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西宙正要伸手去接,符西宇把托盘往后一避,扬唇道:“来,先给哥笑一个。”
符西宙咧开嘴,笑得毫无灵魂。
“算了算了。”符西宇放下碗,“你还是别笑了,慎得慌。”
符西宙拿起汤勺,舀起一大勺香菜,一口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
嚼着嚼着,他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双眸里透出点点愉悦。
符西宇左手支着下巴,一脸享受地看着符西宙吃香菜,右手不间断地把自己碗里的香菜夹到符西宙的碗里,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
直等到香菜全都见了底,符西宇才开吃。
他舀起一只混着汤水的馄饨,入嘴后,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他生平最无法忍受的,就是香菜的味道。
对此浑然不知的符西宙咽下最后一口香菜,开口道:“我想去学车。”
符西宇动作一顿:“怎么突然想到要学车?”
因为马上驾考要改革,难度系数会暴涨啊,你这个没有重生过的平凡人类。
“这样才能趁着倒车的机会,一不小心撞死你啊。”符西宙语气真挚,感情饱满。
符西宇一口汤差点喝进气管。
“……其实不会开车,撞死我的成功率反而会更高。”他一本正经地建议。
符西宙没有接茬,埋头吃起了馄饨。
符西宙吃得目不旁视,符西宇却是吃一口就打量一眼符西宙。
于是当符西宙放下勺子的时候,符西宇还剩大半碗。
符西宙起身道:“我去给许流年打包一碗。”
符西宇抬眸,眼神中透出的不悦明显得很难得:“他自己没手没脚吗,怎么老要你给他带吃的回去?”
“你这是在吃醋?”符西宙挑眉。
符西宇目光一闪,牵起嘴角道:“对啊,我一个当哥哥的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当然吃醋了。”
符西宙俯身,贴近符西宇面具般的笑脸,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从来都没把你当哥哥看待。”
符西宇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也是,谁让我是你们家捡回来的孩子,你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哥哥很正常。”
看着符西宇故意往这种敏感的方向曲解自己的意思,符西宙一阵无力。
如果此刻换成是季明稀,他会怎么应对?
符西宙脑中忽地闪过这个念头。
对了!会不会真正的关键点不在于莫南飞,而是在季明稀的身上?
季明稀到底是怎么收服莫南飞的?
是不是应该向他求教?
第3章 很想把你怎么样
不用问,符西宙也能猜到,季明稀肯定也在英国。
而且他现在有一件更紧迫的事亟待处理。
符西宙推开寝室的门,欣慰地看到许流年终于不再是无脊椎动物——他坐起来了。
听到开门声,许流年动作迟缓地转过头,视线不拐弯地直落向符西宙手里拎着的早餐,皱了皱鼻子,微微颔首道:“馄饨,不错。”
站在符西宙身后的符西宇出声问道:“不打算说个谢谢?”
许流年眼都不抬,看也不看符西宇,径自走下床,步入洗手间。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家伙手里了?”符西宇低头看向符西宙,语气郑重,“不要怕,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帮你搞定。”
符西宙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符西宇:“我有天自己跟自己‘玩’的时候被他撞见,还被拍了照片。”
此言一出,不啻一声惊雷。
符西宇那张仿佛永远沐浴着春风的脸上瞬间刮起一阵凛冽的寒风,推开符西宙就要往洗手间杀去。
符西宙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着。
符西宇在洗手间门外停下,转过身,望向符西宙。
“你还真打算等着看我揍他?”
