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头儿想了想,转身把血样放在身后的箱子里,好像按了个按钮,屋子里就响起轻微的高速旋转声。然后把一个蓝牙耳机似的小东西卡在林峦耳朵上,自己也戴了个一模一样的。
胖老头儿又一次笑起来,这次林峦清清楚楚的听见他嗓音沙哑的问:“孩子,你知道多少?”
林峦黙,看见一具尸体,算多么?达到去死的标准了么?
胖老头儿等了好一会儿,看墙角的孩子没有反应,轻轻皱了皱眉,把自己那个蓝牙耳机摘下来,扭来扭去。
林峦耳朵里发出快速旋转老式收音机的声音。
卷毛儿跳下床,走到箱子旁边,带点儿惊讶的说:“没有记录。”
胖老头儿立刻停止摆弄,凑过去看,不断按下各种按键。好半晌,停下来仔仔细细打量林峦好一会儿,转头问卷毛儿:“是不是,你技术不过关……还有隐藏数据库?”
卷毛儿立时“呸”了声:“想什么,如履平地,如履平地好么!当年要不是我,这会儿你还在医院参加交流会。”
胖老头儿伸出手在卷毛儿头上抚摸了两下作为安抚:“我知道,我知道。”
卷毛儿像狗一样被抚慰了。又按了许多次按钮之后,终于断言:“确实没有记录,共同体没有,右耳也没有。”
两个人目光灼灼盯着林峦,卷毛儿用一种压抑着兴奋的尖锐语调:“他从没有使用过任何公共设备,没有取过骨髓,没有打过预防针,没有接受过公共教育,没有使用过网络……这说明什么?要么他从出生就被囚禁在一个不能和外界接触的密闭空间,要么,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是个穿越者或者外星人。”
胖老头儿消化了好一会儿,犹豫着问:“这是个刚形成的克、隆实验体?”
卷毛儿摇头:“他会说亚派语言,而且相当熟练。这种语言掌握起来非常困难,没有谁能在短时期学会,而所有实验室都没有他相应的基因数据。”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
胖老头儿不肯相信:“会不会,”他看了卷毛儿一眼,“有像我这样的实验室,你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卷毛儿用一张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脸,长时间对着胖老头儿。
胖老头儿低下头:“嗯……你是最强的,行了吧。”
三个人都不说话,卷毛儿和老头儿沉默的对望,林峦能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他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过了好一会儿,卷毛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略带兴奋的问:“外星人的器官会不会很值钱?”
胖老头儿想了一下,转身走出这间屋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两个杯子,边喝边说:“不止器官,整个儿都很值钱。”
卷毛儿接过杯子闻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沮丧的灰蒙蒙的笑容:“医生,做你病人真好。医院里那些人就不给我喝这些。”
大胡子望天,用种无奈又感慨的声音:“这瓶酒只剩这么多。其他那些谁喝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卷毛低下头,恨不得把头塞在裤裆里,突然抬头盯着林峦,幽幽问:“你说,我要是把他卖给你,或者谁,换的钱能不能进行一次全基因改造?”
大胡子不看他们,用一根食指摩挲着杯子,问:“改造了就能行?”
又一次沉默,长久的沉默。
卷毛儿把头埋在裤裆,大胡子盯着酒杯。
林峦想,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倒卖人体器官组织的,这老头儿是个黑医生,这个卷毛儿是个杀手。自己恰好穿越在卷毛儿的杀人现场,然后很不幸的被他迷惑并抓住了。目前自己最有可能的结局是,被杀掉,卖器官。
如果想要活着,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还可以利用,直接杀掉取器官太可惜了,——我好歹是个穿越来的外星人,研究价值很大啊,怎么能就这么宰了啊!
但是貌似卷毛儿有病,急需用钱,他很有可能根本等不了太久。而且研究什么的明显是政府部门要做的事,对黑社会来说,他们干嘛要研究另外一个时空的数据——尤其像林峦这种,一看就不像来自更高科技的时空,基本不要指望有什么高科技武器存在——没有听说过黑社会对古代文明探索有兴趣。
与此同时林峦这样特殊的人反而容易引来各方关注带来很多麻烦,留着显然是弊大于利。
所以,林峦悲催的推理得出,他们立刻宰了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啊,所以就要死了么?兵荒马乱都过去了,天雷都过去了,黑洞都过去了,就要在小水沟里淹死了吗?
怎么可以不死?
找出自己活下去的价值,以这个价值为诱饵或者代价,用来保命。
在这里,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是个穿越者,从汉语还保留着来看,自己很可能是从过去来的穿越者。作为一个穿越者,最大的价值就是研究价值,自己如果能活着,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整天被关在实验室,自由被剥夺,身体被分割,一直到死。
那还不如现在死了得了。
于是林峦不可避免的消沉了一小会儿。当然只是一小会儿。消极念头在头顶盘旋一会儿之后,林峦理性的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的改变,逃跑的机会总是有的,逃出去以后一切都未知。这未知里当然有一种可能是这样:找到一个灵气充裕的地方,迅速修复肉身,重新修炼,继续站在人类这种生物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