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霁前些日子下过地牢,所有人都不记得傅司楠的存在,傅梓箐总不会不记得,可惜傅梓箐见人就又哭又笑,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让人意外的是,傅梓箐看到百里霁就只会哭,失神的双眼内用处眼泪花一串串,流个不停……这是,问不得了。
睁开眼,美到令人失魂的眼瞳浸满哀伤。傅司楠,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不信,我不信这是梦,我的身边没有了你,日子太无趣,什么太子,皇位……这些都是因为你我才应允的啊……
“殿下,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凡事您都要想开点,外头风凉,您还是回屋罢……药膳也在准备了。”小公公低着头,好心地劝说。太子殿下每日都在反复说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名字,那飘渺的神情总是那么哀伤,使得府里的下人们都跟着担心。
“药膳?呵——天下所有的药对吾来说都是庸药!吾的病……只有吾知道该怎么治。”百里霁褪了披风,就这么走,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大河山川,那梦中经常出现的那处白色迷雾到底在何方?
他一度猜测,那白光的后面就是他真正的归处,驱散了那团阻碍住他的迷雾,拨开它,他就可以看到傅司楠青涩的眉眼,最吸引他的还是他眼瞳深处的那种无邪。
“殿下……殿下,您这几日里胃口大不如以前了,您看您又瘦了许多,可不能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啊……”
“殿下,你往哪里去?殿下……”
百里霁恍若未闻,记忆与空白的碰撞,撞击出无数片段,时间沙漏翻转,砂砾垂直而下。
水潭中荷花盛开的争艳,偶有蜻蜓立在上头,短暂停留片刻震动翅膀从百里霁与凌飞昱中间飞过。
“太子殿下,臣知道您唤臣前来是,是为了问傅司楠……”子承父业,凌飞昱一身朝廷命官锦缎袍坐在棋盘的另一侧,垂首道。
“就算知道了你还有傅司楠存在的记忆,于吾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百里霁挽起红袖,夹起一颗白子,落定在棋盘上。
凌飞昱少年俊美的脸上吃惊难掩,再看棋盘时,白子早已占据他半壁江山,覆水难收。
“殿下,好棋艺……臣惶恐,臣就是一臭棋篓子,怕难为了殿下。”
“你不必如此害怕吾,你既然已高位尚书,又何必再惧怕你父亲,吾倒是记得你为了司楠敌视我的那样子呢。”百里霁转眼又落下一子,终结了这盘早已分出胜负的棋。
凌飞昱身子一抖,立刻跪下请罪:“臣年少不懂事,还望殿下宽恕臣……”
“起来罢,吾并不在意。”百里霁双眸阖起,留点细缝,眉尾处仍是显耀出高贵无法比拟的气质,他又道,“凌尚书,吾想你给我讲讲司楠和你在一起时的事情……”
耳边细细聆听着,眼看着潭中荷花摇曳之姿,眼前浮现的是司楠的滑稽的动作、用膳的欢喜……果然,爱一个人进了心里,就像烙了印记,是颠覆苍穹也忘不掉的啊。
苍芸七百六十四年,冬至,帝逝,新皇百里霁继位,大赦天下,国号为念司,并立即在法令上加了一条:允许国内断袖,男子可娶夫,但必须执行一夫一夫制。
在新皇政治清明,赏罚有度的统治下,苍芸国内国泰民安,安宁祥和。
听闻新皇清心寡欲,一生未纳妃子,后宫内无一名女子,好多姑娘大为失望。
因膝下无子女,皇位不可传给外姓,百里霁花了毕生精力教导最年幼的十三皇弟百里皓。
苍芸七百七十八年,新皇重病,禅位百里皓,两年后太上皇百里霁逝。
白光刺目,原本已经去世的百里霁缓缓睁开眼睛,梦中的景象真实的出现在眼前,那出现过数十次的迷雾……这正是他该去往的地方。
“我就知道……是你来接我了,司楠。”百里霁嘴角上扬,双臂大张,投入到白光之中与之合为一体。
司楠,我来了,等我。
第27章:宋禹瀚番外
震耳欲聋的掌声在体育馆内爆发,经久不息。宋禹瀚与司楠相视一笑,那灿烂的桃花眼中盛满了喜悦和欣慰。
深深看着司楠握着麦笑着喘气的模样,宋禹瀚舍不得将目光从司楠身上移开,再让他看一会吧,时间不多了,再让他将司楠闪闪发亮的样子刻在心中,这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司楠了。
趁着离场观众的嘈杂和混乱,宋禹瀚冲进人群,闷着头往出口挤去——
“宋禹瀚!宋禹瀚!你在哪里?”是司楠在叫他!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根绳子绊住了他,宋禹瀚硬是停下了慌乱的步伐,忍着想要回头把一切都告诉司楠的欲望,他收回了偏转了30°的脑袋,跟着涌动的人群被推到了出口。
“宋禹瀚!你这个龟孙子,躲哪里去了!别让小爷找到你!”后头司楠的呼喊声逐渐被人群的交谈说话声掩盖。
可恶,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母亲,宋禹瀚攥紧了拳头,额间青筋突起,要让他知道的话,他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最起码在z市他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宋禹瀚最后一次回头,可一眼望去确实黑压压一片,司楠的整个人都淹没在人海之中,他再也找不到,也看不到了。耳边母亲的话还句句可闻:“我秦澜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却搞什么同性恋,你也太伤妈妈的心了,你父亲忙于工作没有好好管教你,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非到怪到我头上来,说我疏于管教,才让你一个人好好的男子汉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你年纪还小,很多还不懂,也许是被人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