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要仔细观看风景,方渊从没坐船,新奇得很,于是四人便坐在船头。文熙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纸笔墨,铺好了迅速勾勒Cao图,方渊见文熙笔下如风,凑过头来,细细观看。两人凑在一起,方渊时不时看着文熙,眼神沉静,看了许久,待文熙回过神才笑着把目光移开。子均微蹙眉头,又是一个小棋!看看袁远之,人家毫无意识地喝茶,海天湖的美景都不及眼前这两个小俊男养眼!子均打量着方渊,沉着地喝茶。船都游玩大半个湖了,在走回程时文熙才放下笔,扭了扭酸疼的脖子,看见方渊还陪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方渊帮着收拾Cao图,赞叹道:“你画得真好!”
文熙脸微红,“只是Cao图而已,哪里有什么好的?”
“光看着Cao图就可以想象,这么大一副画,想必要花很多精力吧?”
“如果真要画完Cao图上的风景,加上润色,恐怕这半个月我都要在书桌前过了。”
“半个月,”方渊点头,说道,“我的画工不行,但配料磨墨还是可以的,可不可以去做你的书童,也跟着学习?”
文熙的脸更红了,“方兄说笑了,我怎敢班门弄虎!”
方渊摇头,“我是当真的,我写字全靠模仿,画画就不行了,是真心想学习。”
文熙不好拒绝,正要答应,子均却惊道:“半个月?知章,这凌云楼的房钱可不便宜啊!”
文熙却是真正的惊到了,有些意外万子均会说出这种话,瞬即汗颜,自己把子均给的当做理所当然,从未考虑过他是否有钱。听他这么一说,文熙的七窍玲珑心一下子转开了,子均刚从山洞里出来,会不会侠客山庄已经冻结他的银子,他哪里还有钱?
方渊反映快,脸皮到底薄,有些红了,“万少侠误会了,我住在福来客栈,白日来跟汪公子学习,晚上回去,不打算夜宿凌云楼。”
文熙脸红,又不能怪子均说错话,只得说:“方公子言过了,我也是一届布依,没有余钱。不如我住到福来客栈去,这样既不耽误画画,又可互相切磋......”
方渊也不好意思,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子均和袁远之就看着两人脸红来脸红去,子均憋着笑,状似为难的看了袁远之一眼,那位也是上道的,一脸诚恳道:“两位何必为难,写字画画都需清净之地,福来客栈到底吵闹些,不如就住在锦绣山庄,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两人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子均说道:“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知章,锦绣山庄可是福州第一庄,其美丽不亚于花云小筑,在那里画画确实清净,既然远之盛情邀请,我们去小住半月如何?”
一脸笑意的子均让文熙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然后用眼神询问方渊,方渊看了袁远之一眼,腼腆一笑,点头答应。于是游湖最大的赢家是袁远之,谁让他舍得下本呢!
当晚袁远之就邀请各位入驻锦绣山庄,腾出两栋阁楼,一脸歉意,“蔽舍狭小,现在只有这两个阁楼是空的,就委屈三位了。”
一点也不委屈!子均大摇大摆地把自己和文熙的行李搬进琉璃阁,袁远之带着方渊去看紫薇阁。
方渊惊异于锦绣山庄的美丽,说道:“还是人工雕琢的精致些,我在山上见到的鲜花不少,跟这里比起来就显得杂乱无章了。”其实是师母不懂得搭配,随意移栽,弄得十分突兀。
“你要是喜欢,可在此久住!”袁远之很是热情,却不显突兀。
方渊摇头,“我跟师兄们约好了,2个月后在中州相见,待随汪公子画完海天景观图,也该启程了。”
这么巧?袁远之微笑,不动声色。
晚膳很是丰盛,全是福州的特色菜,大家都吃得很高兴。饭后四人散步消食,锦绣山庄是典型的江南庭院,悠远空灵自然风光,亭台参差、廊房婉转,很符合主人超脱凡俗的气质。走着走着四人一对就变成了两两成双。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遥远。”文熙叹气。
子均一惊,伸手揽住文熙的肩膀,“哪里远了?”虽然笑着,却是怕文熙反悔,不愿跟自己回侠客山庄。心里忐忑,手上收得紧了,被文熙挣扎开,站在他面前,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子均心一紧,抱紧眼前的人:“文熙,别这样,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我们好好谈,好不好?”是怕了,这个人总是想方设法从自己身边逃开,刻骨的思念早已把自己的心折磨得支离破碎,况且现在还尝到了心爱之人的甜美,说什么都不可能再让他离开......
