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上午玩闹半晌吃过午饭就一觉睡了近两个时辰,郭燃再推门进来时手里端了木制的托盘,洛笙睡眼惺忪正是昏沉的时候,沈辞安装模作样的恢复盘膝的姿势端得是仙风道骨,李君澜挪开棋盘将洛笙揽进自己怀里,青年迷迷糊糊蹭上他的面颊,温软的身子带着些许药香,昨天才被他们手忙脚乱帮着洗过的发间透着淡淡的桂花香。
拴着铜钱手腕细瘦苍白,洛笙揉着睁不开的眼睛,浅色的唇瓣被郭燃递过来的勺子分开,软乎乎圆滚滚的汤圆滑进他唇齿之间,他因而缩了缩后颈用力去咬,甜腻的芝麻馅从中溢出萦绕口腔,洛笙下意识闷哼出声,微扬的嘴唇和片刻放松的肢体让他舒适的如同一个晒到阳光的猫儿一般。
汤圆盛了四碗,他们至今还没过成任何一个节日,中秋前后阵营事务繁忙,李君澜没空回来,郭燃倒是在中秋前两天回来了一次,厮杀过后心绪难平,他们�c-h-a��拥抱交合,洛笙忍着不适的无力感抱了郭燃整整一夜,洒脱如鹰隼的男人蹭在他瘦到凸出的肋骨上渐渐平息了翻腾的心绪,郭燃第二日便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啃了五天才将暖阁里的一盒月饼吃完。
洛笙碗里每一个汤圆的馅料都不同,芝麻、红豆沙、花生碎、桂花酱,每一种口味的汤圆应该都是单独煮的,偏白色的底汤清甜没有任何杂味,洛笙三分新奇七分满足,热乎乎的糖馅顺着咽喉流进腹脏,糯米本身的香甜就足以让他满足,更何况郭燃在每种馅里都用足了功夫。
三个男人难得相处安稳,李君澜虽说从不拒绝洛笙喂给他的甜食,可他不是嗜甜的人,大抵是觉得甜口的东西不符合他行伍的身份,与洛笙相遇之前他几乎不碰江南菜,平日里的吃食除了营里的大锅饭就是街边的馒头,最多再弄些西域来的肉干。
他碗里的汤圆着实不甜,郭燃分开做得馅料,给李君澜的汤圆个头大,里面放得糖很少,只能吃出来芝麻和糯米原本的香味,郭燃本人的口味百搭,他戒烟草之后难免嘴里不舒服,时常会拿给洛笙的果糖转移注意,一来二去的倒也慢慢喜欢上了甜食。
唯独沈辞安的碗里状况惨烈了一点,郭燃给他煮了十个没馅的糯米球,洛笙没法掺和他们之间这种幼稚之极的挤兑,他本想和沈辞安换两个,只是指尖还没碰到勺子就被李君澜扣住十指交握,落在他手背的�c-h-a��还带着甜汤的湿意。
洛笙耳尖发红又抗不过沈辞安可怜之极的灼灼目光,只得硬着头皮试着将嘴里的半个喂过去,谁知郭燃气定神闲的从中将他腰身一拦,看�j-ian��道实则小心的自中途截了他的货。
入夜之后李君澜去了一趟山下,他有些琐事需得处理,柳骞落到他手里自然得不到半分好处,他没有跟洛笙提起这个人这件事,洛笙也没有问过,他们不约而同的让柳骞这个名字消失了,与之相连的一切争端所有过往,统统消失不见,柳骞还没有死在刑堂里,李君澜要从他口中挖出更多的东西,只要这个目标达到了,柳骞这个人就再无用处,哪怕是一句死讯半声遗言他都不会让洛笙污了耳朵。
沈辞安被洛笙撵去洗了个澡,暖阁里囤了足够的药材,可以让他泡个药浴,沈辞安虽没有什么致命伤,但他毕竟单枪匹马的在外头追了柳骞那么久,身上林林总总多出来那么五六道伤口实属正常,洛笙担心他自己不当回事,晚饭过后就主动开口要求他去隔壁泡个热水澡再回来休息。
主屋里一时只剩下收拾完碗筷的郭燃,洛笙披了一件外衫倚坐在软榻上,手边是李君澜留下的残局,棋子错落,洛笙怀里被郭燃放了个软垫,他将下巴搭上去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李君澜用兵诡道,为人处世看似耿直无害,实则总是藏着一手,洛笙试了五六种步法都解不了眼前的残局。
郭燃似是嫌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大大方方吃味的男人自后揽了洛笙的腰身将他困进榻里,摘去护掌的小臂上露出青黑色的繁琐龙尾,郭燃闷哼出声,蓄意拉长的音调毫无往日的硬朗洒脱可言,他沉声唤一句阿笙,冒了小胡茬的下巴蹭过青年苍白的肩颈。
