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因为中招对象是周泽楷,起哄都起哄不来,一时间群里安静如j-i,发红包的人就是图个乐,没想过要问什么令人下不来台的问题,但是问晚饭吃了没桌上几个菜这种也太糊弄人了,这人就问周泽楷,看片儿喜欢看什么样的。男人都知道的那种片儿。
十几秒过去了,就在群里的人都以为周泽楷拒绝回答,下线遁了的时候,周泽楷敲上来几个字,欧美的。看样子是在用那十几秒思考,如何回答才能高度凝练概括自己的喜好。
哇真的回答了,答案还很诚恳!瞪眼睛的表情群刷起来,中间夹杂着“周队你口味不轻啊”“周队求私下具体交流”“周队求番号”之类的。
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没人看,周泽楷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他妈走过来,把端着的果盘放到茶几上,挨着周泽楷坐下。
“平常也就算了,过年过节的,你该把人家请到家里来坐坐。”
周泽楷收起手机,他妈的话他一下就听懂了,表情却是让人以为在装傻的表情,周母就把话点得更明白些,“别跟妈装听不懂,我说的是你现在在谈的朋友,听说是你高中同学?现在应该在上大学吧?在哪里上学呀?”
从哪听说的啊?周泽楷立刻想到是季冷,他倒也不恼被人“出卖”,只是不知道该跟他妈说什么。现在就着急见面的事了,不觉得早么?
周泽楷一成不变的面目让当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好迫得太紧,便说,“等你觉得合适了,就一起吃个饭。”
周泽楷最终眼神搭下来,嗯了声,点点头。
轮回的队友不久就知道了,周泽楷有个交往了一阵子的女朋友,不过他们是先知道周泽楷和女朋友分手了,才知道周泽楷有过女朋友的。那女孩来轮回找周泽楷,在会客厅直截了当地说分手,当时会客厅里虽然没有几个人,但这种事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传开了。
队友们当然都替周泽楷惋惜,有人为了活跃气氛,半真半假地说,队长这样条件的都被分手,我们还有结束单身的希望么?
方明华却说,话不能这样讲,一码归一码,小周荣耀打得好是一回事,搞对象又是另一回事,我要是女的,就算被他的长相吸引,估计跟他也好不长久。小周太闷了,别小看这一点,人都得陇望蜀,先要长得帅,长得帅了又要风趣幽默,尤其是对女人来说,很忌讳缺少沟通,她们需要人哄她们,变着花样逗她们开心……讲到这里,方明华摊开双手,耸肩膀,后面的话不好讲下去,意思也很明白了——风趣幽默周泽楷沾不着,时间长了,人家觉得无趣了。
这些人中只有方明华有女朋友,据说谈婚论嫁已经提上章程,这种事,看起来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众人一时无语,似在回味看似简单的男女关系中不简单的学问。
方明华又说,当然啦,我说的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小周和那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他俩心里明白,你们可不要这么八卦去问他哦!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我们脑子进水了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说着,周泽楷进来了,轮回队员本来在会议区聚成一堆,见到队长,赶紧各自归位,热烈地投入到训练中去,情绪多么高涨似的,自然得很假。
也有人借着扭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偷瞄周泽楷的脸色。
周泽楷脸色如常,行动也如常,既看不出难过,也看不出如小说和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有着燃烧精力的狂热,要寄情于工作,以此来麻痹自己。
不过周泽楷总是这样,从来见不到他大悲,也见不到他大喜,轮回的队友都很习惯了,没人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下周轮回主场迎战嘉世,有时间猜测周泽楷的心思,不如多练习几分钟,赛场上少拖些后腿。
与轮回的一场比赛,轮回的问题还是老生常谈,团队粘合问题,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嘉世却被周泽楷的强攻逼出了新问题,苏沐橙和他人的配合不如和叶修的紧密熟练,枪林弹雨之下,现了原型。这一缺陷还没广泛为人所察觉,但瞒不过叶修。比赛一结束,叶修就回了酒店房间,拉出文档制定有针对x_ing的团队训练计划。
敲上最后一个字,保存文档,一看电脑上的时间,才过了一个小时,窗外的灯火似乎更璀璨了些,人像住在星河之上,随之漂浮,都市里一天最好的时候这才要来。叶修打算抽支烟洗个澡就睡了,一摸外套的兜,翻出一个瘪瘪的烟盒。捏着空烟盒斗争了几秒,他拿了零钱和房卡,出去买烟。
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白天是静止的,晚上会起一点风,微凉s-hi润,拂在鼻端,嗅起来都是甜的。一晚上都对着电脑高度聚神,沁在这样的夜色中,疲累和僵硬被一点点地洗去,身体都轻了起来,是很清爽的感受。所以酒店楼下的便利店里,叶修见抽惯的牌子卖光了,没有凑合地换个别的牌子,而是找去稍远的另一家便利店。这几年来上海打比赛,嘉世都住这间酒店,别的不敢说,这条路上的几家便利店,叶修可是熟悉得很。
【周叶】小团圆15
路的一边次第排着些长方形的花坛,按规划密密地种着搭配好的植物,到了晚上变成一大片浓郁的黑色,走近了能闻到轻渺的花香。叶修路过一个花坛,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花坛边上坐着一个人,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长相,但叶修感觉这个人他应该是认识的。
隔着一段距离,他借着雾霾似的灯光稍作分辨,接着叫出来,“孙哲平?”
