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王天风的汇报,明楼迅速认识到形势的严峻程度,当下便困意全无,阿诚也不睡了,起来陪他一起商量主意。
“不管南田洋子在密谋什么事情,如果她是冲着A+峰会来,企图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阵仗,那肯定需要一个内应。”
所以这个日本人才会费尽心机把汪家拉下水,如今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轻易不会让外人横c-h-a一脚,要想在短时间内打入内部非常困难。
阿诚说。
“的确,这个内应必不可少。”明楼想了想,“可要是汪芙蕖在关键时刻倒台了,那南田洋子会怎么做?”
阿诚一点就透,眼里一下子就放出光彩:“她会病急乱投医!”
果真孺子可教,明楼点点头:“留给我们调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接下来必须加快进程,得多管齐下才行。”
阿诚嗯了一声:“汪芙蕖在宦海沉浮多年,不会那么简单就束手就擒,一定会想办法进行反击。”
“明天我就跟陈怀远联系,黄友德的问题得深查细查。对了,这几天我还得找一天去省里跑一趟,王天风也得一起叫上。”
明楼拿出前几天买的核桃,最近动脑的频率太高了,确实得吃点补脑的东西,等要剥的时候才发现手头没有工具已经晚了,明楼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加二十问商家买一个核桃夹子,现在可好,只能自己拿锤子一个一个砸过来。
一说到王天风,阿诚就想起刚才接电话时的尴尬对话。
“那疯子说我坏话了?”
明楼把核桃r_ou_剥出来,顺手就往阿诚嘴里塞。
“没,王局说我来着。”阿诚心安理得地张嘴吃,然后含含糊糊地说:“他说你还记得自己是国安的人嘛?”
“那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现在接受双重领导,哪边都不能落下啊。”
一个人打两份工容易嘛。
明楼深以为然。
就许他献美人,不许别人挖墙脚?
幸亏王天风不在现场,不然能被明楼的心声生生气到吐血。
第二天天气不错,窗外早早就亮了。
明楼精神依然很好,站在镜子前面挑了好几套衣服在身上比来比去,好不容易才敲定下来,接着还要费心配领带,阿诚扫了一眼,直接给他挑了一款斜纹的。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明楼似乎很得意,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丝绒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阿诚一愣。
“礼物啊。”
“什么时候买的?”
“当然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单独去挑的,平常要什么都是你替我去张罗,但总不能买礼物也叫你去吧,自己买了送给自己多奇怪。”
阿诚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便高高兴兴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的领带,不过巧合的是花样和他刚刚给明楼选的那条一模一样,难怪对方要说他们心有灵犀了。
“怎么样,还喜欢吗?”
明楼眼光独到,不仅选的料子质感好,型也十分挺括。阿诚拿出来细细摸过,然后爽快地将自己原先戴的那条换掉:“戴着情侣领带去上班,要是让汪曼春看到,怕是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过,我们还偏偏得让她看到,对不对?”
一牵扯到那个扫兴的名字,送礼物的好心情顿时大打折扣:“买的时候还没想到会这么快走到这一步,不过现在形势所迫,就只能委屈你了。”
“都是工作需要嘛,不离间他们,我们又怎么找得到机会趁虚而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我都会全力支持的,就不用担心了。”
阿诚理解明楼的为难之处,见他光顾着说话领带结都打歪了,就细心地替他拆散了重新打好,然后微微抬起下巴,一双鹿眼明眸善睐。
明楼心弦一动便想伸手搂他,可对方却故意躲开了,退了几步自己管自己坐到玄关处弯腰系携带,耳朵尖上还透着微红。明楼赶紧背过手亦步亦趋地跟上,然后悄然将手压在他肩头,才讨好似的轻轻捏了两下,手掌就开始往脖子滑,像lū 小猫似的在他下巴上细细揉着。
阿诚顺势仰起脖子眨眼看他,脸近到眼里只能看到彼此,明楼扶着他的下巴,沿着滑动的喉头亲昵地爱抚,旋即弯腰吻上他露在领口外的白晳脖子。
“明书记,我还没开口答应呢……不过——”
阿诚只拿鼻尖蹭蹭他的额头。
明楼哑口无言,话虽如此——他正想说点什么,但想到后面有个转折词又突然有了期待,阿诚咧着嘴直笑,难得能吊一吊领导的胃口,他才不会错失良机,等欣赏够男人精彩的表情变化之后才终于把后半句补上。
“我心里答应了。”
他笑道。
“学坏了是吧?”
