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兵说,“赫连国师从皇都城赶来了。”
“哈?”当时躺在大帐的地毡上,嘴里叼着毛笔正思考敷衍的战报要如何写的乐道抬起头,“不是说懒得见我嘛?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人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乐道眨了眨眼。
一身黑袍风尘仆仆的赫连郁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视线偏移开,对领路的亲兵说,“听说毒巫要来见陛下?替我在见面里安排一个位置。”
亲兵应是,为了不打扰而转身离开了。乐道挑起眉,看着大巫说完后,走到大帐里的另一边,解下大氅丢在地毡上,然后才回头和他对视。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乐道陡然发现了一些不对。
……赫连郁的眼瞳,好像长得不是这种模样?
他的手已经握在了燕风的刀柄上,但是来不及了,那个似乎是“赫连郁”的人抬起手,向他投来一团桃花般色泽的雾气。带着浓郁香气的粉雾瞬间将乐道笼罩,皇帝陛下只觉得接触到雾气的皮肤就像是遇上了一团火一样,瞬间烧得火热,蓦地就让他浑身通红起来,甚至连绷起的肌肉也有点发软。
但是后背罗天万象的刺青十分尽忠职守,替它的主人发挥了它应有的效用,那一点来自于体外的毒霎时就被排斥出去,乐道的燕风不假思索掠过了来人的咽喉,在上面留下一丝血线。
生命的逝去让那个假扮成赫连郁的人发出呜咽声,在门外守着的亲兵立刻闯了进来。一同闯进去的还有另一个传讯兵,传讯兵大喊:“毒巫闯进大营来了!”
乐道看着地上那软软一团尸体,那张模仿赫连郁的脸让他胃部产生某种东西上涌的呕吐感,他皱眉说:“啥,这玩意儿就是毒巫了?”
这团玩意儿当然不是毒巫。
南疆毒巫可是大巫才能继承的称号,不会也不可能让乐道如此简单将她解决。
等到骚乱平息,乐道才从真正的南疆毒巫那里得知,伪装成大安国师进去营地的人是南疆毒巫的师姐,这位师姐姑娘和被乐道俘虏的将领是情人,不顾毒巫的命令,试图自己将情人营救出来,毒巫听闻后立刻追着她,没想到还是没有赶上。
那位南疆毒巫是个十分年轻的女人,据说她本人并没有带领族人叛乱的意愿,只是她实在太过年轻,压不下对大安充满仇恨的长老和族人们——乐道会信她的话才怪,但是这位毒巫目前的温顺态度的确让事情变得好处理多了。
停战,投降,交出俘虏,杀人,上贡。
当夜处理完这些事情的乐道怀着赫连郁竟然真的没来的小小愤怒,进入了梦乡。
他进入的是个桃花色泽的梦境,黑暗里被他念叨的那个人黑发披散着,身上轻纱覆盖,遮掩住朦胧的身躯线条,躺在鲜红锦绣中。他青蓝色的眼眸看上去仿佛是一座泛着涟漪的湖水,长长的睫毛颤抖地将其中潋滟遮住,喘息的同时,鲜红的唇向乐道露出一个充满蛊惑意味的笑容。
大安的皇帝一下子惊醒了,同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炙热无比。接下来的一夜里,他数百次想说服自己,这个梦不过是早些时候那团粉红雾气残留的效力产生的影响,却不能对自己恍然才察觉到的心意说谎。
他竟然想上了自己的好兄弟?!
……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挺不错的?
乐道便十分粗线条地将这个问题略了过去,接下来的重要问题是,他的大巫对他心意如何呢?
坐在地毡上纠结的乐道恰好听到门帘一声响,飞燕卫校尉同时兼职他随身侍官的乐省进入大帐,跪在了下方。
“何事?”乐道随意问。
乐省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刚刚收到消息,”他说,“国师大人十一天前的深夜独自离开了星台,不知去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