那人刚好把手里空了的可乐易拉罐捏扁了,投进垃圾箱的大肚里,收回手,也对着来人分辨了一番长相,没什么反应地道,“是叶秋啊,你怎么在这?”
叶修走过去,“这话该我问你,地球有这么小么,我就出来买个烟,还能在这碰到你。”他说在这,不是在这个地方,而是在上海。百花战队正在老家比赛,孙哲平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孙哲平说,“我来看病。每次来比赛都住这附近,习惯了。”这倒是,战队出门比赛,为了路上来回方便,一般会选择离比赛场馆近的酒店,住惯了很少挪窝。
叶修哦了一声。上一场百花的比赛,孙哲平就没有上场,对外公布的说法是身体不适,后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他的手有伤,暂时打不了比赛。孙哲平一说看病,叶修就联想到了此节,他没进一步地问详情,只是问,“看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孙哲平的语气也听不出怎样。
叶修没再说什么。
季冷打电话的时候周泽楷在宿舍里,刚洗完澡,他s-hi着头发跑出去,到了季冷说的酒吧外面,总共还没二十分钟,季冷就把自己喝得半醉,拎着酒瓶子晃荡,蹲在一根灯柱旁,朝周泽楷挥手,情绪热切地仿佛红军会师革命根据地。他身边放着一提拆了封的啤酒。
周泽楷上去拉季冷,拉起来,蹲下,拉起来,蹲下,最后季冷干脆不起来了,直接墩坐在马路牙子上,梗着脖子仰着头,似清醒非清醒地对周泽楷说,“你别劝我,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陪我喝点的,是哥们就别拒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能不陪么?能不喝么?周泽楷看季冷的样子,愁酒易醉,地上才有两个空瓶子,季冷就喝飘了,眼神都有些受伤似的。周泽楷猜季冷可能遇到难事了,他不是会劝解人的人,既然季冷提供了一个安慰自己的渠道,周泽楷也就从了。他不嫌脏地坐在季冷旁边的空地方,撩起的风衣的下摆铺在水泥砖上,顺手抽了一支啤酒。
没有启瓶器,他用直角的路沿把瓶盖给磕开了。
两人互碰瓶身干杯,一口一口地咽着酒,喝白开水似的,也不说话,一瓶酒很快见底,又开了一瓶。
霓虹变得模糊,像光斑做的雨,眼前的周泽楷一个成了两个,季冷终于喝到觉得干喝没意思,需要开口倾诉的地步了,周泽楷也这才知道,原来季冷的女朋友刚和他分了手,他尝试挽回,对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不给他一点机会。
“为什么啊?你说说为什么!五年了,我们好了五年了,说分手就分手,分手的时候我才发现变天了。”酒精蚕食了一部分精力,这让季冷发泄式的话失去了歇斯底里的神经质,更像不甘心又痛心的质问。
周泽楷没法告诉季冷为什么,他自己不久前也被人甩了呢,也没为什么,他不难过么?肯定是难过的,心里像充了些空气进去。但毕竟这段感情维持的时间不长,如季冷一样失态的痛苦,他却是体会不到。周泽楷跟季冷碰了酒瓶子,他喝了一大口,季冷呆坐着,盯着某个方向眼神发直地看,周泽楷托着季冷的瓶底,灌了他一口酒。季冷机械地喝了起来。
两人又默默地喝了一阵,路过的人不少,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一看他们就是借酒消愁的,见怪不怪了,视线都不斜一下。
有没有人看他,季冷都无意理会,他的眼神渐渐上瞟,出神地望着天,一串串地说着话,“说我天天想着打游戏没时间谈恋爱,不够关心她,我已经退役了就要安定下来了,就不能再等等么?再说,打游戏就是我的事业,男人有事业心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