郭燃随手拨了两个棋子,局势转瞬而变,他不等洛笙看懂也不给他解释太多,难得的独处时间让他难以自持,�c-h-a��和抚摸接踵而至,他避开洛笙的右边身子贪婪摩挲他的腰身和腿根,墨色的长发铺开在榻上,洛笙半合着眼眸乖顺的由他抚弄,郭燃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解释棋局上头,可洛笙求知好奇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可爱。
“李君澜阴得很,你别当他是什么正人君子,跟他不能耍心眼,你要直来直去,破釜沉舟才行。”郭燃时刻不忘损李君澜两句,他们相识最久,彼此最清楚对方是什么路数,他眼里藏着戏谑,见洛笙眼尾也带了些笑,他一时按耐不住手上动作便稍微放肆了一些,他本想亲上两下占些便宜就算了,洛笙毕竟刚刚转好,身子虚弱经不住太多折腾。
想是这么想的,洛笙腿根被他摸得接连发软,血亏气虚是一回事,许久没有情事则是另一回事,偏生他最近服的药又都是些滋养进补的,洛笙耳尖绯红,单薄的身子下意识弓起,软唇半张贴在郭燃颈边也不知是想吐出拒绝还是迎合的言语。
洛笙动情之前往往皮薄害羞,眸里未盈满的水汽已经足够惹眼,再掺上三两分生涩和懵懂的的确确是带着勾人性命的诱人,郭燃心尖一酥只觉得自己再不收手怕是又得将他伤着,他有些狼狈的慌忙撑起身子往边上挪开,洛笙领口已经有些散了,宽松的裤腰被还他弄得滑落了些许。
骤然冷下的气氛让洛笙有些窘迫,他偏过头去尝试自己起身,无法使力的右手让他的动作既滑稽又笨拙,长发披散遮去了大半五官,郭燃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尝试去拥他,洛笙难得有些脾气的绷着嘴角不愿理会,一来二去郭燃心绪难平,索性将他腰间箍牢又迫他分开双腿跪坐在自己怀里。
洛笙赌气的模样也和小孩差不了多少,明明自己难为情还要分心去看对方有没有真的生气,他总是生气也没法毫无顾忌,鸦睫轻轻的颤了几下,洛笙面颊有些鼓,瘦削突出的颧骨看上去没有那么明显了。
郭燃三分无奈七分怜惜,他是实在拿洛笙没辙,他有过形形色色的情人,撒娇也好、讨喜也好他见过太多手段和风情,洛笙是最笨拙的一个,他曾经不喜欢别人故意示弱或是太过谨慎,洛笙的性子对他而言本该太过无趣,他不需要自己枕边人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他又实在放不开手。
三个人之中,他们之间原本相处的最好,郭燃能感觉到洛笙面对他的时候是最放松的,他更像一个诱导洛笙接受现状的引导者,他教洛笙学会平等的享受欲望,教他不能自轻自贱,郭燃本以为自己不会同另两个人那样犯浑,他是在客栈里抱着洛笙感受他生命流逝的那一个,很多个夜晚足以让他血肉模糊的梦境淡化,他觉得自己释怀了,然而他没有。
掌心不自觉的抚上被纱布包紧的伤口,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这处伤,郭燃叹了口气将洛笙的下巴扳起,他们额抵着额,隔着布料相贴的下身无法感受到柔软的缝隙,他望进洛笙的眼底,其中夹杂着委屈的情绪让他全无招架之力。
“还瞪我?你伤刚好,不能做,听话。”郭燃明知道这个话题一旦提起就没法好生结束,他吻上洛笙的眼角,一路延去鬓角,青年细软的长发绕在他指尖,郭燃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他要让洛笙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哪怕他想起这件事整颗心都剜着疼,也还得保持笑闹的语气,“你之前伤成那样回来……我都没气呢,你还跟我生气?”