明楼佯装生气,可对上这双黑亮的眸子偏又气不起来,只好拽起对方的手。
阿诚才刚套了一只鞋子,另一只还塞在拖鞋里呢,却被他牵着手跳舞似的原地转了半圏,等身子转正了就被一把搂进怀里,压迫感十足的气息一下子喷薄在脸上,下一秒,阿诚便被他眼里飘散的桃花迷了眼,凝神间,明楼己经捧起他的脸啄了一口,舌尖只浅浅描摹过唇线便霸气十足地覆压上去,甜蜜的滋味随即在齿间荡漾开来。
但只是如此还不够将满腔的情意全都倾泻出来,明楼干脆凭着手上的蛮劲直接把怀里人抱离地面,阿诚脚一抖,脚上的拖鞋随即甩飞到一边,露出白袜子和一截细脚躁。这回他可不像上次那般迟钝了,手臂立刻勾上明楼的脖子上。
明楼抱着他往上掂了掂,手牢牢托在下面,这才觉得稳当了,贴着脸又是一番耳鬓厮磨,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阿诚捏捏他耳垂:“该上班去了。
“知道了,我们走吧。”
第十六章
自从黄友德被捕以后,汪芙蕖便日夜寝食难安,别看黄友德那小子平日见到他都是鞍前马后,说话办事一切都唯他马首是瞻,逢人便说汪市长是他的官场伯乐再生父母。可如今他成了阶下之囚,每天被一群调查人员轮番轰炸,什么官场伯乐再生父母都是白搭。他的老婆徐爱芬和岳母天天到汪家门口堵着,就指望汪芙蕖能帮忙疏通关系把黄友德给保出来,还放话出来说给多少钱都行。
汪芙蕖都不敢轻易露面,只好让家里的保姆赶紧把这对糟心的母女劝回去。
要知道黄友德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事实已经人赃并获确凿无疑,不管换谁来都不可能把他的案底洗白,除了从他家里搜出的那些现金,汪芙蕖还知道黄友德在云海市中心有套别墅,在镇上的好几家企业也挂了股份,手底下牵扯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就算他自己能做到守口如瓶,太平镇的其他人能经得住审吗?
倘若是在云海市,汪芙蕖姑且还能施加一点影响力,偏偏逮住黄友德的那个是隔壁的汇安市,但因为之前太平镇的交接问题,双方互相都不待见,这口就更不好开了,一个个推三阻四都说自己太忙没时间,就连吃顿便饭的功夫都没有。本来汪芙蕖还指望明楼能替他拉拢拉拢,可三番两次给他明示暗示那人就是死活不接茬,显然也还记恨着黄友德给市里闹的乱子。
汪芙蕖这几天一直关注着汇安市的消息,眼下那边正卯足了劲要把太平镇查个底朝天,迟早要查到他头上来,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云海市或者一个汇安市能够解决问题的了,肯定会把事情一路捅到省里,不,没准现在就已经在省里挂了号了,只等人证物证都齐活,他汪芙蕖就得跟着黄友德那个废物一起玩完。
汪芙蕖坐在沙发一根一根地抽着闷烟,仿佛只有这股味道在鼻腔和肺叶里走一遭,忐忑不安的心情就能稍稍好转一些,不知不觉已经把烟头摁满了整只玻璃烟灰缸,客厅里烟雾缭绕,呛得住家的保姆都不敢在厨房里露脸。
这几年汪芙蕖逢年过节都要往省里跑动关系,可黄友德的案子实在太难办了,就算他交足了香火去拜庙里的大佛,对方不也得顾及一下市里省里上上下下那些眼睛。他眼下只能指望侄女汪曼春和南田洋子能找到什么迂回转进的法子,无论如何,他汪芙蕖都是她们在云海最大的靠山,就算是看在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点上,那两个女人也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汪芙蕖心里稍稍定了定,他泄愤似的狠狠抽了一口烟,旋即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明楼晚上约了汪曼春一起共进晚餐。
原本约好七点过来接她,结果等她补好妆重新梳理完发型,明楼却迟迟未到。她一手撑着脸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肩上感觉到外力才猛然惊醒过来。
“师哥?”
汪曼春杏眼微瞪,一下子认出了来人。
明楼刚把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肩头,汪曼春突然一动,衣服便顺势滑了下来,他赶紧又提起一角帮她重新盖好:“外面没人,冒冒失失就进来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师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瞥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八点半了。
明楼轻轻拍了拍她手手背:“是我不好,今天下午的会议内容比较多,比原本预定的时间足足多讲了一个多钟头,一不小心就耽误了。”
“原先预定的餐厅肯定已经没位子了。害我白白期待了一整天了,你说怎么办吧,打算怎么补偿我呀?”
汪曼春蛾眉倒蹙娇嗔道,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明楼,但电脑上倒映出来的娇俏面孔却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