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班有一女生中暑晕倒了。”许年语气依旧平淡，轻快地从肩膀上拿下来羽毛球袋轻轻地丢给少年。
“嗨，我说呢，也就这事了，不然老师也不会同意得那么快的，起码得磨上好一阵子。”
正说着，少年眼疾手快接过许年丢过来的黑色羽毛球袋，拉开拉链，取出一对蓝色手柄的羽毛球拍和一个白色羽毛球。
坐在六月前面的飞扬突然停下手中的笔，转身把手搭在六月的课桌上，仿佛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演出的表情，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对那个少年说。
“陆起然，你羽毛球技术简直是小学生水平的，你省省力气一会儿把拍子给人老师还回去，就还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啊。”
六月把自己的书本稍稍往后挪了挪，在课桌上给飞扬的手让出来一大块空地方，依旧低着头看语文课本上后面的人物传记。
六月记得，那个飞扬喊陆起然的少年，昨天六月也见过，那时候，他在喊那个现在跟他一起打球的少年许年。
“滚滚滚，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陆起然鄙视着飞扬的鄙视，傲娇着一张痞里痞气的脸不接受一切不怀好意的反驳一字一字地说。
然而，开球五分钟之后，六月就深刻地领会到了飞扬对少年的鄙视，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在技术的cao作下，羽毛球就顺着陆起然的手起拍落间，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六月那精灵小巧的脑袋上，咯噔一声，落到六月面前的书本上。
六月也不哼声，只是安静地随着身体的条件反s_h_è 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那被砸的脑袋。
陆起然从后方跑过来，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没打疼你吧？”
六月听见声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没事。”
是真的没事，六月觉得，也不是很疼。
飞扬转过身，抬起手在陆起然的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一个劲儿的吐槽:“就说你技术不行吧，你还不信，这下砸到人了吧。”
“那球不长眼睛，你技术行也能砸到。”陆起然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心想这家伙下手也真够重的，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强词夺理。”飞扬完全不理会。
见六月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陆起然转头冲飞扬皮了一个笑脸，从六月的课桌上拿起球，又跑回后方去了。
结果还没几分钟，球又顺着陆起然手中的拍子，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另一个脑袋，球在桌子上蹦哒了两下又顺着桌子腿掉下去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被砸的女孩停下手中疾书的奋笔，闷气也不哼一声地弯下身子把掉落在地上的羽毛球捡了起来，递给向她小快步跑过来的陆起然，低着头，不说话。
“矫情。”
说话的是昨天那个把扫把甩在地上扬长而去的女孩。
六月寻着那充满着鄙视的声音望过去，正好看见那双朝着那个被砸的女孩高高翻起的白眼。
“不就是被羽毛球砸了一下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呀？瞧瞧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谁怎么欺负了你似的，要不要脸啊？”
被砸的头也不抬，闷气都不哼一声，待陆起然接过她手中的羽毛球之后，又埋头继续刷着她那本红本上面的题。
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反而还显得有一丝慌张。
陆起然看着她只想屏蔽起自己来的样子，道歉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潇洒的带过一阵风，转而消失在这一场自己挑起的事端里。
但翻白眼的女孩没有丝毫想要放过那个被砸的女孩之意，她越是不反抗，越是向她表露恐慌之意，她的白眼翻得越是起劲儿。
翻到眼睛累了，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才依旧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哼”的一声转回了头。
大概是风水轮流转，又或者是善恶因果，谁曾想没过几分钟，翻白眼的女孩的脑袋，也被陆起然的白色羽毛球偏爱了。
女孩暴跳如雷，愤怒地抽开椅子站起身，只听得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一声巨响，而后剧烈地撞在后方的桌子上，随着桌子的摇晃，笔尖划过后方女孩的红色本子，扬起一条歪歪扭扭的黑色碳素线。
“陆起然，你给我道歉。”不容置疑，不可置否，不可挑战的权威，女孩双手梗c-h-a在腰上，发出惊天呐喊，震破天荒。
陆起然见状，赶忙上前送上一副嬉皮笑脸，当然无法赔礼，但是道歉态度及其诚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终于承认:“我技术烂，还请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多多包涵！”
女孩丝毫不解气，反而不依不饶地开骂起来:“你神经病啊，打球你不上外头打去，不知道教室是让别人学习的地方吗？不知道影响别人学习啊？我打你一下试试？不知道球打人疼啊？”
“是，是，是……”陆起然痞里痞气地点头，似并不想与她多作纠缠，转头欲走。
女孩见他似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怒火中烧:“我告诉你，我一会儿就去告诉班主任，说你们体育课不好好上，在教室里面打球，还影响别人学习……”
“叶佳，你有完没完？”
还没等叶佳说完，换陆起然开始扯着嗓子大喊:“都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成天爱打小报告，你有意思吗你？好声说话那是看在同窗的情分上，别给你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你以为人人都是唐玉啊？天天受你欺负也不敢吭声？”
前面之战一直没受影响的女孩一直低头刷她的红色小本，听到“唐玉”两字的时候，肩膀突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把头埋得都快磕到书里了。
叶佳震了一下，向坐在自己后面的唐玉又翻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白眼。
依旧对着陆起然挺着一口气假装镇定地说道:“哼，等下了课我就去告诉班主任。”继而转手拉了拉自己推开的椅子，愤怒地坐了下来。
陆起然恼着一张脸往回走，快速地把羽毛球拍递到许年的胸膛:“老子不玩了。”
许年的上半身往后昂了昂，拍了拍陆起然的肩膀，识趣地把拍子收起来，转身走向体育部。
下课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叶佳只是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个空杯子出去了，又拿着一个装满水的杯子回来。
当然，这一切，陆起然是不会在意的，下课铃声没响之前，他就已经趴在桌子上会周公去了。
第3章 同桌
六月路过飞扬身边的时候，风吹得外头的树叶沙沙作响，夏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今天却是夏日里难得的凉爽天气。
六月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课桌旁冲着自己露出无比灿烂微笑的女孩。
突然觉得……就像……就像是一个久未谋面却又突然遇见的很要好的朋友，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旁，她在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六月的肩膀，那一声“好久不见”透过唇齿，在空气中慢慢地荡开，抵达耳膜。