送血清,对石井的名字很熟悉,见面却是第一次。

  智化看到石井的第一眼,就直觉这是一个疯人。

  石井有着日本人中极少的一米八身高,比智化高出一头。雪亮的灯光照得脸部骨线嶙峋,奇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有异于常人的热切:

  “中马大尉从现在起就要全力投入兵营的启用和扩建,青木司令官把东条君调到这里,真是帮了我的大忙!”石井眼中的光焰延伸出来,一直烧到嘴角,“东条君什么时候能够开始工作?”

  “从现在开始的任何时候。”智化立正,“愿为圣战尽力!”

  从办公室出来,智化开始在中马的带领下在各处巡视,了解他将负责的工作。楼虽然不高,科室密集齐全,在一楼走廊尽头,智化依稀听到有惨叫声传来,环视四周,只有几个化验间而已。

  “是宪兵队报送的实验品在体检。”中马健一冷笑,“参谋长去看?”

  智化点头,中马按下开关,地上出现一道暗门,里面透出灯光。中马引着智化走下狭窄的楼梯,下面是一条长廊。赤身**的犯人排成一队,有些身上有刑讯的痕迹,有些没有。都一律被穿白色消毒衣的日本军医用橡皮管喷水冲刷身体,再迎头扑上消毒药粉。这些人冻得瑟瑟发抖,呛得满眼流泪不断咳嗽,在殴击驱赶下进到另一个房间接受各项测量以后,把手臂伸进墙壁上的孔洞,上下卡紧。

  惨叫。

  手再拿出来时,手腕内侧就留下一行焦黑的编号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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