郭燃这些天每次面对洛笙之前都需先告诫自己一番,沈辞安和李君澜先后给洛笙添堵,他必须保持最后的理智,现在他将后怕和火气以这种方式宣泄出来倒也算是解脱,洛笙跪坐在他怀里僵了脊背,他头一回读懂了郭燃的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事到如今他的确后怕,可他怕得仍然只是死了就再也回不到暖阁里,而不是死亡本身。
慌乱的亲吻来自洛笙,他生涩又激烈的成了情事开端的主导者,因为药物而趋于恢复的舌尖稍显灵活,他顶开郭燃的齿关用力纠缠,洛笙并不后悔,他宁可成一个半身残废的废人,弩箭的威力太大了,他自己身子瘦骨架细才能勉强逃过一劫,换到他们三个人身上后果几乎是不堪设想。
他用左手解着自己的腰带,哑声的字句争先恐后的往外蹦,他心慌又仓皇的跟郭燃解释着自己的意思,他知道每个人都在怪他擅自去挡箭,复杂的情感始于爱恋和珍视,洛笙红着眼眶�c-h-a��些真正的浅笑,他低头去吻郭燃胸前的刺青,拳头大小的血肉在精悍的肌肉之下有力跳动,泪珠悄无声息的从他眼角坠落蕴在黑龙腾绕的图案上。
“你,不穿甲……沈——沈安慌,躲不过……君澜……君澜,甲衣……骨头硬,会卡……”他说得断续,几次险些把自己噎到,僵硬的手指还是老样子,一个衣扣抠弄半天也解不开,半敞的衣领露出白净的纱布,掩盖的伤口其实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他将上身完全依附进郭燃怀里,单薄的脊背隐隐发抖,“我不怕,知道……会来,所以,不怕。”
李君澜常穿厚甲,弩箭命中必然会卡住,他又天生骨头粗硬,取箭治伤肯定会伤及武人根本,而郭燃冬日最多披个外袍,毫无防护,后果更为惨烈,沈辞安那时已经慌得几近疯魔,若说李君澜和郭燃还有些许躲避的可能,他想来会直接迎着弩箭被捅个对穿。
洛笙贴着郭燃的前胸,稳健跳动的心脏跳得愈发快了,他被郭燃扯着后脑迫得仰面,烛火暖黄,洛笙眉眼如画,浅色的薄唇慢慢张合,他说了一句很清晰的我不怕,那是他面对柳骞时的感受,也会是他今后无数时光里的心安。
郭燃不曾料到洛笙会藏着这么多心思,他无言表达自己复杂凌乱的思绪,发热的眼眶先他一步出卖了感情,手指摸索进窄瘦的腰间褪下亵裤,洛笙连臀肉似乎都瘦了一圈,摸着没有以前那么舒服,他露出犬牙嘬住眼前人小小的喉结,黑龙探进苍白漂亮的身躯寻觅更多温热的触感,郭燃的额发遮去了他眼底翻腾的欲望,只露出那种深情到万死不辞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