符西宙摇头:“我只是想看你为我生气的样子。”
哪怕明知是在配合自己演戏也想看。
“你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符西宇垂眸一笑,“我真想看看你成熟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符西宙走到许流年的书桌前,放下馄饨,也垂眸一笑:“那你呢,什么时候才能变老?我好想看看你长满皱纹的模样有多丑。”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盼望那一天的到来。
符西宇不是天,所以他不会知道,他只能理解到字面上的意思,于是走过来轻轻地弹了一下符西宙的耳朵尖,浅笑道:“对人好也要看值不值得,别太善良了。许流年那种人一看就是先天情感缺失的,你把他当朋友看,他未必把你当朋友。”
“说人坏话的时候,稍微小点声。”洗漱完出来的许流年平静道。
“你看,”符西宇实地教学,“连被人这样说都没有一点波动。”
许流年淡淡地瞥了符西宇一眼,游魂般地飘到馄饨跟前,也不管两个大活人还杵在自己身边,拉出椅子安然落座,打开电脑调出看到一半的丧尸片,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饭。
符西宙瞄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对符西宇下逐客令道:“你回去补眠吧。”
符西宇愣住,目光在符西宙和许流年之间来回扫了一圈后,染上了些许晦暗。
“等下上课来叫我。”揉乱符西宙的卷发,符西宇迈步离开。
符西宇一走,符西宙便拉过自己的椅子,挨着许流年坐下,双手托腮,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对方看。
许流年无动于衷。
符西宙清了清嗓子,主动发起进攻:“停水了,对吧?”
许流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血r_ou_四溅的画面,应了个“嗯”。
“多亏我给你接了水,对吧?”符西宙循循善诱。
许流年还是只应了个“嗯”。
符西宙再接再厉:“你现在嘴里的馄饨,也是我给你买的,对吧?”
许流年终于朝符西宙看了过来。
符西宙扬起笑脸,语调轻快地说:“你就没有想回报我一下?”
“没有。”许流年很真诚,一点儿都不虚伪。
符西宙嘴角一抽。
什么是蝴蝶效应,他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符西宇的室友不再是莫南飞仅仅只是一个开端,随后的剧情都一起跟着走样。
原本因为有莫南飞在,符西宇从食堂回来就直接和他一块儿回了寝室,而不是像刚刚那样在自己这儿待了半天,还和许流年交了个锋。
许流年看着没所谓,心里肯定不太高兴,所以不肯把东西给自己了。
但这样东西,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拿到手。
于是他直接伸手要道:“快点,把你裤兜里的那玩意给我。”
许流年冷飕飕地看着符西宙,沉声道:“别逼我换寝室。”
符西宙的耐心告罄,懒得再废话,伸出魔爪,不问自取。
“……你捂裆做什么?”符西宙额角青筋一跳。
许流年扫了眼符西宙从自己裤兜里掏出去的胸针,淡定地挪开双手,缓缓地转回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看丧尸下饭。
符西宙:“……你放心,你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许流年目不斜视:“那胸针送你了。”
符西宙:“……谢谢。”
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符西宙举起许流年“送”给自己的胸针,在初夏阳光的照s_h_è 下,七朵水晶制成的花瓣闪耀出七色光芒——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那朵七色花。
只不过他不能许下七个不同的愿望,而是只能许下一个带着附加条件的愿望,然后为了达成那附加的条件,死去活来地折腾七次。
与其说是有魔力,倒不如说是有魔咒来得更贴切。
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给许流年带那一碗馄饨,许流年是不是就不会心血来潮地扔给他这枚路边捡来的胸针?如果没有得到这枚胸针,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累?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每一次都还是会收下胸针,这次许流年没有主动给,他甚至暴力硬抢。
因为如果没有它,死的就是符西宇了。
而这一个“如果”,凌驾于其它所有的“如果”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重来,都是在这一天。
符西宙静静地注视着胸针,胸针也静静地注视着他。
一瓣、两瓣、三瓣……
泡沫浮动中,胸针只剩下了最后一枚花瓣。
伤春悲秋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毕竟还有商务英语课要上。
“去不去上课?”符西宙夹着教材,象征x_ing地问了问许流年,毫不意外地得到对方的否定回答。
虽然整个国际学院,每节课都老老实实去上的人不多,但像许流年这样每节课都不去上的人,称得上是一枝独秀了。
“那我走了,中午给你带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