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已经显露出醉态，她就像乖巧的小猫一样依偎在温柔的怀抱里，甚至已经开始妄想更进一步的发展，就在这时，明楼的手机却打破了她的幻想，明楼踱到窗边简单回了几句，接着便说知道了马上就来。
“怎么了？”
汪曼春拉住明楼的手，不愿他就这么离开。
“检查小组又有新的要求下来，我得赶紧布置人手去修改安保计划——你知道的，现在时间紧任务急。我看你也累了，要不先回卧室休息一下吧，就别送我了。”
汪曼春只好放开手，依依不舍地又喊了一声师哥，映在眼里的身影却渐渐模糊起来，再往后便渐渐失去焦距，她困意十足地靠向沙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而明楼则佯装穿上外套出门，在消防通道里等了半个小时才折返回来。
刚才和汪曼春一起庆祝生日的时候，他已经伺机盗走了房门钥匙，只需等某人喝进嘴里的安眠药在酒精的催化下顺利发挥作用，他就可以重新潜回屋里。
“她已经睡着了，打雷也不会醒过来。”
明楼戴上通讯器，正准备调头去卧室，汪曼春的手机却接连弹出好几条来自南田洋子的微信消息，说过过一会儿就会过来。
“出状况了。”
明楼眉头深锁。
王天风立刻让人调出南田洋子的行踪，果然在来的路上，大约十五分钟就能到，他们必须赶在她抵达之前，尽快把手里的活干完才行。好在国安已经用仪器扫描了整个房间，轻而易举就将保险柜的位置找了出来，接下来他只要根据指示按部就班地把它打开即可。
“怎么样，东西在里面吗？”
王天风问。
“在，不过——”
第二十七章
明楼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就直接拍了张照片传过去。
乍一看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装有D23的药瓶被重新密封过，也就是说，如果明楼试图打开它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一眼就能看穿。虽然夜莺行动失败那次王台方的应急处置非常到位，但似乎并不足以完全打消南田洋子的疑虑。
原本国安为明楼准备了一种新型追踪器，外表看来就像一张透明的膜，直径1cm，厚度也只有1mm而已，中间的线路采用了特殊材料，不会被金属探测器发现。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将追踪器贴在玻璃药瓶的瓶盖内侧，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恐怕很难顺利实施了。
“南田洋子的合作厂家里有好几家药企，密封一个玻璃药瓶不是问题。”
于曼丽说。
“怎么办？”
明楼跟着问。
王天风没有迟疑，眉峰随即向上一挑。“我们可以直接做个新的。”
明楼对经济市场的波动和民生领域的风向都非常敏感，但对安全领域的技术认识还停留在国产电视剧的程度。
“时代不同了。”
这次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王天风做了非常详细的预案，根据上一次行动的经验和教训，他准备了一个全方位的后勤保障和技术团队，其中也包括一台最新型号的3D打印机。
根据明楼发来的照片，要判断药瓶的规格和型号并不困难，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从预制库里寻找与之相匹配的瓶盖模型，而他们需要的就是从明楼那里接手药瓶，然后直接在瓶身上进行3D打印。
“南田洋子的车已经到花园路了，距离她抵达小区只剩五分钟！”
郭骑云的手在电脑键盘上飞快敲打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
技术人员已经做好准备：“从开始打印到定型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不需要它马上就能达到干透时的硬度，只要瓶盖看起来安然无恙就行。”
明楼接着说。
按照南田洋子和汪曼春今晚的日程安排，她们今晚应该还不会用到这瓶D23，而在真正使用它之前，南田也不会轻易打开它。
“十分钟！”
技术人员又提供了一个新数字。
“还要算上来回的时间。”
明楼适时地提醒了一句，尽管他觉得王天风并不会忽视这一点。
王天风已经迫不及待要显摆手头的新玩具了：“放心吧，我们有无人机，不需要乘电梯浪费时间。”
“木奉极了，Q博士。”
稍后的部分明楼只需按兵不动即可，而王天风这边则明显忙碌起来，他语速飞快，一条条指令经他之口开始有条不紊地向下传达。
“让交警部门配合一下，修改一下红绿灯的设置，尽可能在路上多堵她一会儿，为这边的行动争取时间！曼丽，大楼的电梯由你来控制！让后备队使用3号应急撤离方案，确保我们的人能在目标2号到场前从屋里撤离！”
而南田洋子此时刚拐过最后一个路口。