文熙挣扎不开,只得在子均怀里投诉,“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子均无限冤枉。
“方渊不是你的人!”
“我从未说过他是!”原来为这般,子均松了口气,却舍不得放手,只是稍微松了,让怀里的人舒服些。
也对,文熙有些高兴,“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和他交朋友了!”
虽然不愿意,可想到文熙确实没什么朋友,子均也就默许了,自己有千般手段,又怎会允许第二个小棋出现!
“你和远之到底什么关系?”
第22章 第 22 章
“小时候结识,弱冠后每年难见几次面,我虽然也常往福州,他也去中州多次,却不曾互相拜访。”
“那岂不是连好朋友都不是!”
子均叹气,“现在因为你,是朋友了。”
文熙微偏着头,“连朋友也不是,你就主动住到锦绣山庄,真是厚脸皮!”
子均闷笑,“我是为了你好,这个地方美丽安静,最适合你静下心来画画,完成了我们好回中州。”
“你还为了远之,你想撮合他们!”
“撮合了他们,免得远之对你挂念!”
“哼...他要是真心对我的话,又怎会轻易对方渊动情?”
“他对方渊也不见得是真心!”子均亲亲文熙翘起来的鼻子,笑道。
“怎么就不真心了?”文熙不悦,“远之只是在找知己而已,不是花心的人。”
“那是你对他还不够了解......”子均默默文熙的头,牵他在小亭子里坐下。
文熙眼睛转了转,“在别人家中说别人的是非好像不太厚道!”
“所以我不打算说...”
“可是我想听...”
子均卖关子,笑而不语。文熙呵呵一笑,也不追问,沉着欣赏风景。天色渐暗,两人起身回琉璃阁,一路上文熙走在子均前面,冷冷清清,子均上前与他并排走,没话找话说,文熙也有一句没一句回答,都不在点子上。进了屋,下人备好了热水,两人洗漱完毕,然后文熙才开始发作。
文熙进了卧室,反身要把门关上,被子均伸手卡住,文熙挑眉,冷冷道:“万子均,这里是别人家,不比客栈,你庄重些!”
子均笑盈盈的,“我也没有要做什么,就是想和你秉烛夜谈。”
这是要是信了他,自己还是汪文熙吗?哼......
“小爷累了,没空听你胡言乱语,快松手!”
子均想,今早起来游湖又画画,平时要小睡午觉的文熙却没能睡,确实应该累了。便点点头,也不勉强,又怕他还气方才的事睡不好,说道:“我和远之的事明日再告诉你,你先好好睡!”
还体贴地帮文熙关上门,其实他要想进门还不容易,只是怕自己忍不住,也明白文熙独居惯了,一人睡要舒服许多。而且,自己和袁远之的关系,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关上门的文熙勾起嘴角,哼哼,敢情我不弄这一出你还真不说了!扭扭酸疼的腰,上床睡觉。
没有子均的s_ao扰,文熙一觉到天亮,睡眠质量好,就没晚起。洗漱完毕,推开门,见子均正在院子里练剑,仅仅穿了白色的里衣,汗水把胸口和后背打s-hi,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子均总是一身白衣,拿把折扇,笑得温和,像个书生,虽然两人已坦诚相见几晚,但文熙闭着眼,也不知是忍受还是享受,总之完事就睡着,因此现在才看出他结实的肌体,难免有些脸红。
子均早看见文熙,并没有停下来,练完剑后,才走向文熙,戏谑道:“今天怎么早起了?”
“我一向早起!”文熙傲然道。确实,若不是这二十年来日日早起,勤劳读书,又怎会诗词歌画样样精通?只是这几年懒散了些,可为了生计,还是早起惯了,最近几天是累的,想到这,脸一红,别过脸去。
子均也不点破,只笑着说:“你先和他们去客厅吃早饭,我换身衣服就来。”
文熙才看见袁远之和方渊,原来两人早就到了,文熙一直关注子均练剑,才没有注意到。远之知道文熙忙着画画,便带着方渊一起过来,直接在琉璃阁用早饭,节约来回的时间。三人在客厅说些闲话,下人把早饭一一送上来,不用再等,子均已经换好衣服过来了。
“子均的剑术俞见高明,难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好看。”远之由衷感慨。方渊直接喷茶了,这个评价也太...外行了。
子均毫不在意,还浅笑着谦虚:“远之过奖了,只是强身健体而已。”
“你每天早上都练吗?”文熙问。
子均点头坐下,文熙感慨,“贵在持之以恒,十年寒窗书生只在窗内,练武之人已在窗外。看来‘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真正说的是练武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