她看了一眼时间，自从她的车驶进花园路，红灯便开始接踵而至，连续三个之后才终于抵达汪曼春所居住的小区。作为这一带最高档的商品房住宅小区，地下停车场是标准配置。她之前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停车的空间很充裕，只要往里多开一点就能找到合适的车位。
等进了大楼，她又刚好错过一班电梯，轿厢当时已经运行到三楼了。
南田洋子莫名地焦躁起来，总觉得过来的路上诸事不顺。她将手环在胸前，高跟鞋的鞋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安静的楼道放大了敲击的响声，恰好遮掩掉无人机掠过窗口的动静。
电梯一直运行到十八楼，停了一会儿才开始下降。
幸好没有直接到顶楼。
“你那边怎么样了？”
王天风一边和明楼保持联系，一边透过电梯内的监控密切关注南田洋子的位置。
她已经到达十楼了，而汪曼春的家在十五层。
“我在努力还原现场。”
明楼刚将之前盗走的房门钥匙重新放回失主的手提包里。
“你最多还有一分钟。”
王天风提醒道。
“来了。”
说着，明楼便快步来到客房，小心爬上临窗的桌子，从里面跨出去。
小区最近正在进行外墙维护，顶楼有现成的吊机和工作平台，自上而下放到十五层后刚好可以供他落脚。越到高处风就越大，明楼的头发也被吹得一团乱，好在他表现得足够从容镇定，并没有因为这些干扰就打乱步子。
就在他从外面重新关上拉窗的同时，南田洋子恰好将房门打开，从玄关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汪小姐？”
汪曼春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从桌上吃到一半的蛋糕和地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就知道这一晚一定过得相当尽兴。看她今晚喝的量怕是脑子里已经一片糊涂怎么叫也叫不醒了。不过无所谓，反正今天只是因为不放心过来看看而已，比起汪曼春，还是放在保险柜里东西更重要。
这里虽然在汪曼春名下，但出钱的却是南田洋子，说到底就是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落脚处。所以她不需要经过主人的同意也能自由出入，保险柜的密码自然也是了熟于心。
咔哒。
保险柜的门应声打开。
装有D23的药瓶稳稳当当放在里面，密封口很完整，没有任何移动过的痕迹。
南田洋子举起瓶子端详了一会儿，确认无误之后才将瓶子放归原位，接着又摸向自己的上衣内侧袋——里面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药瓶。
鉴于家里还有一个可怜的病号，明楼这位临时工一完成任务便决定功成身退，并没有在国安久留。
到家差不多快要十二点了。
附近的人家差不多都已经熄灯休息了，明楼住的那栋楼也不例外。
他将外套搭在手腕上，弯腰将皮鞋摆进鞋柜。
阿诚睡得很沉，他今天确实累坏了。
明楼悄悄打开卧室角落里的小夜灯，免得自己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搅扰爱人的好梦。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只餐盘，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一小块蜂蜜蛋糕，那是家里现成的点心，但额外用巧克力酱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虽然这个排场略显寒酸简陋，但以这个时间段来说，也确实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替代品了。
明楼拿起蛋糕会心一笑，张口咬下一角。
而此时的国安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郭骑云拿着一份报告匆匆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化验结果出来了，瓶子里装的确实是D23，但克数不足，只有10g而已。”
他说。
王天风碗里的泡面才吃到一半，闻言便停住筷子，脸色再度凝重起来：“恐怕剩下的那一半是在南田洋子手里——看来这件事还没完。”
第二十八章
距离A+峰会召开还有五天。
老昙乡的规划方案明楼已经准备妥当，这几天他和阿诚一直窝在山里搞调研写报告，各种资料加起来能足足堆满好几桌，这才最终敲定了现在的版本，打算下午回市里开会的时候再拿出来让大家讨论。
当阿诚开车载着他跟老昙山破旧的盘山公路较劲时，汪芙蕖正在主持市里的廉政建设会议。
明楼如今风头正盛炙手可热，轻易不能得罪，汪芙蕖则是省里的红人，有不少传言说他这次有望进入省委常委序列，那更吃罪不起了。如此一来，选择哪一边那可就成了至关重要的站队问题，这年头办坏事办错事都不要紧，但站队绝对不能出错，就算是梁仲春这样的官场老滑头也对这种两虎相争的局面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